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唾液被交换，好像是冰淇淋味道的，甜甜的，如果做比较的话，或许比蜂蜜还要甜一点，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好的味道。他的牙床被舔/吻过，每一处都是。
  洛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腰身被揽住，死死地被夏油杰握在掌心。
  有一瞬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过，并不是痛苦的。
  在被放开的时候，洛特才睁开了眼睛，他抬起头，朝着夏油杰再次笑出来。
  像是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被解除了，洛特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微笑的样子很漂亮，想让人藏起来在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发自内心笑出来的时候。
  夏油杰没有追问那个问题的答案，就像洛特没有去询问夏油杰身上沾着的鲜血是从哪里来的一样。
  洛特的白衣服因为刚才的那个拥抱而沾上了未干涸的血液，鲜血顺着衣摆滴落到地上，渗入了木质的地板里。
  夏油杰低着头，他狭长的眼睛眯起来，说道：该走了。
  洛特点了点头，他被牵着手带出门，他呼吸着空气，嗅到了自己身上沾上的血腥味。
  一起逃走了。
  一瞬间，他以为这会是私奔一样的感觉。
  哈？
  五条悟站在原地，他苍蓝色的瞳孔因为不可置信而瞪大了，说道：什么，杰叛逃了？
  在那里残留的咒力，是归属于他的咒灵的。夜蛾正道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叹了口气，说道，一切事实都证明，是他杀了所有村民，然后逃走了。
  他在东京的家里也空了。
  这不可能！
  五条悟说道：他
  夜蛾正道又叹了声，说道：我知道你无法相信，实际上我也是
  夜蛾正道放下按住自己太阳穴的手，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可能实际上，我们都不了解他。
  五条悟在原地站定，他看着夜蛾正道从位置上站起来，年长者走着离开，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在这时候，五条悟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五条悟接起了电话。
  在听到对面所说消息的那一刻，他立刻回过头，朝着里面所给的方向过去。
  为了尽快到达，五条悟甚至还发动了术式。
  横滨的街道上。
  夏油杰站在一家甜品店的门口，他的黑发半扎成丸子头，剩余的发丝则是披散下来，落在肩上，他穿着一身休闲的长袖衬衫，显得格外惹眼。
  在轮到他的时候，夏油杰上前一步，比出手势，朝着店员说道：铜锣烧，还有可丽饼。
  没有过片刻，夏油杰接过店员从里面递出来的甜品包装袋，他转过身，神情休闲，不像是一个正在被通缉的、罪大恶极的叛逃诅咒师。
  在回过头的片刻后，夏油杰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盯着自己的五条悟。
  人群流动着，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睛看向夏油杰，几乎是质问般：杰，为什么那么做？
  夏油杰微笑着，叹了声气，说道：是悟啊。
  你不都知道了吗？在说话的同时，夏油杰指了指五条悟的口袋，那里装着五条悟的手机，随即他又说道，因为我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这种世界怎么可能存在？
  夏油杰笑了下，他耸肩说道：谁知道呢？
  我不是小孩，我没指望谁都能理解我的理想。
  五条悟几乎是喊出来的，他问道：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目标你就杀了他们？
  夏油杰眯起眼睛，他的眼尾因为不悦的皱起眉头的神情而下压，他说道：既然决定要做了，就没有谁是不同的。
  夏油杰走过去，在路过五条悟的那一瞬间他被抓住了肩膀，五条悟看着他，神情显得有些不可置信，他问道：你在东京的公寓里空了，辅助监督过去的时候门口沾着血，你真的连他也杀了？
  是的。
  夏油杰不着痕迹地错开了五条悟的手掌，他提着甜品袋绕过去，过了片刻他停住了脚步。
  夏油杰没有回过头，他说道：洛特会理解我的。
  如果仔细些、认真些看他，就能发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在轻微地颤抖。
  事实上，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夏油杰的手掌不自觉地打抖着，手指间抓着的甜品袋一时间差点没有拿稳，几近脱出手掌。
  夏油杰听到身后压抑着的喘气声，似乎是压制着愤怒的声音。
  夏油杰嗤笑了一声，他没有回过头，说道：想杀就杀吧，悟。你的选择都是有意义的。
  人群来往着，最后，五条悟看着夏油杰消失在了人群里。
  过了片刻，夏油杰来到了一栋房子前。
  他轻轻敲了一下门。
  里面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声音，小跑着过来了，门很快就打开了。
  菜菜子从里面探出头来，在看到外面的人的时候，她笑起来，说道：夏油大人。
  夏油杰点了点头，他伸手摸摸了菜菜子的头发，将甜品袋里的可丽饼拿出来，递过去。
  菜菜子笑着，说道：谢谢夏油大人！
  相处的，怎么样？
  菜菜子点了点头，她说道：很好。但是夏油大人，洛特他不是也看不见咒灵吗？
  夏油杰嗯了声，说道：不，他是不一样的。
  随后夏油杰绕过菜菜子，走进了里面。
  菜菜子关上门，她回过头，咬了一口手中握着的可丽饼，她看见夏油杰走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声音有些嘈杂，在过去的时候夏油杰瞥了一眼屏幕上的讯息，是毫无价值的、随处可见的垃圾广告。
  洛特坐在沙发的正中，他似乎是睡着了，他的呼吸很轻。
  美美子坐在一旁，她抬起头朝着夏油杰笑了下来，像是打招呼。
  夏油杰走到了正中的沙发上，坐下，他将剩下的可丽饼拿给美美子。
  美美子接过可丽饼，她从沙发上跳下来，似乎是跑去找菜菜子了。
  随后，他伸手将袋子放在桌上，伸手将洛特身上盖着的毯子拉上了一些。
  夏油杰的动作很轻，但是洛特还是惊醒了。
  洛特像是做了噩梦一般，颤抖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细密的汗水顺着他的额间滑落，在睁开眼睛看到夏油杰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想要逃开，却在之后被抓住了手腕，被迫将面前的人看清楚了一些。
  夏油杰低下头，他散下来的黑发随着动作在身后摇晃着，他扯起嘴角，在微笑的同时他握住了洛特的手腕，凑得更近了些。
  洛特的眼睛骤然瞪大了，他看着面前的夏油杰，瞳孔一时间因为惊慌而无法聚焦，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洛特渐渐放松下来，他舒出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夏油杰，说道：欢迎回来，杰。
  夏油杰的手掌从他的手腕处上移，继而抓住了洛特的手指，摆出十指相握的姿势，然后他将两人的手掌放下。
  夏油杰说道：在做噩梦吗，洛特？
  是的。
  洛特说道：我们真的逃走了，对吧，杰？
  夏油杰说道：嗯。
  随后，夏油杰拥抱住了洛特，他说道：我们已经离开了。
  洛特看着自己面前的夏油杰，一瞬间他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油杰并不真切，他眨着眼睛，告诉自己噩梦已经过去了。
  洛特将脑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夏油杰身上的味道。
  没有血腥味。
  于是他放松了下来。
  夏油杰说道：但是洛特，最近你睡的并不是很好吧。
  洛特解释道：是因为没有安眠药。
  夏油杰收敛了笑容，他的另一只手触碰着洛特的脸颊，说道：可是洛特，你之前偷偷藏起来了药，想自杀，不是吗？
  我
  洛特说道：因为我那时候，不想被你杀死。
  似乎是因为提起了这个话题，房间里的气氛逐渐陷入凝重。
  过了片刻，夏油杰首先笑了一下，他撑着沙发坐起来，说道：猴子虽然讨厌，但是那家店的铜锣烧还是不错的。
  要尝尝吗，洛特？
  洛特说道：好。
  很快的，洛特被拉起来，他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的厚实的毯子因为动作而滑落下去，他倚靠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抬起眼睛，说道：之后要做什么呢，杰？
  夏油杰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电视机里嘈杂的广告声响起，很无聊也很令人烦躁。
  洛特的视线从电视机的屏幕上移开，他转过头，看向夏油杰，问道：杰？
  夏油杰笑了下，他说道：收集资金和咒灵，算是前期准备。
  夏油杰眯着眼睛，他的眼尾上扬，带着笑意，说道：孔时雨找上了我。
  洛特歪着头问道：那是谁？
  夏油杰没有明说他的身份，只是说道之前以为解散的盘星教还没有解散。
  我本以为那个组织会散去了。夏油杰说道，毕竟不过，现在也只是换了个名字，在里面的同样是猴子。
  但是只要能成立，就没有关系。
  洛特听着他讲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夏油杰说道：为了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世界，得从这里开始。
  洛特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件袈裟。
  夏油杰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夏油杰笑着，他在洛特面前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的，但是洛特觉得那并不是他发自内心的笑意，而是用来安慰似的，像是紧系着这摇摇欲坠的关系一般的绷紧了的细绳，很危险，或许有某一天就会因为太过紧绷而断裂开来。
  洛特叹了口气，他闭上了眼睛，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倚靠在夏油杰的肩膀上。
  夏油杰说着猴子，在他眼里的猴子是那些没有咒力的人，洛特想到，自己也是，他并不能看清咒灵。
  因而，在夏油杰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洛特沉默了。
  洛特想哭，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哭。
  洛特能感知到现在的做法是不正确的，这并不是一个乖孩子该做的事情，他从小被灌输了那样的理念，但是现在，好像那些都无所谓了。
  虽然实际上，洛特本以为夏油杰会带着自己离开东京，去一个偏僻的、没有人烟的地方，两个人生活。
  而现在
  洛特想着，揪紧了夏油杰的手指，在某一瞬间，他感受到夏油杰的眼神投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怎么了？
  洛特深吸了一口气，他说道：我
  他想问这样下去，夏油杰会不会又有一天选择离开自己，但是他最后还是止住了问题。
  至少现在，夏油杰还在。
  洛特笑了下，他说道：我能吃铜锣烧了吗？
  夏油杰似乎是注意到了洛特话语里的措辞，从过去的想要变成了生硬的能不能，因而他皱起了眉头。
  夏油杰说道：好。
  铜锣烧是甜的。
  洛特凑过去，他咬了一口被握在夏油杰手指间的铜锣烧，里面的红豆沙的味道一时间萦绕在他的舌尖，是有些腻味的甜。
  洛特说道：是甜的，我很喜欢。
  在说话的同时，洛特抬起头，他按着夏油杰的肩膀，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因而他轻轻地亲了下夏油杰的唇角。
  像是宽慰似的亲吻。
  洛特随即坐了回去，他笑起来，仰起头看向夏油杰，说道：很甜吧？
  夏油杰狐狸似的眼睛盯着洛特，他用手指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唇角，说道：是的。
  洛特又咬下另一口，他感受到甜味不断地在口腔中回荡，即使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那么喜欢甜的东西了，他还是笑着说道喜欢。
  铜锣烧很快就吃完了。
  袋子散落在了一旁，沙发深深陷落下去。
  两个人的重量使得沙发有些略微的晃荡起来。
  洛特仰躺在沙发上，他的手腕被抓住，按在了沙发上，他抬起了下巴，看着自己面前的夏油杰。
  夏油杰的手掌撑着沙发，差一点点压住了洛特的白发，他很快将手掌换了个位置，又俯身压下来。
  洛特仰起了头，与夏油杰亲吻。
  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气流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升高了。
  过了片刻，洛特才被松开，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因为呼吸不顺畅而张开了嘴唇，然后他又被吻住了。
  洛特下意识地闭起眼睛，在那时候他想到，铜锣烧的味道太甜了，也太过腻味了。
  在洛特偏过头的时候，后一个吻也结束了。
  夏油杰低下头，看着他，说道：难受了吗？
  洛特点了点头，他说道：我想去下洗手间。
  夏油杰盯了他很久，而后笑了下，他坐起来，说道：好。
  洛特站起来，他走向洗手间，他能够感受到身后夏油杰的注视。
  夏油杰问道：难受的话，就告诉我。
  和以前一样的温柔。
  洛特没有回头，他的脚步停顿了下，说道：谢谢你，杰。
  夏油杰的声音从洛特的身后响起，他说道：不需要说这种话，洛特。
  洛特拉开了洗手间的门，他走进去，门又被关上了。
  洛特打开水龙头，他的双手在冷水里浸泡着，那一刻他想起了之前那个拥抱的时候，沾上的鲜血。
  洛特的视线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最近他总是恍惚他抬起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好像有一大片阴影。
  等到洛特回过头去看的时候，那里却又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