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把人扶进房中,扒掉上衣

  萨朗公主面色一怔,愤然说道,“自私?你说我自私?我若不来夜国,这些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该死的人一样会死!我不过是不想搅合到别国的矛盾里,这就叫自私?自保之心,人皆有之,非亲非故的,我为什要为他们牺牲自己?”
  她似乎非常生气,说话间气息很急,嗓音也略显尖利。
  达那布将军沉默了一会儿,骤然起身,拱手行礼,“是末将愚昧了……”
  萨朗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愤慨的盯着他。
  他安静的退出房间,并未再抬头看公主一眼。
  如此已经折腾的半夜。
  凌晨天亮以前,萨朗公主的院子里却又热闹起来。
  凉国来的勇士们,上吐下泻,头晕目眩,宛如严重的水土不服一般。
  茅房里外都挤满了人,呕吐的趴在外头花池边上就吐了起来,腹泻不止的却是痛苦得多,茅房挤不进去,有些人甚至在外头就便溺在裤中。
  这可叫堂堂的大凉国勇士难堪至极,院子里的气氛急尴尬又惶恐。
  待天色将明之时,好些人几乎处在脱水的边缘。
  明明是身强体壮,孔武有力的勇士,可这会儿却倚在墙边地上,面色蜡黄,爬都爬不起来。
  萨朗公主被惊动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拉过一人,号脉诊治。
  “腹泻如此厉害,有中毒之症!”萨朗公主立时开了药方,叫人照方抓药。
  可寺里却没有她要的药材。
  “我大凉的勇士,若是在你夜国出了事,你们担待的起吗?我父汗有精壮起兵十万!十万铁骑,不出三个月,就能踏平你夜国!”萨朗公主愤慨至极。
  寺里的主持慌忙来解释,“并非敷衍推脱不肯给药,乃是公主所用之药,多是西北药材。西北的药材与夜国不同,市面上本就极少售卖,寺里又能有多少存药?”
  萨朗公主气得脸色通红。
  主持索性领着她去看了寺里的药房,“就这么些存药,原是寺里的僧人就极少生病,便是生了病,可以下山讨药。僧人本无存银,化缘为生,这些存药还是山下人的馈赠。
  且昨晚上,襄王妃已经命人搜过寺庙了,倘若何处有私藏,瞒不过襄王妃呀?不信公主去问问?”
  寺里的主持建议萨朗公主赶紧带着人马下山,去山下医馆里寻医讨药。
  可这会儿人都已经上吐下泻的脱了水,看他们的样子,倘若再经车马劳顿,拖到山下,只怕还没等一个个被大夫看过开药……人就要一命归西了吧?
  “是我带着他们来到夜国访问的,我把他们带离了家乡,不能让他们客死他乡,灵魂没有归处!我把他们活着带来,就要活着带回去!”萨朗公主红着眼睛,让襄王府的人帮忙,将倒地不起的大凉勇士,抬进她的屋子里,三人为一组。
  既然没有药材,她只能用巫医的巫术来治病。
  巫术靠得乃是精神之力,需得全神贯注,与神灵沟通,借引自然之力,达到医治得到功效。
  萨朗公主以往就说过,巫术治病,需要极好的体力。
  精神力的消耗,比体力劳作更容易叫人疲惫。
  廉清将这院儿的事情向秦云璋回禀之时,陆锦棠恰似睡非睡的,听闻了只言片语。
  “你速速带人下山,把京都里的大夫药材,尽可能的运到山上来!”秦云璋沉声吩咐,“这明觉寺的胆子真是大,竟然敢对使臣下毒手!”
  “那症状极似水土不服,便是人死了,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推脱责任。”廉清恼恨说道。
  “他们来京都已经这么几日了,一路上也走过不少地方,水土不服早该不服了,现在才不服?”秦云璋冷哼一声,“把寺里膳房围了,接触膳食的和尚都控制起来。”
  “王妃……”廉清瞧见门内走出的人,立即拱手弯身,态度极其敬虔。
  “你怎么起了,昨夜耗神耗的厉害……”秦云璋抬手握住她的肩。
  陆锦棠摇摇头,“救人要紧!”
  她怀里揣着针匣,阔步往凉国人所居院子行去。
  萨朗公主倚着廊柱,看着院中倒伏的勇士,满目哀戚。
  “我能救得三个五个……却救不了全部勇士,是我害了你们……”萨朗公主默默闭眼,眼角垂泪。
  陆锦棠却扬声对襄王府的家丁道,“把人扶进房中,扒掉上衣。另外,快马去上山下,照方抓药。”
  她话没说完,萨朗公主就猛然睁开眼睛。
  陆锦棠对她点点头,并未多言,指挥着襄王府的家丁,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你打算如何医治?他们如今的状况,怕是有些人熬不到你把药买来煎好……”萨朗公主哑声说道。
  陆锦棠却握住萨朗公主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相信我么?我有办法让他们脱离危险。”
  萨朗公主微微一愣,继而重重点头。
  陆锦棠却又道,“那我可以相信你么?我所用医术,乃是我大夜国的禁术,绝不可外传。”
  萨朗公主眼中一惊,她迟疑片刻,举手发誓,“我定为你保密,倘若泄漏半分,就叫……叫我与我所带来的勇士们,皆客死他乡,灵魂无依。”
  陆锦棠冲她福了福身,裙摆一撩,如同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入了屋子。
  凉国勇士已经被扒光了上衣。
  陆锦棠行针速度极快,人身上的穴位她早就熟稔于胸。
  她行针之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人的意志力强大的时候,往往可以突破身体的极限。
  她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体力有限,她绷紧了神经,恍若不知疲倦一般。
  几十个勇士,她一一行针,把他们从脱水的边缘拉回,用行针理脉之法,刺激他们体内的器官机理,使得病体宛如被重新注入了活水,重新开始正常运化。
  待廉清派人从山下采买来药材,架起一口口小锅,开始煎药之时。
  陆锦棠已经为大部分人行过针,让他们气息平缓,脱离危机边缘了。
  一整日的救助,待这厢院子平静安稳下来。
  陆锦棠倒是恍如脱了人形,她只想瘫软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究竟是有多累。
  能爬起来的凉国勇士,从屋里跌跌撞撞的爬出来,跪在院中,朝她磕头。
  彼此虽言语不同,但从他们的脸上,也能看出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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