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打脸日常 第16节

  压住唇角的笑意,王夫人和善,满意地点了点头,“郎才女貌,倒也算一桩极好的婚。”
  她的声音不大。
  玉书全幅心神都在敞开的门里,压根没注意到。
  可藏在树影之间的两人,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好护在怀里的少女明显僵在了原处。
  裴衡止低头,正对上那双瞪圆了的眸子,跟意料中一样吃惊。
  虽说手法粗糙了些,总归也叫她知晓了方云寒这见不得光的心思。
  薄唇微扬,复又克制地压下,露在黑巾外的桃花眼温润,郎君低首,在她耳边,极轻极近地嘘了一声。
  风来,吹散了天上的云,亦吹乱了懵懂的心。
  不多时,厢房里渐渐有了动静。
  烟雾生呛,方云寒半眯着眼,一路磕磕绊绊,才抱出裹着青莲色披风的女子。
  她面容藏在纷乱的青丝下,脸上更是黏了灰,粗粗看去根本瞧不出真章。
  拦住玉书的婢子松开了手,一旁的王夫人又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多亏菩萨保佑!”
  “不对。”跪坐在地上的玉书摇头,手脚并用的爬起。
  她说得突兀,王夫人眸子一转,笑了笑道,“是不准确。应该说多亏了方大夫在此.”
  “她不是。”玉书声抖,直直指向方云寒怀里的女子,“她不是我家姑娘。”
  第19章 疑虑重重(小修)  有这青莲色的披风,……
  “不是?”王夫人捏着帕子的手一顿,挑眉看了过去。
  不远处。
  碎石子铺成的路上又多了脚步声,听方向,是打前院来的。
  聚起的人,越来越多。
  冯小小看得清楚,心下更加明白。
  她伸手扯了扯裴衡止的衣袖,乌黑的眸子使劲与他眨了眨,示意自己了解当下的处境,不会再惊呼乱动。
  近在咫尺的气息,让捂着她唇角的掌心一抖。
  温软触感复来,犹如蜻蜓点水,荡起无数涟漪。一圈又一圈,直叫人心尖生痒。
  就连桃花眼下那一处殷红的泪痣,也好似是晕染开的朱砂,如玉的清俊容颜登时便上染了一层极淡极薄的粉。
  郎君点头轻应,收回的手半握成拳,掌心犹如烧了一把怎么也灭不了的火,唬得人心都乱了序。
  裴衡止皱眉,这感觉极怪。就算是迷香中还有其他成分,也不该到现在,还有效力。
  明明厢房前才是大戏,他的余光却总是忍不住,偷偷看向身侧的少女。
  她紧张时抿起的唇,攥着树叶的手指,还有随风清扬的鬓间碎发。
  每一样都让裴衡止好奇,既想要碰一碰,又想再靠近点,好瞧得更仔细些。
  偏一旁的冯小小无知无觉,还在目不转睛地透过树影往外瞧去。
  闻讯而来的贵妇人,都是王夫人的手帕交。乍见厢房这乱成一团,到底心生好奇,七嘴八舌之下,倒是没人在意玉书说了什么。
  “也就是说,是方大夫救了冯姑娘。”陈夫人性子急躁,听了囫囵,闲闲一瞥眼,看向还抱着人的方云寒,“倒也算真心实意。”
  “哼。”孙夫人撇嘴,压低声,与旁边的刘夫人咬起了耳朵,“你瞧瞧,抱得那般紧,指不定早就有了私情。”
  “可不是,今这场走水来得突兀,瞧着烟大,可你仔细看看,厢房可有烧毁?要我说啊。”刘夫人轻蔑地发笑,“多半是无媒苟合,怕被人发现,才做了这出戏。”
  “不然——”她刻意停顿,做足了笃定的气势,“好端端的怎么会多出一个外男来。”
  “要不是想攀上西岭沈氏。”孙夫人往王夫人那看了几眼,意味深长道,“想必燕清也不会费心费力帮她们做这出戏。”
  “咱们既是好姐妹,哪里能在此刻拆台。”
  孙夫人挽着刘夫人,与其他几人一唱一和。言语间,都说要做个见证,将方云寒与冯小小两人的婚事定下来,免得人多口杂,坏了女子清誉。
  “王夫人!”
  玉书急得满头是汗,来得都是些官夫人。她自是不敢坏了规矩,落下话柄。可方云寒救出的根本就不是冯小小,眼下她家姑娘下落不明,哪里是订下亲事的时机。
  “各位夫人,恕奴婢多嘴。方大夫救出的根本不是我家姑娘。”
  玉书扬声,恳切地看向早就换上笑脸的王夫人,“还请您派人再寻一寻我家姑娘。”
  她话音一落,抱着女子缓步前来的方云寒,面上风轻云淡,可那双狭长的眼眸,早就沉了一片。
  “听闻你跟了冯姑娘许久。”
  王夫人拿帕子捋了捋鬓间碎发,示意春杏扶住玉书,温和道,“现下一看,的确是个忠仆。放心吧,有这青莲色的披风,又是从这房里救出的,不是你家姑娘,还会有谁。”
  “再者,方大夫与你家姑娘本就是旧识,哪里有认错的说法。”王夫人含笑,看向一直抱着人不放的方云寒,“你说是吧,方大夫?”
  她的话点醒了六神无主的玉书。婢子转头,看向沉稳的青衫郎君。
  从厢房出来后,那双狭长的眼眸自始至终,并未瞧过怀里的女子。他只是一步缓着一步,抱着人慢慢走出。
  周围短暂的沉默,众人问询的目光,以及玉书希冀的眼神。
  四面八方,都是一把把利剑。
  怀里的女子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认为她是谁。
  “方某与小小的确相识。”青衫挺拔,站在人群之中,缓缓道,“不过人既是受了烟雾,须得尽快施针喂药,耽搁不得。还请各位夫人见谅。”
  “方大夫!”
  玉书惊愕,他这句说得模棱两可。明明那女子就在他怀里,拨开覆面的青丝一瞧便可解的事。
  他却不肯。
  王夫人心下了然。
  更何况他怀里的人整个儿裹在青莲色的披风之中,除了一头青丝与半露的侧颜,也着实看不出什么。
  “我瞧你啊,定是刚刚吓坏了,这会子跟着春杏先去歇歇吧。”王夫人面上含笑,示意春杏拉走还要多话的玉书,“此处有方大夫照顾你家姑娘,定然妥妥当当。”
  刘夫人也跟着搭腔道,“不过么,冯姑娘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事明白人自是不会说什么,可嘴长在旁人身上,保不齐就有些碎嘴乱说。”
  话已递在嘴边,王夫人点头,“依我看,稳妥起见,还是订下亲事,既能堵住悠悠众口,也能成全了这救人出火海的一番情意。”
  她眉眼一转,笑得轻快,“总归我们都在,几句话做个见证也不难,就是不知方大夫意下如何?”
  “此事涉及姑娘清誉,方某自是责无旁贷。”方云寒颔首,并未推辞。
  “既然方大夫有心,这事就好办许多。”
  顺手指了刚刚出来的那方幽院,王夫人眉开眼笑,耳边全是徐莹送来的那一箱银子清脆落地的声响,“那里的小院清净,方大夫要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婢子就是。”
  眼下事成,想来徐莹预备好的另一箱银子,也差不多该送进府中。
  一堆柴火换两箱白银,还能与沈氏攀上交情,简直一举两得。
  王夫人越想越开怀,正要招呼另外几位官夫人一同回前院看戏听曲。
  “且慢。”
  人群之外,一道男声威严,冷斥肃然。惊得在场之人皆愣在原处。
  王夫人眼中笑意一僵,手中的帕子登时便绞成了麻花。
  这冤家不在府衙,怎得跑来了别院?可别是她偷偷收下的那箱银子有什么问题。
  她心中忐忑,拗出个温婉模样,迎了上去,“老爷。”
  王子鸣身上还穿着官服,额间急汗不断,显然是匆匆赶路而来。拂开王夫人的虚礼,缓了口气道,“此事既然涉及女子清誉,便不得马虎。”
  众人面面相觑。
  “老爷这是何意?”王夫人低眉,“厢房里坐着的是冯姑娘,救出的自然是她。更何况那青莲披风,也是冯姑娘婢子亲手系上。”
  “再说,方大夫与冯姑娘相熟,他都.”
  ——认了人。
  王夫人瞥了眼他铁青的脸色,默默吞下后半句,忽得回过味来。
  “是与不是,看看便知。”
  王子鸣摆手,让衙役带了玉书回来,当着众人面吩咐道,“你既是冯姑娘贴身婢子,自是不会认错,你且去瞧瞧究竟。”
  顾不上膝上跪出的痛,得了令的玉书快步上前,还未靠近,抱着女子的方云寒下意识便后退了半步。
  刹那间,周围更静。
  察觉到不妥,那双狭长的眼眸泛着冷意,将人缓缓放在地上。
  青莲色的披风,系的严实。玉书小心翼翼拨开女子覆面的青丝,眼熟的容颜,却绝非冯小小。
  “大人!”玉书转身一跪,扬声道,“此人并非我家姑娘。”
  “那你可认得此人?”
  玉书点头道,“奴婢认得,她是书局的徐莹徐掌柜。”
  “徐莹?”
  今日来客,并无徐姓,周围众人神色各异,王夫人更是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大人,奴婢不会认错。”玉书俯身,笃定道。
  王子鸣暗暗松了口气,侧脸看向自家夫人,“燕清,你也去瞧瞧。”
  十年夫妻,自是默契,王夫人稍一细想刚刚方云寒的说辞,便知自己着了道,当即拉了几位手帕交上前,“此事关乎女子清誉,诸位也是识得冯姑娘的,人多瞧得也仔细些。”
  青莲披风下,裹着的衣裙华丽,并非冯小小早前的素色衣衫。
  围上去的几位,俱是玲珑心思,三言两语便把这桩乌龙全部推到了方云寒身上。
  “大人。学生绝非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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