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后悔
第二百八十章 后悔
杨三爷哪里敢真的让他跪?
迅速地瞧了一眼老父亲的眼色,立马就将对方弯下去的身子给扶了起来。
“楼小将军不必客气。如今我受伤赋闲在家,虽有军功在身,可也是过去的事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呀。”
楼东阳对于战场上的英雄,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尊敬的。
“杨将军此言差矣。无论何时何地,我们这些晚辈都不能忘了你们这一辈人对大雍做出的贡献。如果没有你们的拼死捍卫,我们又如何能有机会成长成现在这般?”
“说的好!”杨老爷子一拍椅臂,格外地高兴。
“楼小将军言之有理,只是现在像你这样想的年轻人,委实不多了。”
“杨公这话,末将可不敢苟同,当今年轻一辈的不少王孙公子,可是都记着您们老一辈的功勋呢,焉敢忘却?”
“好了,坐下说吧。”
楼东阳又客气了一番,一老一小,再加上一个中年人,三人倒是聊得还算是不错。
楼东阳被留下来一起用了午膳,酒过三巡之后,杨三爷终于将他们杨家的顾虑说了出来。
果然不出李默白所料,这一次李元赫的动作太大,是真的惹怒了杨家。
为官者,干净清廉者,固然是好官。可是一些小贪,又不能不用。
为官之道,岂是一个对错便能分得清的?
现在李元赫对允州官吏一事,横加干涉,直接影响到了允州的根本,偏生还是在这个动荡的时候。杨家一直不愿意配合,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只是,在楼东阳看来,这些人为富不仁,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置那么多的百姓生死于不顾,也实在是罔顾了圣上恩宠,简直就是让人心寒。
楼东阳初涉官场,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现在亲身体会了一把,心里头还是难免有些失望、悲观的情绪在里头。
待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楼东阳提起笔来,却是半天写不下一个字!
最终,还是将笔抛至一旁,然后十分疲惫地躺在了榻上。
“公子,楚王爷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关难民一事,想要与您仔细地商议一下。”
“与我商议?”楼东阳轻嗤一声,“他若是果真要与我商议,也不会等到如今人都下到狱里去,才想起我来了。”
“公子,可他是王爷,您若是不去?”
“就说我太累了,回府后便睡了,屡唤不醒。”
小厮迟疑了一下,这说法,倒也还能行得通。
楼东阳也不理会别人,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有些空洞地看着房梁,这便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吗?
功成名就?
不可否认,李默白给了他一个这样立功扬名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他这心里头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想想现在李默白和顾轻眉还不知道在哪个小村子里头艰难地行进着吧?
若是此刻让他抛却这些名声,陪在顾轻眉的身边,哪怕是淋雨受风,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可惜了,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更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当初如果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师妹,也不会拼命地努力,想要让自己站得更高,站得更稳。
如今自己纵然有了这样的本事和能力,可是心上人,却早已远走。
他原以为,顾轻眉出身好,模样好,自己若是不能出人投地,就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现在想想,当初的想法实在是可笑。
就算是他再怎么努力,他的身分地位,还能盖得过李默白去?
当初李默白分明就是设了一个套给自己钻,可自己还偏偏傻傻地就钻了进去。
如果自己当时不是有那么重的名利心,是不是自己就不会上李默白的当了?
自己是不是也就可以守护在她的身边了?
楼东阳越想越觉得心里头憋屈,明明一开始,自己才是离顾轻眉最近的那个人,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成了被他们两个阻隔在外的了?
苦笑一声,事到如今,还能如何?
是不是只要师妹过得幸福,他就开心了?
漂亮话可以这样说,可是心底里头却委实不是滋味。
楼东阳干脆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借着先前的酒劲儿睡了,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是毫无睡意。
也罢!
楼东阳干脆就从床上起来,顺手抄起了佩剑,在院子里头舞起剑来。
刺史府,李元赫等了半天,得到的回复竟是如此,面上自然不悦。
他是亲王,楼东阳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武将,竟然敢甩自己的面子?
“王爷,听闻自楼将军进城以来,一直都不曾休息,说不定是真的累了。”
“我看未必。”一名谋士进来,朝着李元赫揖了一礼,“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楼东阳今日前晌去拜会了杨家,直到不久前才回去。”
李元赫的眉心一动,“你的意思是说,他是受了杨家的影响,所以才有心晾着本王?”
“也无不可能。只是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一切,还要看楼东阳之后的态度。”
李元赫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想了想,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依本王看,楼东阳不见得会有这样的心思。他是一员武将,不比你们这些文人谋士,没有那么深的城府。再说,楼东阳之前在京时,便与李元清的关系交好。不一定会投靠太子。”
“那依王爷的意思?”
“不急。既然他累了,便让他休息便是。明日再谈也无妨。”
“是,王爷。”
却说另一头,李默白和顾轻眉两人都窝在了一间茅草房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在半山腰,只怕连这间茅草房也没有。
再往下走不了多远,便是一片水汪汪地,那浑浊的洪水,丝毫没有一点儿要退去的意思。
顾轻眉的一双黛眉,几乎就是要拧到一起了,都这么些日子了,这底下的人们到底在干嘛?
他们一路走来,除了见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外,压根儿就不曾见到一个在疏通水患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