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一只阿袋袋
本王警告你,你若是死了,本王便将你碎尸万段。
薛北望头靠着白承珏的肩膀,唇角无力的上扬:啧,好歹也是因为你这个倒霉王爷才受了重伤,就不能说句好话?
背后传来弩//箭的声音,马儿被射中马腹,骏马惨烈的长啸,便带着二人滚入旁边的河中。
冰冷的河水没入鼻腔,身体已然无力再做抵抗。
薛北望不住后悔,应当放任闵王被杀死才对,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赔上性命。
思绪越渐模糊,心中唯有遗憾的是揣在怀中的点心,如今恐怕再无机会带给绝玉。
待薛北望再度转醒,不远处的篝火惹眼。
身上的伤痕已然麻木,薛北望睁开眼咽了口吐沫,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薛北望艰难的转过头见白承珏坐在炉火边加木柴的模样,轻笑道:你离火那么近,会不会把脸烧熟。
说完,薛北望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白承珏起身走到薛北望身边,望着那张苍白的脸,手握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缓缓在薛北望身边蹲下。
在躲避刺杀后,混乱的脑袋清醒过来。
他手中的匕首,刀刃抵住薛北望柔软的脖颈,只要稍稍施力。
薛北望就再也看不见明日的太阳。
按照如今发展,这人终归是要死的
第22章 闵王的两幅面孔
脖颈处只要漏一个小洞,用不了多久,薛北望的就会在睡梦中停止呼吸。
刃口已经扎破了他下颚的肌肤,力度再加重,便可直入咽喉。
绝玉
白承珏即将要刺入薛北望颈部的刀顿住,寂静无人的夜,风吹过的树叶发出唰唰的响声。
他最终还是将刀放下,一如集市上驾马突破重围,亦或是冰冷水中把尽乎濒死的薛北望搂入怀中,取下铁盔,吻上那张微启被水流灌满的双唇。
更深露重,篝火旁薛北望弯曲起身子下意识喊了声冷。
他解开外袍为薛北望披上。
转而坐在不远处的树旁,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火焰在二人中间跳跃,薛北望张了张嘴,似乎又一次念念不舍的叫出绝玉二字。
再次戴上铁盔,许久没长时间佩戴,磨得他颈部生疼,本就不容易熟睡的人,在此等情况下一整夜只是闭目养神。
耳边传来声轻哼,他睁眼,只见薛北望艰难的挪动着身体。
想要坐起身,又像个残废般重重的倒回地上。
他道:醒了?说完,他起身走到薛北望身旁,捡起地上的衣袍披上。
薛北望点头,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一股子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仿若喉咙中粘粘上一层锈迹,发不出声。
昨夜能以一敌百的薛北望,如今动一动手指都能牵扯着身上未愈的伤口。
就这副模样,连起身躺下都困难,更别谈从此处离开。
于薛北望来讲一个连起身离开都艰难的奴才,是生是死对闵王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无足轻重。
想到这里,他强忍着痛处从怀中掏出布包,刚打算递向前,看向白帕上零星的血迹,想到绝玉看到这包点心模样,指端深陷进绸缎力度将被水泡的软张的糕点捏碎。
不甘心,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他咬紧牙关,再次起身,身体再一次倒入泥地,这一次的举动致使身上的刀伤裂开,无力感充斥下,他躺在地上,捏着布包的手往泥地中一搭。
耳畔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薛北望瞥眼,见白承珏在他身边蹲下将活结拉开,染血的点心滚落在薛北望指端。
白承珏知道出趟门,薛北望犯不着给自己准备干粮,这糕点究竟是送给谁的不言而喻
薛北望紧咬着下唇,用力将布包攥在掌心,像是宝贝般将那盛着点心的布包收回,怕会被谁偷走一般。
白承珏道:一包破点心,还真当什么宝贝。
薛北望没说话,人之将死,也没心思陪白承珏演下去,干脆把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白承珏从怀中掏出一袋银两丢在薛北望的身边:这是你拼命护本王性命应得的奖赏,望北对吧?白承珏缓缓站起身,铁面后眼神漠然,本王会记得派人帮你收尸的。
转身离开的背影,比薛北望幻象中更决绝。
身边篝火未凉,零星的火点闪烁,像是即将要走入终结的生命。
薛北望艰难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上好的锦缎银袋,手搭住双眼,唇齿间挤出一声嗤笑。
终还是恨自己见闵王心系吴国长公主时慌乱的神色乱了心神。
身上越来越冷,当是旁边篝火熄了。
迷离的双眼在疲惫感侵蚀下再撑不住,恍惚间他听见落叶被踏碎的擦擦声。
越渐模糊的视线下,他好像看见了绝玉。
原来濒死前,最想看到的便是那倾城绝艳的小花魁。
白承珏在薛北望跟前蹲下,没有铁盔遮掩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指端不由碰上薛北望没有血色的薄唇,指尖慢慢收拢,望着薛北望护在怀中的点心笑了。
呓语中,薛北望再度喊起绝玉。
白承珏微愣,脱去铁盔后,仿若脱下了身上的枷锁,他握住薛北望冰冷的掌心:我在。
薛北望无意识的上扬,模样倒比装奴才的时候乖巧。
真不应当白承珏感叹,将薛北望背起,这原本用来迷惑薛北望的身份,这个时候反倒成了薛北望濒死前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闵王不应当救薛北望离开,唯有绝玉这个身份能承这份情谊。
路走了一半,薛北望迷迷糊糊醒来,脸颊往白承珏肩膀上蹭了蹭:好香。
白承珏道:薛公子?
薛北望没有睁眼道:可笑,如今都出现幻觉了。声音干哑,像是被滚烫的热油狠狠浸过喉咙。
不是幻觉,是我,我来接你回家。
薛北望难以置信的睁开眼,熟悉的发香混杂着略微的血气,身体疼的无法动弹。
人已经醒了,自然要流露出些许脆弱,
为了演出瘦弱的花魁,白承珏故作滑了两步从匆匆站稳。
你背不动我的,放我下来。
不放,你这样还走的动吗?白承珏说话声中带着鼻音,听起来好像哭过,双手搂紧薛北望的大腿,出去一趟,为什么又伤成这样。
薛北望轻笑道:傻子,不疼的,这些伤咳看起来重,实际上一点都不疼,乖,放我下来。
不,我背得动。
在薛北望眼中。
如果起先吸引住薛北望目光的是绝玉的美色,那现在一点点将他的心紧紧攥牢的却是这个人。
许久,薛北望如同自语般,喃喃道:你那么好,我怎么配得上你。
白承珏浑身的血液冻结,回味着薛北望这句话在原地停了几秒,又缓缓向前走去。
少了闵王这层身份,单是百花楼阁的花魁,又怎能不被这小少爷的举动撩拨。
他舒了口气,背着薛北望再次向前走去。
回到薛北望为他准备的私宅,他脱下薛北望的衣服,才发现当时这人为了护他离开,身上深浅不一的刀伤触目惊心。
白承珏拿起药膏轻轻的吐沫上薛北望的伤口,只听薛北望在迷迷糊糊中喊了声疼。
白承珏轻笑道:知道疼,为我豁出命去作甚?
没听见薛北望的答复,白承珏悠悠叹了口气,指尖温柔的将草药涂抹开来,还是说你薛北望本就习惯了待人和善。
第23章 绝玉我们成亲吧!
一句没有回应的疑问下,白承珏耐心的为薛北望处理着伤口,撕开的白布系上最后一处结口,望向屋外天已是朦朦亮。
投来的石子刺破窗户纸落地,见落在不远处的石头一声轻叹,起身为薛北望掩好被褥后往屋外走去。
不远处的假山上,叶归怀抱着佩剑,淡漠的眸子望向白承珏几度欲言又止下,最终像是不知道怎样开口般抿紧双唇,连眉心都的不由自主的蹙紧。
相识十余年,白承珏不是看不懂叶归神情中的顾虑和担忧,可开口却只关心先下所在意之事:长公主情况如何?
叶归跃下假山,单手握着配剑,微微欠身道:放心,长公主现已平安无事返回宫中。
白承珏浅笑点头道: 那就好,我需在此处逗留些时日,王府那边一切就交给你了。
听到这句回答时,叶归眼神中流露出不满,憋了许久的告诫脱口而出:按照原计划薛北望不该活到现在的,为何主子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妇人之仁?
本王需要你来教我如何行事?
话虽逾越,可改变身形的药不可再频繁服用,一个薛北望所带来的收益,比不得主子身子重要,若主子动不了手,那么属下自当代劳。
说罢,叶归全然不顾白承珏之命,提剑朝寝室走去,眸中带着杀意,于他而言今日夺薛北望性命一事,势在必得!
二人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白承珏从未一次又一次打乱原定计划,如今却为了薛北望一改再改,他心中笃定薛北望不死,终有一日会乱了闵王的大业。
见状,白承珏上前挡住叶归的去路,叶归杀心已定没了顾忌,剑出鞘,不留情面的朝白承珏逼去。
剑花随着手臂带有残影,白承珏旋身几步,后仰避开直来的一剑,稳住身形后,扫腿紧接而上,在叶归躲避之时,原本被剑招逼的退无可退的人,顺势侧身的,手擒住叶归的臂膀,急忙扭转回的剑刃在一刹那抵住了白承珏的咽喉,同时白承珏的手卸下叶归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下,叶归身子一僵,脱臼的手臂在白承珏的力道下再度移回原位,两次剧痛后,叶归脸色苍白,握紧的手不住颤抖,连胁迫白承珏的机会都没有,手中的剑就已被白承珏击落在地。
眼下叶归再无力抵抗,白承珏松开挟制叶归的手,弯腰捡起掉落的配剑,插//回剑鞘内:他是你杀不了人,回去吧。
叶归捂着手臂,笑容惨然,一字一顿道:你可明白你如今在做什么?
白承珏微愣,一时间不怒反笑,缓步上前,指端扣住叶归的下巴,四目相对中白承珏眼中带着令人看不透的笑意:我如今开始好奇,你究竟是本王的人,还是先帝派来盯着本王举动的眼睛?见叶归没有回应,白承珏大拇哥按压着叶归的下唇,迫使着叶归双唇微启,那王八蛋先皇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原先栓在本王身后的线,现在被本王拽在手里,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若你叶归看不惯本王的行事作风,趁早滚蛋,局面将定,我也不在意弃了你这影子。白承珏松开手,合上眼深吸了口气。
叶归掀开衣袍单膝跪地道:今日是属下逾越,请主子责罚。
责罚便免了,你若不想走,回王府做好你的本职,若是想走,收拾好东西尽快离开,往后也不必出现在本王跟前。
叶归双眼泛红,跟了白承珏那么多年,头一次见白承珏大动肝火,他欠身将乐无忧留下的瓷瓶递到白承珏跟前:这是乐神医给主子换的药,服下丹药后,若有不适之处,此药可作缓解之用。待白承珏接过药瓶,叶归捏着剑柄再次欠身,属下先行告退。
望着叶归远去的背影,白承珏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指腹摩擦着手中的药瓶。
活了那么多年,从未有这般任性举动,所思所想全为白彦丘的皇位,白青璃的往后考量。
细细想来此生除了薛北望外,从未有无亲无故之人对他这般在心。
白承珏拿出怀中的丹药服下,身体已经感觉不到过多蚀骨的疼痛,乐无忧曾说过当身上疼痛不再真切于他将不会是好兆头。
可人这一生,被掌握太久,难得有任性一次的机会
白承珏在屋外待了半个时辰等药效平缓,身材同不久前比起已经显得纤细柔弱,他才推开了屋门。
眼前薛北望刚踩上鞋子,看着白承珏自觉有些不真切,傻乎乎的揉了揉眼睛:绝绝玉公子。
给我躺好了。
薛北望急忙回到床上乖巧的拉好被褥,湿润的小狗眼看着白承珏心虚的抿紧唇瓣。
见他这副模样,白承珏走到他床边坐下,温热的指端捏住他浑身上下唯一完好的脸颊,慢慢加力,脸颊被白承珏捏的生疼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怔怔的看着白承珏不敢说话。
白承珏力度越捏越重,巴不得在这张脸上留下指印来:薛公子果真是了不得,出去一趟就被把自己嚯嚯成这番模样,绝玉还不知道当如何夸奖公子。
薛北望疼的不住龇牙,回避开白承珏的视线,小声嘀咕道:错了。
听着那几乎细不可闻的二字,白承珏松手的同时食指弹了一下薛北望的脸颊:嘴上说错了,心里屡教不改吧?
不是这样的
薛北望说完,白承珏伸出手掌心有磨破皮的擦伤,薛北望急的拉过白承珏的手腕,低下头温柔的往白承珏掌心的擦伤处吹着凉风,刚刚被捏住脸都不见生气的薛北望,如今懊恼的皱紧眉心,好像白承珏手上的伤比他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口还要严重。
他咬紧后牙,心疼的将白承珏的手圈在怀中,柔声道:疼吗?
疼。
都怪我,要不是我
白承珏浅笑打断道:手不疼,看见你躺在血泊里的时候可疼了,薛公子是一眼看不住就往死路闯,要白大哥不来通风报信,我在这宅子里是不是守不到你回来了?
薛北望想到闵王转身离开的决绝,眼眶红了,他指端温柔的摩擦着白承珏双手柔软温热的肌肤。
差一点此生无缘再见。
在薛北望眼中,白承珏身体孱弱,旧伤未愈,这样一个人却背起他一步步走回新宅,情深义重不知当如何偿还。
若是原来谁说他断袖分桃,他定要了那人的命,可如今圈着白承珏的手,竟想允诺其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