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嗯。”
  许久之后,贺闲云嘴角慢慢的扬起,然后点了点头。
  “一直以来,未看出云爷心意,在下抱歉。”
  顾少卿朝贺闲云轻轻弯身道歉。
  “看来,是我做的不够明显。”
  贺闲云苦笑一声。
  他还以为,他已经做的很明显了。
  闻言,顾少卿沉默了,他望着那脸色苍白的贺闲云,眉眼平淡。
  “闲云。”
  许久之后,顾少卿终于开口,他沙哑着嗓音轻轻唤了贺闲云一声。
  那是顾少卿第一次唤他的名字,贺闲云心头颤了颤,似荡起了丝丝涟漪。
  他淡淡的对贺闲云道,“你可知,我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书生罢了,配不上你。”
  “喜欢一个人,就非得喜欢上他的身份吗?”
  贺闲云无奈的望着顾少卿,然后低下头去,垂眸道,“我又总不能挑着人喜欢……”
  顾少卿本来只想和贺闲云说清楚的,可不知为何,每当看到贺闲云这般模样,顾少卿心却是一下子软了,“是我自知配不上云爷你。”
  当初在听风楼台上瞧的贺闲云第一眼开始,顾少卿便知,他配不上这个人。
  他一无所有,又岂能让这个金贵的人儿跟他一起吃苦?
  “那你去考取功名吧,待你高中状元,我们就在一起,可好?”
  贺闲云一把抓住顾少卿的手,目不转睛的望着顾少卿,期待的问道。
  “云爷……这……”
  顾少卿有些迟疑,表情都僵住了,被贺闲云握住的手有想抽离的迹象。
  不过贺闲云头脑正发热,又怎么看的出顾少卿的异样?握紧了顾少卿的手,睁着两只明亮清澈的眸子看着顾少卿。
  “我其实对云爷你并没有……”
  顾少卿欲言又止。
  “自然,如果到时候,你依旧对我没有感觉,那我也不会死赖着你,只是,先给我个机会,给我一个待在你身边的机会。”
  贺闲云咧嘴一笑,并没有给顾少卿机会说下去。
  贺闲云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卑微,爱情这种东西,不就得总要一个人主动么?
  顾少卿不喜欢他没关系,只要不厌恶他、不讨厌他,贺闲云就总觉得还有机会。
  明明自己想的这么通透,可贺闲云还是觉得心脏有点疼,望着顾少卿,他的眼眶慢慢的就是红了。
  顾少卿堪堪对上贺闲云眼眸,眉头一皱,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贺闲云满心的欢喜。
  当天晚上,贺闲云开心的一晚上没睡,病好以后,贺闲云又跑去了顾少卿摊前。
  “你日后别来这里了。”
  顾少卿对贺闲云道。
  “为什么?”
  贺闲云生怕又是自己哪里惹的顾少卿讨厌了,还未等顾少卿开口,他已经絮絮叨叨的开了口,“事先声明,这段时间我可是很老实的,没有再打架了,也没用让手下打人了,就连摊贩们送我的龙眼,我都没收……”
  提到龙眼,贺闲云整个人焉了下去。
  闻言,顾少卿终于绷不住,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贺闲云的头发,道,“你不是说让我考取功名吗?我打算收了摊子,全心准备来年的科试。”
  贺闲云眨了眨眼,顿时来的兴趣,双眼发光,“有把握吗?”
  顾少卿摇了摇头。
  “没事,我相信你,你这么有才学,肯定能高中。”
  贺闲云笑了笑。
  “承云爷贵言。”
  顾少卿眼神微微柔和了些。
  这个人,怎么永远跟个孩子一样?
  “别叫我云爷了。”
  贺闲云抓住顾少卿的手,抬眼望着顾少卿,道。
  “嗯?”
  顾少卿一愣。
  “跟之前一样,唤我闲云。”
  贺闲云弯唇一笑。
  此后,贺闲云不再去摊位了,改着法子天天跑顾少卿的家里去。
  天天赖在顾少卿那个小小的、又简易的小屋子里。
  顾少卿要念书,贺闲云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着,无聊了就睡觉、看顾少卿,兴趣上来,还是睡觉、看顾少卿。
  偶尔,贺闲云就在一旁唱着戏曲给顾少卿听。
  贺闲云唱曲的时候,声音带着柔情,很是动人。
  顾少卿望着那手执一把扇坐在对面闭眼轻轻哼唱着戏曲的贺闲云,唇瓣不由扬了扬,仿佛瞧见了这人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唱着戏词时的俊朗模样。
  哼着哼着,贺闲云自己睡了过去,扇着纸扇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
  顾少卿见罢,起身,走到一旁,轻轻取了一件外衣,然后弯下身,给睡着的贺闲云披上。
  贺闲云睡着的样子很安静,比平时叽叽喳喳的模样要好上不少,皮肤也白如脂玉,那眉眼竟然比女子还要好看几份。
  望着贺闲云,不知为何,顾少卿鬼使神差的,就是缓缓朝贺闲云的脸伸出手去,指尖刚刚触及贺闲云脸颊。
  纸扇自贺闲云手上滑落,顾少卿连忙弯下身去,接住那往下掉的纸扇,再抬起头,贺闲云没有被吵醒,顾少卿轻轻松了一口气。
  一月后的一日,贺闲云忽然火急火燎、气喘吁吁的跑到顾少卿家中。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要上台么?”
  顾少卿看着那冒冒失失跑进屋来的贺闲云,放下手上的笔,淡淡的问道。
  “我偷跑出来的,安子都没有发现。”
  贺闲云笑着对顾少卿道。
  “偷跑?”
  顾少卿一怔。
  “先不说这个。”
  贺闲云朝顾少卿跑了过去,伸手撑在桌子前,笑吟吟的望着顾少卿,“我有事要与你说。”
  “何事?”
  顾少卿见贺闲云脸颊红扑扑的,又满头大汗,心想着要先替贺闲云擦一擦汗才行。
  还未等顾少卿有所行动,贺闲云已经抢先开口了,“我今日见了一位从京城来的客人,他说,京城有个很出名的学府,此时正在招学员,我便向他引荐了你。”
  闻言,顾少卿一怔,他静静地望着贺闲云,“所以,你真的希望我去么?”
  贺闲云笑容慢慢的落下,最后,点了点头,“你能入京城去,由更好的老师教导,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像这样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好。”
  顾少卿伸手,轻轻将贺闲云揽入怀中。
  被顾少卿揽入怀中的那一刻,贺闲云心脏跳的飞快。
  顾少卿想着,这么傻的人,天下哪里找的到第二个?
  那位客人约见过顾少卿以后,就被顾少卿的才情所吸引了,惜才的他决定破例收下顾少卿。
  于是,顾少卿离开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贺闲云引荐的时候说的很利落干脆,结果,顾少卿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却是自己偷偷的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贺闲云熬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去送的顾少卿,不过,贺闲云却躲在了人群里,没有出来。
  “老师,我有些话要对贺公子说。”
  顾少卿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袭红衣的贺闲云,立刻对一旁的老师温和恭敬的说了声,然后朝贺闲云走了过去。
  贺闲云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扭头就跑。
  顾少卿看着那转身就跑的贺闲云,莫名火气就上来了,快步上前,一把自人群中拉住贺闲云的手。
  贺闲云捂住脸,努力挡住自己那肿成两颗枣一样的眼睛,不让顾少卿看见。
  “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顾少卿盯着贺闲云,疑惑着贺闲云为什么一直躲着他。
  “我现在可能有点丑……”
  贺闲云嘴角抽了抽,干干笑道。
  他可不想在最后一天给顾少卿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看看。”
  顾少卿不信,伸手轻轻拉开贺闲云的手,然后就看到了贺闲云那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顿时,心里有些闷闷的。
  “哭过了?”
  顾少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抚上贺闲云那红红的眼角,低声问道。
  “都说丑了……”
  贺闲云撇了撇嘴。
  “不丑。”
  顾少卿道。
  贺闲云一怔。
  顾少卿伸手将贺闲云拉入怀中,一字一句,认真的对贺闲云道,“等我回来。”
  贺闲云心头一颤。
  “我绝不负你。”
  这是顾少卿留给贺闲云的最后一句话。
  正是这句话,贺闲云就真的以为,顾少卿绝对不会负他。
  很多读者都问,为什么贺闲云爱吃龙眼,其实是因为贺闲云在镇子里是“团宠”(为什么团宠?这么可爱的一个娃娃,你不喜欢吗???)有一次曾随口说了句喜欢吃龙眼,然后每次上街就有人送他龙眼,久而久之,贺闲云就习惯吃龙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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