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0)
我考虑一下。
穆雪衣起身,慢慢朝门口走。
那我先下去了。越野车就停在你们公司的门口,你考虑好了,交接好工作,随时可以下来。
拉开门,穆雪衣又回过头,说:
你一会儿下来的时候,记得先去顶楼帮我拿一下手杖。
周枕月不禁一笑。
她心里早就应承了,却要装模作样,故作矜持。
雪衣也早就看出了她的假装,表面上说着我等你考虑,其实已经笃定了她一定会来,否则不会这么自然地叫她帮忙拿手杖。
如此默契地互相飙演技。
她们还真是
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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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枕月安排好一切工作后,下了楼。果然在马路边最显眼的位置看见了一辆扎实刚健的黑色大越野。
她走到驾驶座一侧,打开车门。
穆雪衣在副驾驶座上坐着,胳膊支在车窗边,正拿着一包脆枣咯吱咯吱地吃。
目光一转,只见后排座椅上放着好几大桶矿泉水,三大包吃的,还有睡袋和帐篷,以及一把铁锹。
阿月,穆雪衣向她招招手,快,上车,咱们出发了。
周枕月把穆雪衣的手杖放到后排,跨上了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你说路程是一天一夜。她瞥了眼身后,为什么还要带帐篷?
穆雪衣耸耸肩:以防万一嘛,咱们俩都有点路痴,又从来没自驾过这么远的路。要是在山里迷路了,走不出去,得要有个地方舒舒服服地过夜。
周枕月又问:那铁锹是干什么的?
穆雪衣没有直接回答,只嚼着枣子,含糊地说:你觉得是干什么,就是干什么的。
周枕月没再多问,启动车子,打开了GPS导航。
越野车跻入车流之中,向着出城的公路驶去。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穆雪衣还在吃东西,应该是好几顿饭没吃了,一边吃一边喝牛奶。
周枕月主动问:你就这么轻易抛下穆氏那堆事走了,不怕这五天穆国丞有事找你?
穆雪衣:有人会帮我拖着他的。五天而已,出来逛逛,他不会说什么。
周枕月:谁会帮你拖着他,阿浓吗?
穆雪衣摇摇头:你不认识,我的新眼线。
周枕月听到穆雪衣说出了一个自己不知晓的人,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打着方向盘,轻声说:喝牛奶会晕车。
穆雪衣:晕车的时候再说吧,我好饿。
周枕月:一会儿到了休息站去吃点饭吧,好歹是热汤热水。
穆雪衣轻笑一声,阿月,你在关心我?
周枕月:
不知不觉的,车开上了环城高速。
穆雪衣吃饱了以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说:你自己开导航看位置,我先睡一会儿。
周枕月盯着前面的路,忽然笑了一声:
你就这么放心把车交给我?如果我开着车,没有带你去皋川,而是去了别的地方呢?
穆雪衣闭着眼沉默了一阵子。
阿月,她沉声喃喃,你以为,只是一天一夜的路程,我为什么要带这么多水和食物?
周枕月一顿。
眉头轻皱,放在方向盘上的十指忽然缩紧。
穆雪衣:车子开往哪里,决定权,从来都在你。
原来,这个方向盘
她一开始就已经完完整整地交给了她。
周枕月弯起唇角,问:如果我开到深山里,一个从来都没人去过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不和这个社会有任何的交集。我不是董事长,你也不是小穆总,我们的世界里只剩彼此,和山水风景。你也愿意吗?
穆雪衣笑了起来。
求之不得。
周枕月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起。
穆雪衣偏着头,靠在车窗上,声音越来越轻。
所以啊,我还带上了一把铁锹。
我都准备好了,等到了那个没有人际的地方,趁我们还年轻,有力气,先挖一个大大的坑。
春天的时候,可以往坑里运些水,养些小鱼苗。
冬天的时候,把水抽干,弄几个瓦罐子,把自己种的菜腌进去,放在坑里,来年就可以吃。
等几十年后,你我老了,快死了,就并排躺进这个坑里。
生同衾。
死同穴。
我想,死的时候,如果能看着你的脸,慢慢闭上眼睛
一定,会很幸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安全感的最好方式,就是把人生的方向盘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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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穆雪衣的这番话, 已经给周枕月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然而更让周枕月感动的是,穆雪衣是真的带上了一把铁锹。
也就是说,她并不只是说一说而已。
她真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和她一起私奔,隐居一生。
只是可惜, 穆雪衣有这样的勇气,她却没有。
诚然, 穆雪衣对她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人, 可是她的生活也有很多其他重要的东西。她不能毫无顾虑地抛下爷爷,和那么大一个公司。
她毕竟不像雪衣只是个总经理,她是董事长, 是最高负责人。
她有属于她的社会责任。
遗憾归遗憾, 安全感也的确灌溉进了心田。
可满足感还没来得及扩散入心底深处的角落,又有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入脑海。
穆雪衣现在这么聪明。这些话,这些事,到底是她真心实意做出来的, 还是她已经算好了自己会被感动的结果,故意为之?
今天一整天,从早上她提出要和自己一起去皋川, 到路上说的这些话,一切都太真挚、太完美了。
事情做得这么满, 很难让人不去怀疑真实性。
她是真的能握住雪衣,还是雪衣想让她错以为自己可以握住她?
雪衣对她,到底是真的爱意不减, 还是
只剩套路了?
周枕月觉得自己多么复杂的学术与生意都想得明白。
然而唯独穆雪衣身上的每一件事,她想不明白。
主导感情和主导理智的两条神经,又开始打架了。
越打越乱。
随着路途的推进, 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
没一会儿,开始下起了小雨。
周枕月先暂且搁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一直记挂着穆雪衣还没吃顿像样的饭,便从高速公路的一个岔口开了出去。
这是一个公路边的小镇,没那么繁华,建筑都是简单的青砖黛瓦。狭窄的石砖小路,看上去似乎不能容纳这辆庞大的越野车。
两个小时前穆雪衣就睡着了,蜷在车窗边。
过一会儿,还会模糊地梦呓一两句。
刚开始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后来下了高速,才听清她在说冷。
下雨了,确实冷。
周枕月把车停在镇口,脱下自己的灰呢子大衣,小心地盖在穆雪衣身上。
衣服一接触到胳膊,穆雪衣就被惊醒了。
唔?她睡眼惺忪地眨眨眼,这是哪?
周枕月温声说:路边的小镇。你先继续睡,我去给你买点饭。
穆雪衣还没完全睁开眼,就循着周枕月的体温,软软地趴过来,钻进周枕月的怀里。
阿月她细声呢喃。
周枕月抱住她,轻轻地:嗯?
外面下着雨,我在淋不到雨的车里。还能抱着你。真好。
穆雪衣听着雨滴落在车顶和车窗上的声音,闭着眼,舒舒服服地在周枕月的胸口蹭了蹭。
周枕月看着怀里像猫儿一样的穆雪衣,心一下就软了。
对她的恨,对她的怨,在此刻,只想统统收起来,放在心底的最角落。
甚至也不再想去要一个解释和说法。
至少
在当下这一秒,她什么都不想去质问了。
周枕月的指尖抚过穆雪衣耳侧,停在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闭上眼,温柔又小心地吻上去。
没有舌尖参与的吻,只用唇瓣相互辗转,像是两朵云的擦肩。
周枕月只想亲昵,穆雪衣却不甘心止于亲昵。
她按捺不住,先探出了舌头,喘气声也随着吻的加深越来越重。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覆上了周枕月的领口,柔若无骨地解开了两颗扣子。
这人,昨晚想做那事的时候,她睡着了。
现在睡了一天一夜,睡饱了,又开始想着做那事了。
但这是在车里。
周枕月拂开穆雪衣解自己扣子的手,示意她现在不行。
穆雪衣抱着周枕月的脖子,从她的唇角吻到她的耳根,在她耳边说:周枕月,怎么你一年前不行,一年后,还是这么不行?
周枕月愣了一下。
穆雪衣瞥过眼,觑着周枕月通红的耳根,声音里满满的诱惑:
你就不敢玩点不那么规矩的?
周枕月抬起眼,已经灼红了眼中还压着一丝理智。
手没洗。她沉沉地说。
穆雪衣拉开前面的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瓶消毒喷雾,一边吻周枕月,一边塞进了对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