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恨与不恨，重要吗？
微风里，他的身体略微的摇摆了一下，动作看起来极其的危险。
一直守在旁边却无法靠近的几个消防不由动了一下，围观的群众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程振海却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
“唉，年龄大了，不中用了，才坐了这么一会儿，腿竟然麻了！”他求助的看向程佳恩，一脸的真诚，“佳恩，扶爸爸一下……”
众人瞬间将目光移到程佳恩身上。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程振海身后的位置，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程振海望着那只白皙且纤细的手，没有去拉它，而是像之前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佳恩，你恨爸爸吗？”
凉风袭来，有细微的雨珠扑到脸上，程佳恩的心酸酸的疼了一下。
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不是不恨，而是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不公，更不想再去提那些让她心痛的往事。
“恨吧！”程振海却如释重负的吐出这两个字，“或许这样，你心里才会好受些，或许……”他停顿了一下，眉头紧紧的皱着，喉结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一般，闷闷的，“你才不会那么恨我吧！”
程佳恩看着他渐渐红了的眼眶，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闷的要命。
“事情都过去了，恨与不恨，重要吗？”程佳恩看着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无聊的对话上，“来吧，我扶您回去。”
程振海点了点头，却并没抬头，而是伸出手去拉程佳恩的手。
看着程振海在女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周围的人也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程佳恩心里的重担也在这个时候放了下去。
可下一秒，当程佳恩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手臂却突然被猛的一拉，整个人瞬间失控一般，向身后飞了去。
她惊恐的看向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并用力将她拉向深渊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爸？”
可‘爸’字根本来不及喊出，她的身体便伴随着巨大的拉力，向楼下急冲而去。
顷刻间，所有人都惊待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加班可怜的男人，竟然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跳楼了！
正在所有人都处在震惊当中，连呼吸都忘了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楼梯口狂奔而至，他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便冲了下去，一把抓住正向下急冲的女孩儿的手臂，跟着她一起下沉。
程佳恩感觉到那股拉力，艰难的抬头看去，当看到那个抓住自己手臂，和自己一起坠落的人是，瞬间惊恐万分。
“顾少霆？你……”
“疯了”二字还没有喊出，他们的身体便突然之间停在了半空。
猛烈的拉拽，让程佳恩瞬间感觉眩晕不止，如此大的惊恐和刺激，加上她原本就有些恐高，此刻，终是无法承受，晕了过去。—
程佳恩醒过来，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庆幸的是，她除了惊吓过度之外，并没有受伤。
顾少霆看到她醒来，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一颗心这才松了下来，“醒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程佳恩像刚从恶梦中清醒一般，怔怔的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之后，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猛的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男人紧紧的抱着她，葱白般的手指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丝，温柔的在她耳边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良久，程佳恩才从那种恐惧中抽身而出，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顾少霆拿着纸巾，轻轻的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心疼的望着她，“吓坏了吧？”
程佳恩点头的瞬间，豆大的泪珠再次滚落。
她不想哭，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她便忍不住掉眼泪，心里的委屈像失去了闸门一般，关都关不住。
顾少霆再次将她拥在了怀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他低下头，打趣般的望着她，“还要请顾太太……多多关照啊！”
若是平时，程佳恩一定会被逗笑，至少也要反击他一句。
可是现在，她却皱着眉，忍着泪，抬头看他，声音哽咽的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顾少霆故意逗她，为的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现在已经……”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靠他？呵……恐怕你们早就双双殉葬，到阎王那里去报道了！”
听到这个声音，程佳恩不由一愣，转头看向顾少霆的身后，一瞬间不由惊诧，“晴明？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救你了，笨蛋！”晴明一脸嫌弃的瞪了她一眼，“以后千万别说你是我徒弟，丢人！”
“救我？”程佳恩疑惑的看向顾少霆，“可明明……”
明明当时抓住她的是顾少霆啊！
怎么会？
“是他救了我们！”顾少霆声音温柔的说出了实情，“否则，我们恐怕没去阎王那边报道，也在重症监护室里，相依为命了。”
“什么？”程佳恩惊讶。
“说实话，他才是真正的笨蛋！”晴明走了过来，“明明是送死的事情，他还扑了过去，非要救你！真想不明白，你们之间的感情是有多深，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听闻此言，程佳恩的心像被撕裂了般狠狠的疼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顾少霆，那个奋不顾身，抱着必死的态度才将自己救下来的男人，一瞬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他。
一直以来，她都把他当成合作伙伴，利用对象，报复的工具。
可他却……
却拿命来救她，保护她！
她怎么那么……笨！
那么没良心，那么没心没肺，那么猪狗不如？
想到这里，程佳恩心里一阵懊恼，自责，愧疚。
一瞬间，竟有一种无地自容般的惭愧。
“顾少霆，我……”她抬头看他，眼眶再次湿了起来。
“别听他胡说，没那么严重！”顾少霆打断她，并轻轻的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躺下来再休息一会儿，等确认你的身体完全没事之后，我们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