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一只阿袋袋
乐神医浅笑着将茶水一饮而尽:没想到小珏儿居然真会生凡心。
白承珏卧躺在床榻上, 闭目养神:头疼, 今日没精力与你嘴贫。
其实花魁的身份除去与他继续纠缠外,已毫无用处, 医者仁心还是当劝王爷一句,尽快断了用药。
恩, 银子叶归会与你结清, 若是北望问起,乐神医应当知道该怎么说吧?
绝玉公子身子骨虚,慢慢用药调养便好, 并无性命之忧。门外响起叩门声,乐神医起身走到白承珏跟前,绝玉没有,可小珏儿你可不一定,好好休养,我也不想哪日少了闵王府这个财大气粗的主雇。
白承珏不耐烦的罢了罢手,药效未过,哪怕这身子对疼痛已不再敏感,可这蚀骨疼痛也没能完全消失。
没了乐神医先前调配的药丸用作缓解,只感觉有铁锥一次又一次的钻入骨骼,挑动筋脉。
乐无忧
我出去便告诉他,你睡了,我早就说过服药时间不可间隔太短,想来今夜可有得你遭罪。
白承珏躺下,背身对向乐无忧手紧攥着被褥,只感觉身上的疼痛愈演愈烈。
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床榻能感觉到有人在他身后坐下,他强忍着疼痛,尽力能呼吸听起来平缓。
直至温热的指端挑开他被汗浸湿的发丝。
不舒服吗?
白承珏自认因疼痛已经掩饰不下去,只能闭着眼点了点头。
薛北望叹了口气,躺在白承珏将其拥入怀中,一股热流随着薛北望的掌心涌入体内,在薛北望内力的帮助下,身上的疼痛有所缓解。
薛北望轻声道:乐神医说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我想这样你会舒服些。
恩。压在舌底虚弱又低沉的应答声下,身后的怀抱将他圈的更紧。
围猎将近。
为了刺杀昭王一事,薛北望不得不提前返回闵王府,临行的当晚,他带着白承珏一同到河边放灯,纸盏内烛光闪烁,顺着水流往下游飘去
他当了余剩的衣物换了一件狐裘做赠礼,在火光的映照下为白承珏披上。
为何突然送我这个?
薛北望浅笑道:看见时,便觉得你穿起来一定好看。
二人在河边一同走了一段路后,薛北望将白承珏送回府中便离开了。
深夜,寝室内烛火未灭,白承珏拿起桌上的剪刀修剪掉烛心,晦暗的光线又明亮了几度。
白承珏放下手中的剪刀,轻声道:今日傍晚,他与你说了什么?
叶归将银袋放在桌上:薛公子说若此行他无法全身而退,托我照顾你往后的安危,要能平安无事,连夜便会带你出城
白承珏轻笑,抬手拂过披在身上的狐裘,心中不由嘲笑薛北望怀着这种想法,连若是命丧围猎的临别赠礼都想好了:知道了。
其实昭王若此次丧命,对王爷有利无弊,薛公子是燕王送来的人,燕王必然脱不了干系,要想保住薛公子,主子到时从死牢中找一个身材相仿的替死鬼,把其脸部刮花,装作是被野兽袭击所致,便可将薛公子养在宅内。
白承珏摸着薛北望砸锅卖铁为他添置的狐裘,心情大好,漫不经心的问道:区区一个闵王府困得住他吗?
可请乐神医将薛公子内力废除,若还不行,便将薛公子手脚筋挑断,他本就钟情于主子,短时期也许难以接受,时间一长自不会再计较这些。
白承珏看了一眼叶归的神情,倒也没因为这些荒唐言辞生出怒意,只是轻叹着摇了摇头:往后有了自由身,你遇到心意的姑娘,千万别说这些话,不然非得将姑娘吓跑。
那大业未成,主子总不能真跟薛公子跑了吧?
白承珏浅笑着罢了罢手:行了,退下吧,我乏了。
王爷断不可因为儿女情长话音未落叶归对上白承珏敛去笑意的双眸,规劝的言语咽了回去,主子,你看属下要不要从现在起便整理闵王府的财物?
整理它作甚?
离围猎还有两日,属下定会备好一切,让主子与薛公子私奔后,绝无后顾之忧。
白承珏笑出声罢手道:那准备吧!
属下领命。
叶归。
属下在。
白承珏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怎么不劝我了?
虽太上皇有所嘱托,但主子本就应该拥有想要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笔芯
第61章 难得一见
拥有想要的一切
闵王府内, 薛北望自从被敲定此次围猎以白承珏随从身份同行后,便在府中尽可能避着闵王,当真怕南闵县相处的点滴在闵王心上落下痕迹, 一时把持不住强娶了他。
以至于白承珏回府后,远远的瞧见薛北望, 对方都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绕道离开。
香莲憋着笑, 看着薛北望巴不得长出翅膀飞走的步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手捂上嘴委屈巴巴的看向身旁的白承珏。
我没想笑。
铁盔下白承珏唇角一弯:哦, 那刚才是?
香莲单手捂住颈部,故作干咳了两声:咳嗽这些天沿路照顾轩王,身体疲乏, 恐是染上了风寒。
白承珏轻笑道:明日围猎,他想避也避不了。
翌日,皇家猎场周围重兵驻守。
围猎主场上,陈国皇室立有独立营帐扎驻,皇城中的繁华终究与城外的是是非非隔绝, 如今声势浩大的场面下谁又能与不久前饿殍片地的南闵县联系到一处。
高台上长公主白青璃坐在白彦丘身侧, 视线在纷扰的人群中寻觅着什么。
阿姐在找谁?
白青璃惊的转头, 对向白承珏含着笑意的眼眸时,无法平缓此刻的呼吸:除了珏儿外, 还能找谁
哎,那不是安小将军
闻声, 白青璃急忙往人堆里看去:在哪?
白承珏轻笑, 手不由覆上白青璃的肩膀:阿姐不是说在找我?
珏儿,安小将军对我并无逾越之举,你莫要去找他麻烦。
阿姐不让, 我绝对不去惹其不快,你放心若安小将军真是那良人,我亲自向圣上请求,为你二人赐婚。
听着白承珏的话,白青璃皱起秀眉手拍向白承珏的小臂,看着白承珏缩回手委屈的揉着小臂,白青璃轻叹道:你呀当真胡闹。
小皇叔。
见着姐弟二人亲近打闹的模样,白彦丘掌心不由捏紧王座上的明珠,一声未有回应,白彦丘怯声又喊了一次,才得到白承珏的目光。
那双漂亮的眸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被薛北望唤走,气的白彦丘咬紧下唇,面色泛白。
待再见面时,白承珏身穿劲装坐于马上,身后背着箭壶长弓,少了平日在燕王面前伪装出的病态,双腿一夹马腹,进入主场,薛北望骑马跟在其后。
这是薛北望第一次见白承珏脱去袍服身袭劲装,皮质的腰带上镶嵌着翡翠,身材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瘦弱,腰线却极为诱人。
白承珏调笑道:平日里避着我,今日眼神倒跟得紧。
薛北望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看着闵王回不过神,急忙将视线避开:没有。
没有你
未开口的话被一声哟截断,瞥眼间燕王驾马徐徐而来。
想来闵王这可是第一次参加狩猎,这身子骨不知拿不拿得动手中的弓?
眼神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白承珏,一如往常般开口带刺
白承珏取下弓箭,箭驾于弦上,指端捏着箭尾,伤势虽未痊愈,仍能在疼痛的撕拉感下淡定自若的对燕王拉了个满弓,铁面下依稀能辨别情绪的只有那双微眯成线的眼眸。
手指松开,箭脱离长弓,堪堪擦过燕王耳边,燕王身子僵直在马上,只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拂过面颊,待燕王回过神时,白承珏已经将长弓背回。
不远处的树上,那一箭已没入树身大半,若是朝着燕王脑颅奔去,怕此时已经穿过颅骨
白承珏!
白承珏轻笑:不过试箭罢了,燕王在这样的场面上动怒,可不好看。
很好,试箭!猎场上我们慢慢玩。燕王说罢,拉了一把马绳转身离开。
南闵县一事后,白承珏自认不必再藏匿自身锋芒。
白承珏轻声道:望北,刚才看见了吗?久久没听见薛北望的回应,白承珏拉着马绳调转马匹,与薛北望正面相对,好好在我身边待着,我可不想倒是将箭头转向你。
薛北望回避开白承珏的目光,冷声道:望北不懂王爷意思。
见状,白承珏终是罢了罢手,叹息道:罢了,你要是能跃过我行事,爱如何便如何
眼前两人单是在一个画面中都显得碍眼。
身旁的奴才为其穿戴着盔甲,手甲刮过皮肤,白彦丘抬脚将瘦弱的小太监踹翻在地,吓得平日在白彦丘身旁管事的老太监急忙跪下,惊魂失措的大喊着圣上息怒。
白彦丘漠然看着爬起身连连磕头的小太监,冷声道:手那么笨留着也无用。见喧闹声中那小太监被人拖走。
视线再一次朝白承珏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有幸得见皇叔这幅英姿飒爽的风采,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白承珏坐在马上,腰背挺直,对着燕王拉了个满弓。
可惜这些诱人姿态统统与他无关。
那么多年,围猎一事皇叔能躲便躲,躲不了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在营中休养,他幻想过无数次皇叔褪去这层虚弱无能的伪装是什么模样,却未曾想哪怕戴着铁面,举手投足间的风采却耀眼的让他移不开视线。
热闹的围猎场中,随着被淹没的叫声,白彦丘近身服侍的太监被取走了一双手。
与淹没在人声中的血色不同。
另一边薛北望拉扯马绳,与白承珏拉开距离。
心中压制不住波澜荡起,只能努力回想绝玉的音容笑貌,来抑制住这本不该生出的异心
白承珏道:望北,你对燕王的主仆情谊不浅,若你想念燕王府,此次围猎结束本王将你送回可好?
闻言,薛北望才反应过来,这马匹挪着挪着都快要与燕王的队伍融为一体,不由轻咳了两声,驾马贴近白承珏身边。
白承珏身体稍稍前倾,似笑非笑的看向薛北望此刻严肃的神情:为本王磨铁盔,怀抱本王驾马,还有驿站那夜
王爷切莫多想,这一切不过是属下的本职,其中绝无半点异样情愫。听着白承珏将二人的过往一件件数起,薛北望脸在此等尴尬的氛围下憋的泛红,紧蹙的剑眉快要贴到一起。
白承珏轻笑:奇怪望北心中本王究竟在想什么,才让你脸上表情这般难看?
正逗趣着薛北望,反倒被圣上随从的一声王爷打断。
薛北望倒借机松了口气,白承珏看着那慢慢眼前那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心中暗自责怪着这不合时宜的呼唤。
何事?
圣上刚才下令将身旁太监的双手砍了,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承珏遥望了一眼白彦丘,想到那日树林中他的所作所为,终是摇了摇头。
王爷,圣上今日多有不快,若您肯前去,圣上定能龙颜大悦。
话中的深意不过是怕接下来在围猎中日子难受,稍有不慎就同那太监一样触了龙须。
他已不是黄口小儿,本王又岂可哄他一辈子。
王爷
白承珏与白彦丘四目相对,看着那干净透亮的眸子不适的将目光收回。
想到这张稚气未退的脸,不久前下令砍去太监的双手便自觉头痛。
围猎快开始了,圣上身边还需要人伺候,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笔芯,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第62章 摸鱼
围猎随号角声起, 马匹长啸声声累叠,错乱的马蹄声此起彼伏。
起初便主动挑衅的白承珏,这样的场面下, 身下的马匹也不过缓缓悠悠的行走在卷起的黄沙之中。
长达半月有余的围猎,第一日白承珏在近旁的林中闲逛了两圈, 便返回驻地歇息。
还偷偷摸摸的带着薛北望去长公主的账内偷闲。
珏儿!闻声, 原本懒散的瘫在椅子上的白承珏,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形,白青璃续而柔声道:把椅子从冰鉴旁拖开。
阿姐
这声仿若撒娇的轻唤下, 白青璃的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张开来,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再热也不能整个人都快贴在冰鉴上吧?
他幼时,生母便没了, 又被先皇厌弃,唯有白青璃对他照顾有加,处处维护。
可后宫波谲云诡,后宫无生母庇佑,朝中无娘家撑腰, 二人的路同样步履维艰, 白青璃有好吃的糕点她舍不得吃, 会偷藏着给他带去,见他欺负虽无力出头, 那些拳脚相加下,白青璃会上前将他牢牢的护在身下。
这些看似软弱无能的助力, 却已是当初那样的局面之下, 白青璃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已至于那些暗无天日,疼的恨不得咬断舌头自我了断的日子里,比起偿还太子化将他拉出泥沼的恩情, 一想到忍下这些痛楚,会换来阿姐后半生的幸福安康,一咬牙便生生挨到了如今的天朗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