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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教室里充斥着讨论和器皿磕碰的声响，而克罗诺斯和福音这一组却像是被阻隔在了真空的玻璃罩中。
  他们完成实验后，克罗诺斯再次恢复到了原先生人勿近的状态。他的目光局限于自己面前那一小块区域内，沉默和倨傲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福音屡次想开口的决心都挡了回去。
  她的手掌生出好多汗。两只手绞紧了又松开。怕开口唐突，更怕自己什么都来不及问出口就放他走掉。
  福音向来敏锐，却败在了这个捉摸不透的人手中。她丝毫没有回想起在走廊上第一次遇见他之前，自己那发疯一般跳动的心脏可能再叁预示着厄运与不幸。
  她只是很轻易地陷入了。克罗诺斯穿着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格子衬衫，但他那双蓝色的眼睛她完全无法拒绝。
  「对了，他染着血污的脏衣服正躺在自家后院的垃圾箱里。」
  你昨晚怎么离开的？福音猝不及防地开口。
  很好，克罗诺斯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你的脏衬衫被我扔掉了，你穿什么衣服离开我家的？福音逼近了一点。她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就不由自主大了些，引得周围人捂着嘴巴窃窃私语。
  福音，你肯定搞错了，我从来没去过你家——我有事要先走了，再见！
  克罗诺斯皱起眉，一股脑儿地把东西全部塞进自己书包里，抓着包飞快地走出了教室。福音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被二人忘在脑后的实验老师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连快垂到鼻尖的眼镜都忘了推一推，心想，这个向来都不太有存在感的女孩子竟然会为了心仪的男生变得这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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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音努力朝前方那个晃动的背影奔跑着。
  心跳的声音好快。心脏像要冲出胸腔的桎梏，朝那个模糊的答案飞去。
  克罗诺斯一定能解释她的全部疑惑，她对这一点非常明了，但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抗拒解释。
  同样明了的还有一点：克罗诺斯身上的谜团一定比自己所见的还要多。
  福音一分神，撞上了一个正高高兴兴舔着冰激凌的男生，两人几乎同时倒地。更惨烈的是，那人手中的冰激凌在撞击的一瞬飞了出去，砸在一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辣妹头上。
  辣妹跺着小高跟尖叫起来，她的眼神似乎传达着：我现在就要在这里把你生吞活剥！
  福音赶紧爬起来，对两人点头哈腰地道歉。
  ……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小小的风波，克罗诺斯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黯淡的日光照得人昏昏沉沉，大块的云悬挂在天上，虚假得像某种投影。
  福音无精打采地躺在草地上，盯着那傻乎乎的云朵发呆。盯着盯着，就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克罗诺斯并没有走远。相反，他正坐在福音的身边。只不过处于隐身的状态。
  他凝视着女孩的泪眼，和她紧紧咬着才能不哭出声的嘴唇。他伸出手覆在福音的头顶，虽然触碰不到，但可以通过气流的媒介带给她些许安慰。同时，她的痛苦也将作为交换传递到自己的身上。
  不多久，福音阖上双眼睡着了。克罗诺斯显了形，轻轻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他在人界使用神力受限。昨夜他对福音催眠，想令她忘记那几个小时不计后果的缠绵。但他不仅失败了，还晕倒在了街边。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附近的一把长椅上，身上还被好心人贴心地盖了几张报纸。
  衣服和裤子是我在旧衣物捐赠箱里拿的，还好它们被洗得很干净。
  我骗你说刚搬来，其实我一无所有……你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的吧？
  但是，福音，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太过自私不配说爱，也不懂人类的爱到底是怎么定义的，那就，我喜欢你，好吗？
  克罗诺斯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孱弱的人类躯体而言，这种持续了几乎一个世纪的苦痛与爱慕着实过于庞大，令他喘不过气来。
  我有问过伊达——她掌管命运——为什么我们的爱情无法结出硕果？她只告诉我一句话：'克，你不应该来问我。因为你至今都没有明白，人类的爱情到底是什么。'
  制造出一个又一个虚幻的空间又如何？将你关在其中与我日夜为伴又如何？你还是不会接受我……
  福音，好像只有让你先爱上我，教会我如何去爱才行，对吗。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会伤害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