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结果

  ……
  …
  这第四十四条登陵路，所以基本上就是名存实亡了。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挑战。
  如今，终于有人来挑战这个不可能了。
  他的名字叫做荀梅。
  踏雪寻梅。
  一个听起来很女性化的名字，但是却很纯爷们儿。所以他终于还是选择了这条登山路。因为他比天凉王破、画甲肖张、不动如山……
  都要蠢笨。
  ~~~
  天书陵外，吹起了一阵凉爽的风。
  送来了两个跺跺脚就会震动京都的大人物。“两袖清风”茅秋雨和逍遥榜首天凉王破。
  他们一个是京都天道院的院长，在国教学院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可以绝对的代表北方。
  王破拥有槐院的半数财富，也可以一定程度代表北方。那些槐院的书生，都是以王破为首的。
  槐院的书生们一个个的都很讨厌。但这个王破却并不讨厌。
  但看起来很穷酸。
  王破很少会踏足京都，因为他对如今的朝堂有过往之仇。但几十年后，他终于还是来了。
  茅秋雨不是王破、荀梅同时代的人。
  他是上一任天道院院长的大弟子，荀梅则是小弟子。如果荀梅没有留在天书陵中三十七年，或许茅秋雨会把这个院长的位子交给他。茅秋雨则会成为下一任的国教六巨头之一。
  看着王破，茅秋雨很是感慨。
  感慨时光的流逝，感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三十七年。
  眼前之人已经掌握了南方槐院了……
  他的小师弟也终于要从天书陵出来了。
  但是……
  他还能囫囵的出来吗？
  茅秋雨语气复杂的问身边的王破:“你现在能登上神道吗？”意思是说，你能怼过汗青吗？
  王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不能。”
  茅秋雨苦笑叹息:“我很不想听到你这么说。”因为如果你都不行，那么我的小师弟可以吗？
  不是贬低自家小师弟，也不是抬高王破。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啊。自家小师弟确实差一些。
  如果王破可以做到，那么一直比王破差一点儿的自家小师弟是不是也有那么丢丢可能呢。
  至少……不会丢了性命啊。
  茅秋雨继续说道:“你已经在聚星境排行第一了，却依然没有把握战胜第一神将…那么这位第一神将，是不是已经突破到神圣了呢？”
  王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的摇摇头，想起几十年前的那一天，他说道:“应该没有突破。”
  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第一神将应该随时可以突破。
  甚至在不突破那个境界的情况下也可以使用它的部分力量。”
  茅秋雨挑眉，“半步神圣？”
  这一次王破一直沉默，没有再次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啊。
  也因为天书陵内的那场战斗也要开始了。他需要集中精神的去观看这场绝对够精彩的战斗。
  茅秋雨也是。
  虽然他们都并没有进入天书陵，并没有去到那洁白如玉的神道，但却仿佛可以看到一切。
  在聚星境，他们同样是佼佼者。
  甚至都不比神道的第一神将弱。
  但同样的也不比第一神将强啊。
  ……
  在天书陵内，是禁制打斗的。
  唯一可以肆无忌惮动武的地方，也就是神道上了。
  不管是第一神将的气息，还是踏雪荀梅的气息，都可以毫不保留的覆盖了整个天书陵。所以天书陵的碑侍们，考生们都可以感知到。
  像这个层次的对决，一般来说是绝对可以吸引很多人旁观的。但是这次却很是冷清。
  除了国教学院，就是离山剑宗。
  没有碑侍，也没有另外的考生。
  考生们当然是被天书碑这样的大机缘给吸引住了。
  碑侍们？这时候或许会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情吧~~
  ……
  夜空中，似乎有一颗星星绽放了光华。
  似乎有什么力量悄然无声的落在了荀梅的身体上。
  叶秋微微眯眼，陈长生抬头望天。
  其余人也有所感应。
  但陈长生感应的最清晰，叶秋却是直接看到了。
  叶秋看到了肉眼难辨的真实。
  另一种真实。
  将他们俩人看到的东西结合在一起。
  那就是……
  在那深邃夜空中，遥远的东南星域。
  有一颗属于荀梅的命星，借助曾经的一位教宗所说的名为命运的看不见的长线牵引，将自己的光芒反馈给了天书陵神道上的荀梅。
  成功的让荀梅在白石铺成的神道上坚定的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步是虚妄的，也是真实的。
  虚妄是因为荀梅的身体没有移动。
  真实是因为他确实在神道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
  一个沾着水的脚印。
  很奇妙是不是？
  像是元神出窍了呢。
  这就是真正强者之间的战斗了。
  不是那种你打我一拳，我他么砍你一剑，你来我往，看起来层次感极为分明的战斗方式。
  以至于叶秋，莫轻舞，陈长生，折袖都看不大懂。他们都是初次接触这种打架的方式呢。
  有些好奇，有些懵逼。
  ……
  这里毕竟是天书陵，如果实际打起来的话，那动静实在太大了。可能会破坏不少东西呢。
  另外……那种打斗方式要分出一场胜负可能会很漫长。
  荀梅在聚星境已经走到了极限，第一神将亦是如此。如果他俩按照常规的战斗方式进行的话，那可能一时半刻根本难以分出来胜负。
  可能会从陵南打到陵北，从陵东打到陵西…过程中，即便竭力控制着，也很难做到不误伤他人。再者说了，那样会很束手束脚的。
  他们怎么可能会选择那么做呢？
  很自然的就给pass了。
  另外啊，第一神将是负责看守神道的。
  即便是打架，也不能够擅离职守。
  万一他打架的时候，这些少年们一个个不守规矩的悄咪咪上去了呢？这个可能性不小呢。
  离山剑宗的弟子们或许会守规矩。
  国教学院的陈长生也应该守规矩。
  但汶水唐家的唐三十六和叶秋、莫轻舞会守规矩吗？
  ……
  不管从哪方面去衡量，去考虑，现在的战斗方式都是很有必要的。
  或许那些都是次要原因。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这种战斗方式既可以分胜负也可以定生死。
  仅此而已！
  荀梅赢了，就可以一览天书陵全貌。
  荀梅败了，那就只能死。
  这就是第四十四条登山路上的规矩。
  他们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纯粹以精神层面，以神识领域，进行着一场最为惊险的对决。
  这场战斗的趋势已经很明显了。
  要么其中一方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可以轻易决定战局。要么就是这种势均力敌的情况……
  没办法留手，失败了就挂了。
  荀梅和第一神将之间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这种距离在荀梅的努力下，正在逐渐的缩短。当然距离越短，危险越大，杀机越浓烈……
  终于影响到了这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即便在外围，少年们也感觉到了身体突然出现的沉重。他们距离不算太远，终于被波及到了。
  莫轻舞沉默的从身上掏出来一张符。
  这张符被天地间存在的惊人气息触动，忽然撕裂成了飞絮，飘散在了空气中，与此同时……天地间突然出现了一股极为锐利的气息。
  仿佛可以切割万物的极致气息。
  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以莫轻舞为核心，矗立在少年们的眼前。他们虽然看不到却知道它的存在。
  有树叶被荀梅和第一神将的激战波及，孤独的飘了过来。
  然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这片叶子像是承受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力量，突然的就碎了。不是被什么力量，比如说真元给击碎了。
  而是……
  被一道道看不到的锐利符意给切碎了。
  剁碎了。
  搅碎了。
  除了夜色，空气，其余万物皆不可进。
  …
  少年们不由自主的从脊椎骨涌上了一股淋漓的寒意。他们短暂的从那激烈的战斗之中回过神儿来，以苟寒食为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着她……看着莫轻舞这个小姑娘。
  “她拿出来的什么东西啊？这么恐怖？”苟寒食这么想的时候，他的师弟关飞白已经行动了。他把自己的佩剑伸向了外边……
  “不可！”苟寒食急忙的喊道，他怕关飞白会因此遭遇不测。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青藤宴那个晚上，那个死状极为可怖的迂腐书生……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关飞白的剑已经探入了那层看不见的屏障之中。
  嗤嗤嗤！！！
  咔咔咔！！！
  关飞白的佩剑忽然没有预兆的就爆了。
  仿佛是被什么惊人的力量给击中了，瞬间化作了齑粉。
  “……”
  “……”
  “……”
  压抑的沉默中，没有一个少年在此时开口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神道上的那场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才唤醒了这些惊愕的少年们。
  他们这时候才忽然发现，不管那边荀梅和第一神将之间的气场碰撞多么的激烈震荡，这边的他们都没有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及。
  “这是刚才的那道符？”苟寒食不动声色的揣测道，他也感知到了周围空气中的奇妙力量。
  “好神奇的手段！应该是护身符吧？但是不是用的太随意啦？”苟寒食也忍不住的吐槽了。
  但他们的目光再一次被吸引到了那边。
  不需要额外的应对他们战斗的余波，所以可以更加专心的看着这场对决即将诞生的结果。
  谁赢了？
  谁会赢？
  第一神将和荀梅之间也洒落了很多星辉。在白石铺成的神道上，映照出一个风雪中的世界。暴烈的风雪啊，究竟是星辉还是什么？
  不管究竟是星光还是雪花，都被切成了碎屑。变成了细小微粒，充盈在神道的每个角落。
  轰~~
  一切重新归于宁静之中。
  当白茫茫的世界褪去了颜色，当夜晚的深沉再一次的降临，叶秋他们终于看到了结果。
  “……”
  “……”
  “……”
  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担心破坏此时的寂静。没有结果，以他们的境界真的看不出结果。
  神道附近的少年们看不出来。
  天书陵外的两人也看不出来。
  所以他们只能等待着，等待着当事人亲自说出结果。
  他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个个清晰的脚印出现在神道上，一直蔓延到了凉亭的第一神将身边，与这位神将的位置处于同一平行线。
  …
  ……
  …
  “成功了吗？”少年们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很高兴。
  对他们来说，荀梅和第一神将都是今天才见到的人。可是他们却很希望荀梅可以赢了汗青。可以打破这天书陵中一直不变的规矩。
  少年人总是无拘无束，总是很讨厌这些规矩。
  呼~~~
  夜空中似乎飘来了一阵风，这阵风吹散了莫轻舞之前那道符的防御，传出了玻璃碎的声音。
  也吹到了凉亭上，似乎将什么东西吹了回来。
  那是荀梅存在于外的精神意识。
  在夜空中一颗闪亮星星的映照下，终于显现了出来。
  像是光……倏然的退了回去，退到了荀梅的身体之中。
  “……”
  噗~~~~
  一口鲜红的血喷在了白石铺成的神道之上，给这圣洁的道路染上了一抹诡秘的色彩。
  “前辈！”
  陈长生激动的就要冲过去扶着那个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以倒下去的身体，还是输了吗？
  “不要过来！”荀梅突然喝道。
  陈长生冲出去的步伐停顿了下来，刺啦刺啦，仅仅是冲出去几步距离，他的衣服就已经被割破了很多道口子，出现了不少条白痕。
  此时余波尚未消散。
  就像是大海上的波浪，巨浪过去了，还会有很多小浪，一浪接着一浪，缓慢的平复下去。
  陈长生站在那里奇怪的看着荀梅。
  在他眼中，荀梅很狼狈。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他们今天多嘴，荀梅前辈或许不会走上这条路。因为这是一条绝路。
  不管荀梅前辈这三十七时光究竟是对是错，但终究不能够依靠他们的主观想法来判断的。
  “如果前辈死了……”陈长生脸色黯然，他着急着过去是为了给前辈把把脉，看一看伤势，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把前辈给救回来？
  但……
  荀梅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但是始终没有跌倒在地上。
  他就像是一个不倒翁一样，东南西北，晃来晃去，可总是在即将跌倒的时候把握住重心回去。
  这让陈长生的心中逐渐的生起来一个想法，“前辈虽然看着要死…但其实还不到最坏的结果。”
  荀梅回头，看了看这些都很不错的少年们，尤其在莫轻舞的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不少。
  他对莫轻舞点点头，温和的笑了笑。
  然后……
  “咳咳咳咳咳……”不断的咳嗽声响起，传到了天书陵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