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日渐消磨

  “夫人生的孩子,当然是像夫人。”芳姑索性顺着她的话说。
  “可是擎禹就一点都不像我,像他。”
  陆擎禹,陆家的大少爷,天纵英才,从小泡在部队里,不管是打靶还是排雷,都破了军区的记录,至今无人能破他的记录,更难得的是,这样的一个奇才还风趣幽默,才华横溢,会写诗会画画,能将一杆竹笛吹的妙趣横生,整个陆家,甚至于整个军区的人都喜欢他,。
  对比陆良淮的不苟言笑,实在是相差甚远。
  芳姑起初想的是,或许夫人病的糊涂了,将两位少爷给弄混了,便敷衍地应了两句,去厨房忙活了。
  她走后,郑欣宜躺在枕头上,望向窗外,窗外的月光就好像二十多年前的一样,皎洁无暇,那时候的陆良淮一身军装,刚从臧海一线轮岗守卫回来,一张秀气的脸被高原上的冷风吹得皴裂通红,看见她父亲的时候,响当当的敬了一个军礼。
  “首长,我已完成臧海保卫工作,特回来交接。”
  那会儿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站在二楼的楼梯上,看着自家客厅里这个看着土得掉渣的家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听见了笑声,抬头望来,那双眼清澈见底,仿佛是高原上的雪水融化而成,这一眼莫名的往她心里去了。
  “臭小子,叫什么首长,叫叔。”
  陆良淮的嘴一咧,露出整齐的一排牙,“老爷子让我来一趟的,现在算是完成交差了吧,我能走了么?”
  “走什么走啊,不留下吃饭了,我闺女回来了,今天包饺子,你有口福哎。”
  “下次下次,宜兰姐约了我去她家吃饭。”
  这些记忆渐渐模糊了,郑欣宜就记得那个背影那天沐浴在阳光下,将一身军装衬托的正气凛然,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虚。
  靳颜半夜的时候幽幽地醒了,翻了个身,却听见一道呼吸声,愣了愣,陡然睁开眼,吓了一跳。
  她竟不知道陆擎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了床睡在她身边的,看这样子,似乎已经睡得很沉了。
  看他眉宇间带着浓厚的疲倦,呼吸间有淡淡的酒精味,相比应酬花了不少心思。
  她皱了皱眉,试图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回去。
  腰还没动呢,后背忽然传来一股力将她朝着一个温暖的胸膛带了带,于是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他那特有的气味中。
  她浑身一僵,半月以来,已经很少有这样温柔的亲近举动,她心理上有些抵触。
  陆擎深却没有放开她,她后背上的手又做了一些劲,将她整个人都拥到了他的怀里,像是圈禁一样,将她归纳在属于他陆擎深的领地中。
  见他没有别的动作,靳颜也就没有再反抗。
  算了,跟一个睡着了的人置什么气?
  额头上却传来一阵细密的亲吻,她这才意识到,这那是一个睡着的人,这分明就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
  当他的唇覆盖上来的时候,靳颜皱了皱眉,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扭到了一边,于是那个吻失之毫厘,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我现在没有心情,陆擎深。”
  僵持了良久,最终陆擎深退了一步,只是抱着,安安稳稳地睡觉。
  夜深了,陆擎深依旧抱着她没有松手,他是个连睡觉都十分警觉的人,此刻成了他的困扰,他也希望像普通人一样累了就沉沉睡去,大梦一场,哪怕醒来现实依旧破败不堪。
  尽管郑欣宜的话他不愿意听,但是她说的话却句句都在要害上。
  事到如今,靳颜对自己的信任还剩下几分,他们之间原本就脆弱的感情,在这场拉锯战中日渐消磨,最后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最后会是靳颜耗不过他而认输重新回到他的怀抱,还是他终忍不了靳颜对他长久的冷漠而选择放她走?
  且看吧。
  次日一早,靳颜先他一步起了床,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坐在镜子跟前一笔一笔地画眉毛,这么多天以来,这是靳颜头一次换了睡衣开始捯饬自己。
  陆擎深从床上坐起来,有些疑惑,“你要出门?”
  靳颜依旧背对着他,声音平淡,不夹杂一丝感情,“拍戏,你问乔慕白吧,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
  陆擎深神色一怔,眼睁睁看着她化完妆,起身拿包拿外套,款款走出卧室。
  她依旧风采出尘,却不是为他装点。
  迅速拨通乔慕白的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夜宵太晚,某人忽然情窦大开,再加上,酒店的床实在是太舒服,温柔乡也太舒服,一时迷了情,刚睡下不久。
  “靳颜要拍戏,是你安排的?”
  “是啊,她整天在酒店卧室里面待着也不是回事吧?要憋出病来了,总得给她一个发泄口,放心吧,我找人明里暗里跟着她呢,不会受人欺负,也不会被人暗算,一有异常就会及时通知我们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陆擎深始终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毕竟有前车之鉴,谁也不知道陆良淮会做出什么来。
  他那天没问陆良淮是不是买凶杀人,不过是想给彼此一点余地,这话一旦问出口了,就覆水难收了。
  正要起床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幽幽地声音,仿佛早就猜到他心中所想一样,“你别跟着,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你,你得给她点时间自己慢慢去消化这段时间的事情,这段时间你也跟她保持一点距离,你俩都处在容易情绪化的阶段。”
  陆擎深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浓缩成一个沙哑的字,
  “嗯。”
  当局者迷,连乔慕白都看出来了,他陷得这么深。
  刚挂了电话,赵副官的电话催来,他眉头一皱,平时赵副官很少给他打电话,这个电话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赵叔,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宋小姐听说夫人病情不大好,从锡城过来了,中午飞机就要到机场了,夫人的意思是,让您去接一下。”
  “家里司机很忙?”陆擎深冷淡的问了一句。
  “老陈他陪首长去军区巡视了。”
  “我看赵叔很闲,不如赵叔去接人。”
  那边讪讪一笑,语气却沉了几分,“这也是首长的意思。”
  陆擎深垂在一侧的拳头猛地攥紧,“赵叔,您是在威胁我?”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赔笑,“哟少爷,这是说哪儿的话,你赵叔我是这种人么?真的是首长的意思,毕竟宋小姐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是她的几个叔叔伯伯都在臧海一线,有几个还跟张家有些来往,你爸他也是没办法,人家都动了,我们不能干等着不是,正好宋家小姐跟你之间的关系……”
  “知道了。”陆擎深不耐烦的打断了赵副官的絮叨,直截了当地挂断了电话。
  是了,这场风波之后,京兆政局稳定,陆良淮又看上了臧海一线的势力,四年前宋家出了事,宋少校跟夫人双双车祸身亡,宋家跟陆家之间的联系,就剩下一个小时候在陆家养过的孤女,宋芊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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