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逢凶化吉

  修炼室中,洛星辰目如日月,左眼至阳,右眼至寒,反复推敲他先前所修炼的一些漏洞。
  道种扎根,这世上,真正能代表武道的,究竟是什么?是奥义,法则圣躯?灵印?
  灵印,代表一个人未来要走的路,主线便是不断地填充。
  一个人为剑而生,彻夜悟剑,图腾为剑,在洛星辰眼中,任何兵刃,其实都不重要。
  每个人修炼的重点,其实也不一样,像是洛天,图腾为龙虎双兽,他却无心成为人中之龙,他的道心为剑,一柄复仇之剑。
  而洛星辰,恰恰相反,他的血脉抹去,情愿不用,大周天塔,曾经是多么的惊人,如今在灵界,提到大周天塔,魔族一样要忌惮三分,远古剑意,荒意袭天,据说出自界主真神的手笔,他同样不用。
  他悟出枯萎花朵,万物凋零,他希望的,是万物复苏,他的亲人,在岁月长河中,早已烟消云散,他却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化作道心,希望他们,能够回来。
  洛星辰的武道,十分繁琐,极速大道,寒冰之道,五行之道,毁灭之道,皆在他的身上,一一显现。
  极速者,冲锋陷阵,杀人于无形,以速度取胜,寒冰者,极寒入道,寒意封魂,五行为天地根源,毁灭为世界尽头,五行和毁灭重合,他创造出星辰域场,可让世界颠倒,日月不明,黑白不分。
  各种道法,已成定型,将来他主修的,必定也是这几条道路,直通九重天,找寻虚无缥缈的未来。
  而此刻,他得知肉身不朽的传说,却下定决心,势破天意,非要一意孤行,走上这条难以冲破的道路。
  厄体丹,封印了他们修为,他在这里,取出数百枚极品灵晶,灵晶的灵气萦绕着四周,使得这片空间,灵气充盈。
  灵渊境圆满,已为极致,再进一步,便是地元。
  他却要在中间,度过一层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无瑕。
  道之无瑕,究竟是什么状态?肉身不朽,灵魂不朽,是否也和气海,有密切联系?
  他究竟是先吸纳天地灵气,继续填充已经缩小的气海,还是先再次锤炼肉身?
  “涅槃诀……我的力量,都是来自于你,涅槃重生,需要的是破而后立,这次,我已受伤,伤口遍布我身躯的上下左右,在受伤的时候,反而是我实力进展飞快的时候!你能否为我找到无瑕的秘密?”
  一丝丝灵气,涌入他的身躯,气海毫无变化,显然已成定型。
  他的伤口,由于吸收了这些纯粹的能量,则开始缓缓愈合。
  这就是生灵阵的奥妙,灵气,可以修炼,换一种方式,也可以疗伤。
  全身各处骨骼经脉,三百六十处穴窍,由堵塞,变得打通。
  他好像踏上了一条重修的道路,这种感觉,颇为奇妙。
  整个身躯,在涅槃诀的运转下,刺痛全身,扎进意识,他的修炼,从始至终,伴随着痛苦不堪。
  周身的骨骼,经脉,穴窍,仿佛全部要打碎,因为大周天神体的奥义就在于,把自己的身躯,推翻重演。
  “极寒之眼,这些都是外力,不能长久,我一直借助外力,哪怕雄霸天下又如何?我要的,是本身坚不可摧,镇压万物!力量,我需要自己的力量!”
  洛星辰双目赤红,陷入快要走火入魔的状态。
  他的意志通天,引燃涅槃诀,他以掌力,轰在自己的身躯,让自己受伤,再愈合,不断地摧残自己,忍受疼痛,对抗命运。
  当他走上这条路,便从不后悔,孤注一掷,只为拨开云雾见青天。
  肉身的硬度,好像在缓缓提升,在灵渊境的状态下,他的肉身,果然还能继续提升,这就证明,曾经的炼体,还不完美。
  可是气海,不论如何,依旧毫无变化,还是同样的大小,除了抽空消耗的灵气,会补充进去,一点附加的,也进不去。
  “完美,真的就是完美?难道真的,我选错了?”
  洛星辰心情压抑,不能自拔。
  拳头紧紧握住,他还是不服。
  “混沌,才是道之源头,混沌,本应该是天地的始源,为何混沌之前,还存在荒古?蛋蛋,冰祖,雷祖,风祖,时空神帝,火祖……他们是先天神灵,代表什么?”
  大荒,是一片寂灭,先天神灵,并非生灵,一生下来,就各自掌握一条武道。
  一百多位先天神灵,虽然在诸神之战陨灭殆尽,但那些极致武道,永世长存,最终演变成为现在的万法。
  天道,乃是雷祖残魂,他将混沌,与荒古一剑斩开,从此封禁,与世隔绝,荒古,便也从世上,彻底抹除。
  如今的时代,没有人知道荒古的存在,而洪荒,才是混沌之后的新生。
  为何荒古,要被天道断开?
  荒古之前,灵界的模样,就是一片荒芜?灵界,是朦胧的一片?
  洛星辰总觉得,这其中,似乎隐藏着一些秘密。
  蛋蛋说,荒古是第一时代,世人说,混沌是第一时代,每个人都说,那是灵界的起源,灵界的起源,人能断定?
  洛星辰突发奇想,在荒古时期,蛋蛋他们这些先天神灵未曾诞生的时候,灵界,又是什么状态?
  一个虚无的世界,谁能考证?
  蛋蛋的话,就是真的?
  荒古……混沌……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之极,为混沌初开,那么荒古,又算什么?
  到底灵界,经历了多少个时代?一百五十万年?
  就像世人不知荒古的存在,蛋蛋他们,就能完全判定,他们诞生之前,灵界从未诞生过任何生灵?
  那么,这个世界,是否有尽头?有起点?有终点?
  终点和起点加在一起,那是什么?
  ——轮回!
  洛星辰双目暴睁,想到了两个令人苦苦追索的字!轮回!
  他还记得,九世轮回图中,有一位银袍青年,实力高深莫测,让他看不透。
  那件事,如梦如幻,那个人告诉他,这世界,在轮回!
  轮回便是,周而复始,永无止境,天地寂灭,葬神屠天,大毁灭,又会诞生崭新的生灵,上个时代的终结,代表着下个时代的起始。
  灵界,再过不久,或许便会陷入大毁灭。
  天道,斩断荒古,究竟是为什么?有何用意?
  既然混沌,便是万物之极,混沌,衍化万物,那么荒古,是否真的应该存在?
  倘若这个世界,一直在周而复始的轮回?蛋蛋口中的荒古,是灵界的起始,还是早已不存在的上个时代?
  “上个时代……终结?”
  如果荒古之前,仍有生灵,如果蛋蛋他们这些先天神灵,都无法探寻这些荒古时期之前发生的事,那就代表,他们诞生的时候,就是上个时代的末期,前面的路,已经彻底断了!
  蛋蛋,停留在上个时代,创造出毁灭之道。
  雷祖,选择逃避现实,化身灵界规则,世人称之为天道。
  如此说来,原来荒古,应该和灵界,划清界限。
  “所以,天道也不是最大的王者,蛋蛋,或许也不是……那些过去的历史,已经被岁月掩埋。
  现如今,天道创造的体系,唯一一个能打破的,就是灵主!她,领悟万界本源,将其融合,掌控一草一木,萃取万物之力,她应该,也化作了某种规则。
  如果说,天道的规则是无情,压制万物,她的规则,就是有情,引领万物。
  因此,或许后来,洪荒时期,人族鼎盛,是否和她的崛起,有关系?
  她好像,也是一位人族啊……”
  洛星辰经过一番推敲,细思极恐,邪族,又是什么鬼东西?
  魔族,傲视天地,都要忌惮着邪族的威胁性,魔族宣布直接关闭十大圣魔战场,和人族联盟罢战,就是为了找到天地间所有邪族,把他们一举歼灭。
  他又想起了混沌道器,玄灵塔,曾经被灵主掌控,后来灵主离开灵界,把它留在这里,它被世人称为预言之塔,百万年不断变幻位置,自动挪移。
  洛星辰进入过玄灵塔,闯进九十九层,他看到了祭坛,大毁灭,万物殇,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那时候,万族皆为蝼蚁。
  祭坛,是紫色的,邪族的本命气息,亦为紫色,和人皇祖气,又是截然不同。
  “邪族……莫非就是造成世界末日的源头?他们,凭什么有这种能耐?呃!”
  洛星辰自言自语,忽然间抱着头,头疼欲裂,脑子,仿佛要炸开了一样,这一刻的痛,像是要狡灭他的灵魂!他浑身发冷,生不如死。
  因为,他察觉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他窥探天机,天道不容!
  他的手掌心,那掌纹,浮出一道偈语,宛如神谕:一万年,死劫!
  可是此刻,这个数字,竟是开始突变!从一万年,变成九千年,八千年,七千年……变成一千年,五百年,三百年……二百年……已经快要逼近他生命的极限!
  “不……这不是真的!”
  洛星辰目眦欲裂,用头撞地,努力提醒自己,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天道铁面无情,也会出尔反尔,对他加重处罚?
  他如何对抗天道的诅咒?这一次,他又如何求生?
  “啊啊啊——老天爷——”
  洛星辰怒声咆哮,幸好,这密室,可以隔音隔像,所有人听不见,也看不到。
  他跪在地上,四肢无力,双手撑着地面,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双手,布满了皱纹。
  他……老了……
  一滴泪,从眼中滑落,他似乎明白了,他不该去想,有些事,想了也是触犯天道的威严。
  在天道的眼中,他就是一条狗,任其宰割。
  他,这一次,也许真的要死了,但是,怎么能这样死去?
  “我不能死,我的道,还没有完成,双儿蓝渊,我姐,师父……那么多人等着我回去,娘亲,大伯,他们在冥冥之中,看着我……我怎能毫无意义地死去?”
  呼吸,变得缓慢,心跳,变得凝滞,整个人,即将迈入黄泉……
  他用力抬头,看到密室中,一轮漩涡,像是一只眼,盯着他,格外冷酷。
  讳莫如深的声音,扼杀他的意志,让他听也要听,不听,也要听!
  “蝼蚁,你想逆天改命,你想突破我的体系,我不怪你,你随意而动。
  你却得寸进尺,窥探天机,殊不知,天机不可泄露……
  我已仁至义尽,今日,断你命魂,看你如何抵挡!”
  然而此刻,一道身影,毫无征兆,降临在洛星辰的身旁,气势已达虚无之境,无人可以看透。
  这是一位青衣玉带,面如冠玉的男子,十分俊朗,整个人,不说实力,单凭长相,就是夺天地造化,令众生汗颜,完美无瑕。
  洛星辰的视线模糊,却觉得这个人,他好像见过。
  此人用手掌,抚摸着他的额头,蹲下身,轻叹一声:“唉……执念太深,深思熟虑,你的悟性,实在难得。只是却不该如此好高骛远,悟出了不该看到的事!”
  “青虹,你来此做甚?”
  密室上空,一轮漩涡,犹如眼瞳,这片空间,仿佛置身于虚空,洛星辰的上下左右,皆为一颗颗星辰。
  他似乎被带到了虚空,身上,笼罩着一层膜,护住他,不至于让他羸弱的身躯和灵魂,被虚空乱流摧毁。
  “青虹?玄灵塔的塔灵?”
  洛星辰用干涩的嘴唇,硬生生,默念着,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生机衰老,形容憔悴。
  “法,手下留情吧,当日,我主人要护住他,你和我主人交情不错,曾经共同探讨天地道法,朝夕相处。
  我知道,她的话,你一定会听!
  你当日已经手下留情,今日为何出尔反尔?
  放他一马,他日后,也许能改变世界。”
  青虹开口,直视着漩涡之眼,微笑道。
  漩涡之眼道:“改变世界?靠着别人的帮助,改变世界?他自视甚高,误以为可以掌控天下。
  他,只是我的一枚棋子,不重要。”
  两位超脱于生灵之上的规则,谈话声,洛星辰只能用尽最后的意识,努力去听。
  “棋子?你太高傲了,你把众生当成棋子,我主人便能破局!
  我主人眼光很高,你知道,她都能被他坚定不移的意志打动,他只不过是先知先觉,为何你不承认,大毁灭,在短暂的一百多万年岁月,即将来临了?
  能够洞察先机的人,才有可能破局。”
  “他随意窥探天机,破坏了我的计划!
  这些凡人,岂会知道我的用意?
  倘若他真的出去泄露天机,万死难辞其咎!
  有些事,知道便是死罪——”
  “看在我主人的情面,真的不能网开一面?我可以保证,他出去之后,也不会说,他会烂在肚子里。
  因为他说了,世界会动荡,毁灭,也许不会改变,不会延迟,反而会提前……”
  “不需要,我意已决,灵界少了他,一样运行,他没资格让我网开一面!”
  “一意孤行?不肯留情?”
  “我会度化他的生命年轮,让他轮回,这一世,他,该结束了……”
  ……
  洛星辰变得越来越苍老,生命力,已经快要消失了。
  “我该如何扭转乾坤?我不服……”
  洛星辰还能倔强地昂起头,青虹背着手,无奈地看着他,摇头叹气,似乎无能为力。
  “我……不服……”
  洛星辰闭上眼睛,意志中,好像某个东西,将要被召唤出来!
  神魂!
  镇魂珠的碎片,蕴藏混沌之力,如今化作他的神魂,孕育出一尊神灵的残缺法相。
  尽管残缺,青虹目光一凝,依旧可以看到,这是一株神木,高不止亿万里,宽不止亿万里,矗立在虚空,俯瞰日月星辰。
  “嗯?那件东西,竟然……落到了你的手上!竟然化作了你的神魂?
  未成真神,先凝魂!你也是个异类。
  也罢……你融合了镇魂珠,便是他的传人,他曾经来过,要来找一位弟子,你和他有缘,我便饶你最后一次!
  你的记忆,关于邪族和无尽轮回,我将再度抹去,不到界主真神,你永远没有破除封印的资格!”
  旋即,漩涡之眼,消失,青虹,面带微笑,惊叹不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朝一日,愿你化龙腾飞,九天十地,但愿你,能去看看。”
  青虹的身躯,也瞬间化成流光,转瞬即逝。
  三天后……
  密室中,洛星辰醒来,猛地直起身,迫切地伸出手,发现毫无褶痕,充满了力量。
  “我……没死?”
  洛星辰格外惊讶,思绪万千,简直是一场恶梦。
  “悟道就悟道,我怎么昏迷了?我悟出了什么?”
  洛星辰有一段记忆,被他遗忘,始终想不起来。
  他握住拳,收敛杂念,心无旁骛,继续吸收更多的极品灵晶,灵渊境圆满这一层次的肉身,还在继续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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