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有毒 第288节

  他们永远高高在上,俯瞰着下方的生灵。可是却成为了阻碍这些真正新生的优秀仙人的瓶颈。他们占据着最好的星空与地位,后来者却只能匍匐在他们的面前。
  如果玄曦天君不是身后有他这个师尊,同样无法在他们面前抬头。
  可是天帝却知道,玄曦天君是不逊色于那漫天星君的。
  有他们在,三界之中优秀的人杰,就永远都无法真正地掌控着三界的荣光。
  而这其中,司水星君是诸天星君之中首屈一指的领袖。
  “他也会走的。”天帝抬头,看着那星空之中最璀璨的一颗星辰,冷冷地说道,“司水,早在很多年前,就想前往上界了。”
  他想到司水星君离去之前,那嘴角带着的愉悦的笑意,还有莫名的感情,突然嗤笑了一声。
  痴心妄想。
  司水怀念的那个人……早就灰飞烟灭。
  他摆了摆手,握住了欲言又止的云空圣母的手,轻轻地说道,“叫他们都走。”
  胖凤凰的出现,同样是个契机。
  彼此都可以轻松,也是好的。
  望舒少君一头雾水,这一回,连玄曦天君都一头雾水了,不过天帝不愿意说,那这两个年轻人当然不会逼问,因此出门就开始继续收拾成亲的事情。
  天帝天后的爱徒成亲,那自然是仙庭的头等大事,也不大需要望舒少君和玄曦天君如何忙碌,这两个人悠闲到了极点,然而就在成亲的前一日,当那三界的无数的仙人前来仙庭朝拜道贺,当所有的目光都汇聚于仙庭,突然之间,仙庭之上的那璀璨的星河开始震动。
  望舒少君正在万仙瞩目之下,穿着火红的嫁衣立在天宫之上,和玄曦天君携手给天帝天后施礼,就感到了这几乎是动摇三界根基的震动。
  那些星辰,仿佛要摆脱这一界一般,奋力挣脱了星海。
  当中一颗大星之中,传来一声嘹亮的龙吟,声震四野,一条几乎能将整个仙庭都遮蔽的巨龙,卷住所有的星辰仰头咆哮。
  龙吟之中,昊阳山巅一声兽吼,仿佛是在应合。
  群仙震惊惊恐之中,两道流光消失在了云空的尽头,再也不见。
  星野空荡。
  更大的巨响,从不知名的地域传来。
  望舒少君几乎站不稳,扶着自己的爱人,震撼地看着那两道流光消失的方向。
  仙庭的天顶,星辰湮灭,一切都化为黑暗。
  可是三界之中却又有愉悦而痛快的声音,无数的气息自下方而来,缓缓演化为新的星辰。
  所有的一切,都焕然一新,在新生的脆弱之外,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天帝与云空圣母的目光平静,十指相扣,一同自天宫之下,俯瞰这三界的一切。
  “这是圣人交给朕的世界,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会永远在这里,哪里都不去,直到与这三界一起消散。”
  天帝侧头,看着云空圣母,微笑。
  “我会陪着你。”他的妻子静静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道。
  她放弃了很多。
  从前的原则,万载的友人,或许……还有自己心爱的弟子。
  她不会后悔,只是感到深深的遗憾与一点微微的……疲倦。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会站在他的身边。
  而此时,俊美的新婚青年,同样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侧的爱人的身上。
  他们的头顶,各有一颗星辰璀璨,绽放着属于他们的明亮。
  望舒少君仰头,对他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
  沧海桑田,她都会与他相伴。
  直到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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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水星君安静地站在风暴之中。
  他的身后,十几名或英俊或高贵的青年默默静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远处,那金色的光的通路上。
  “还不快点儿走着!”
  在通路之下,已然开始崩裂溃散的底部,巨大的英招淡淡的仰头,看向那通向不知名的所在的远方。它的头上,一颗火红的毛球儿惬意地滚动,努力挥舞着胖嘟嘟的翅膀在招呼地叫道,“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真当这通道天天为你们开啊,赶紧滴,一起走!”它毛茸茸一团在英招的头上蹦跳,完全不担心巨大的凶兽心情不好嗷呜一口把它给吃了,得意得豆子眼眯成一条缝儿。
  可怜这凤凰被抢走了弟弟,一只鸟好寂寞的。
  “说好了,咱们一起走啊。”它还为英招下定决心呢。
  巨大的凶兽点了点头,太爪,摸了摸头上的毛球。
  “我会陪着你。”它淡淡地说道。
  毛球儿顿时滚成一颗团子。
  这厢热闹,然而司水星君的嘴角却带着几分莫名,他静静地站着,完全没有凤凰的雀跃与英招的坚定。
  “您不带您那后宫一起上天啊?”望舒少君大喜的日子被这群星君给搅和了,心情好才怪,此时身上穿着无比美丽的火红嫁衣,见司水星君仿佛是在踌躇,不由跟他打了一个招呼和声说道,“睡完了您自己奔向美好新生活,是不是太渣了啊?”这家伙身边就跟着一群跟随他的诸天星君,完全没有那些神女后宫的什么事儿,望舒少君觉得这就不大好了,决定谴责一下。
  上天……
  虽然他确实是要上天,不过怎么听着这么不高兴呢?
  司水星君的心情很不美丽,横了望舒少君一眼,没有说话,保持高人的境界。
  “其实是没人跟他走。”玄曦天君心情更不美丽,淡淡地说道。
  都要上天了,星海都让出来了,谁还理会这些过气的星君啊。
  司水星君倒是对带着自己的后宫上天可有可无,可谁知一跟神女们说这光的通路有点儿危险,自己只怕也会冒着陨落的风险,顿时就没人愿意跟他同生共死,纷纷表示愿意留在仙界,只要龙族继续庇护她们就可以了。对于这种无情的回答,哪怕司水星君无情,也很受伤啊。他允诺了这些神女与后宫,承诺日后仙界的四海龙族都会庇护她们,给她们安定的生活,然后人家都跟他拜拜了。
  “瞧见没,这就是女人太多,连女人都要甩他的意思。”开后宫的下场,就是得不着真心。
  望舒少君觉得司水星君没什么好同情的。
  种马龙都要唾弃,被女人放弃纯属活该。
  司水星君无动于衷,继续远眺那条通路。
  “您还等什么呢?”望舒少君不由好奇地跟他一起远眺,努力想看到不同的风景。
  “前往上界,就是放弃仙界一切的尊荣,从头再来。”天帝和云空圣母一同脸色铁青地立在后头,看见司水星君与那些星君都在沉默,方才讥讽地说道,“不想在上界艰辛,就要归于南沉的麾下,你问问他们,他们愿意么?!”诸天星君,以司水星君为首,他们喜欢南沉帝君,亲近她,愿意为她做一切事,喜欢和她做朋友,可是唯一叫他们甘心臣服为主上的,却永远都不会是南沉。
  远处的火红团子,一下子就停住了。
  它努力从英招的皮毛里探出一颗小脑袋,豆子眼转了转。
  “还有,咱们该回去了。”天帝不愿继续送司水星君,转头对玄曦天君说道。
  他为自己的弟子预备了最华美的天宫,日后他们一家永远……
  “我会和舒舒很快启程前往北地。”玄曦天君在这个时候将望舒少君塞到身后,修长的身体挡住自己的爱人,坦然地看着猛地张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天帝,轻轻地说道,“我应过师尊,此生镇守仙界。”他日后,或许会前往上界,可却不是现在,这仙界需要他的时候。他垂头握住爱人的手,清冷地说道,“北地蛮荒最为暴乱,十万年之间从未太平,弟子愿意看守北方妖族。”
  “玄曦?”天帝就当被打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惊呆了。
  他霍然去看望舒少君。
  “你竟然敢!”他勃然大怒。
  “您再对舒舒如此,弟子……只能辜负您。”玄曦天君的声音平静,轻声说道,“您对弟子恩重如山,可弟子同样不能辜负自己的妻子。”
  他没有说更多的话,却已然明了。
  师尊与妻子之中,他还是选择了妻子。
  甚至……愿意留在北地,再也不会回到薄待妻子的仙庭。
  天帝颤抖了一下,踉跄着靠在了云空圣母的身上。
  他最后的弟子,竟然也这样失去了。
  “还不是你逼的。”云空圣母迎着玄曦天君漠然的眼,只觉得心头凉气冒起,嗔怪天帝。
  她同样看到望舒少君没有反驳。
  她的弟子,也不愿留在她的身边。
  到头来……她和天帝,原来都成了孤家寡人。
  若天帝没有对望舒少君咄咄逼人,若她可以对自己的弟子更爱惜一些,会不会……
  “呵……”更冷眼旁观的司水星君轻轻地笑了一声,赞赏地看了玄曦天君一眼,觉得这小子给自己出了一口气。
  他本来今天心情不大好,虽然是要升天,不过其实非常勉强,此刻倒是有了一些兴致。然而正在此刻,那道被劈开的光的通路更加晃动,明明灭灭,仿佛开始消散。英招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咆哮,而那颗火红的毛球儿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司水星君,突然叽叽喳喳地开口问道,“你还在想贪狼?那个什么……”它用力地一挥自己的小翅膀叫道,“你自己看!这通路是谁劈出来的!”
  还能是谁,南沉呗,当大家儿不知道南沉的剑意啊?
  司水星君沉默。
  “哎哟喂我的星君!”毛球儿尖叫了一声,在英招的头上打滚儿蹦跳叫道,“你再好好儿看看!”她顿了顿叫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极道三圣里,是有那个谁……”
  它话音未落,那通道晃动破碎,然而自那无尽的上界,仿佛有一道视线冷淡地看了下来,几乎是瞬间,望舒少君的后背猛地一凉。
  一道逼人的剑意,带着无比的威势,自那天顶贯空而来,一切尽皆破碎消散,无可阻挡。
  白练贯空。
  刺目的剑光里,她就见司水星君似乎震惊地看着那道剑光,突然,一声沉闷的龙吟,一条巨龙向着那通道冲了过去。
  巨大的龙目之中,带着晶莹的泪水,那迫切的眼,只看向天顶,哪怕那条重新稳固的通路之中剑意纵横,将那巨龙的身上绞碎出了无数的伤口,可它却依然什么都不在意,奋力向天顶追逐。
  那不顾一切,仿佛就算是死……也想再见那挥剑的主人一面。
  巨龙之下,方才还有犹豫的那众多的星君,化作流光,同时冲入了通路。
  毛球儿眨巴了一下豆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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