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清流

  段京寒真想捂住她的嘴,她怎么能说出那样决然、决绝的话来。
  “我没有要玩你,我只是……”段京寒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曾经灿若星辰,如今只剩一片冰冷的茶褐色。
  他斟酌着,傅嘉凝冷冷地看着他:“只是觉得好玩?只是开个玩笑?你觉得你很幽默?”
  傅嘉凝推开他,刚走了一步就被男人从后面抱住:“我只是爱你!”
  周围一切好像都安静了下来,谈话声,音乐声,酒杯碰撞声,统统都远去了。
  傅嘉凝摸了摸眼睛,那里好像湿了。
  她眨了眨眼,执拗地去掰开他的手指:“放开我。”
  “等这个宴会结束我们再闹矛盾好不好?”
  “我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没面子的。你毕竟是我的主顾,我会照顾你的情绪的。”
  “你怎么总是……”段京寒无奈。
  有些话说出口被当了真,再解释也显得苍白无力,不如曲线救国。
  这时外面传来响动,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男子步伐又快又大,跟在后面的女子提着裙摆小跑才能追上。
  在踏进小阳台之前陆子逸忽然停住了脚步,顾闵然刹不住车,一下子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她摸了摸鼻尖,男人转过身冷漠地看着她:“顾小姐,来之前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会尽力配合你,请你自觉点,不要令我为难。”
  “啊?我为难你了呀?”顾闵然歪着头,很无辜的样子,“是因为你非要我挽着你的胳膊一起进来吗?还是你向别人介绍的时候说我是你未婚妻,而我没有吭声?又或者,我们秀恩爱的时候你觉得我不够配合你?”
  “……”
  她怎么可以这么厚颜无耻,这超过了陆子逸所接受的教育里良好认知的范畴。
  顾闵然眨了眨眼,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嘴角还保留着一抹嫣红,那是他们不小心接吻时她留下的。
  陆子逸闭眼,捏捏眉心,然后就感觉一股盈香靠近,然后就是嘴唇上温柔的触感,他猛地睁开眼,良好的教养也难以退却他目光的森森寒意。
  顾闵然抿着唇,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哎哟,沾上我的口红啦,我给你擦擦,别生气嘛,难不成你想就这样和全场的人打招呼?”
  眉心没能得到舒缓,反而皱的更深了。
  陆子逸舒了口气,早就该知道的,跟她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暂时由着她。
  “今天是咱们的订婚宴嘛,高兴一点,等下上台讲话,你要是紧张,我来说。”顾闵然像个领导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大概是自己也意识到了,便角色带入,“小顾啊,我知道对于这次的联姻你有很多不满,但是呢,人生啊,能有几次顺心顺意?好了,别跟我别扭了,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要像个娘们一样?”
  陆子逸:“……”
  等他们走开,段京寒牵起傅嘉凝的手:“走吧,要开始了。”
  他刚刚想了一下,傅嘉凝现在正是不讲道理的时候,他不能解释,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就先顺着她。
  傅嘉凝抽出手,改为挽,只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陆、顾两家的联姻早有传言,只是今天才正式宣布。
  陆家两个儿子,长子陆子言从政,行事向来有主断,父亲陆绍远是做不了他的主的。
  二子陆子逸从商,性格寡淡,看事清楚,对于联姻早有准备,或者对于他来说,爱情并无所谓,只要对方尚算可以,都可以娶。
  顾闵然外貌条件来说,是很优等的。
  陆子逸第一次见她时,她穿着黑色曳地长裙,墨色头发扎成一个松垮的丸子头,皮肤瓷白,左眼下有一颗痣,给她清丽的面容舔了几分俏皮可爱。
  他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松了口气,觉得这个女人还不错的,直到后来他们逐渐熟稔,陆子逸才发现她的温婉可人都是装出来的,骨子里处处充满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叛逆,与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大相径庭。
  现在他们两个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一起携手走了上去,陆子逸气质斯文儒雅,顾闵然端庄得体,乍一看真是天作之合。
  傅嘉凝仰头仔细看着台上的两个人,旁边有人走上来和段京寒打招呼,她听到是很娇俏的女人的声音:“京寒哥,你也来啦?”
  傅嘉凝眼神微动,没有去看那人是谁,光是听声音就认出来了。
  华庭……沉芮……
  段京寒看了她一眼,淡淡应声:“嗯。”
  沉芮凑近了他,却被和她一起的男人拉了一下,那人低声提醒道:“姐姐。”
  顺便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段京寒另一边挽着他的女人。
  沉芮眯了下眼,认出傅嘉凝后,眼睛睁大了一些,她抬头往台上看,却又忍不住打量傅嘉凝。
  傅嘉凝一个眼神也没给她,只是等陆子逸和顾闵然说完下台,她才对段京寒说:“我有点累了。”
  “我们和他们打个招呼就走。”段京寒捏了捏她的腰窝,傅嘉凝有些敏感,扭了下身体,蹭了一下段京寒。
  落在沉芮眼里,完全是小情侣打情骂俏秀恩爱。
  心里发酸,银牙暗咬。
  “傅嘉凝?”她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笑着边打量她边点头,“差点没认出来你,你变了好多。”
  她又对刚刚提醒她的男人说:“方忱,这是以前我们学校里的女神傅嘉凝呢,她和京寒哥以前可是人人羡慕的情侣,你们是又复合了吗?”
  名叫方忱的男人一派小青年的样子,一看就比沉芮小,而且他刚刚还喊沉芮姐姐。
  方忱礼貌颔首:“段总,傅小姐。”
  段京寒只是淡扫了他们一眼,傅嘉凝依旧一个眼神也没有。
  陆子逸和顾闵然一下台就被包围了,过了一会儿人散去了些,段京寒才携着傅嘉凝走了过去。
  沉芮看着两人般配的身影,姣好的面容阴沉似水,嫉妒地紧绞着手里包包的带子,方忱知道沉芮喜欢段京寒,看到段京寒的前女友不爽也是应该的,便体贴地握了握她的手腕。
  沉芮这才收敛了情绪,请哼一声,走了过去,她也要上去打个招呼的。
  段京寒和陆子逸随意寒暄了几句,顾闵然美目在傅嘉凝身上流连,荣京圈子里有身份的男女她多少都知道些八卦,有身份地位的少爷们多少都玩点花的,而段京寒是这里面少有的清流之一。
  顾闵然抬头看了一眼陆子逸,嗯,他也是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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