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下 第13节

  元小春扭头看窗外,“上哪儿描摹,”微蹙眉,直奔主题。
  乔小乔启动车,“先去个地方。”
  结果到了医院,同济整形科。
  “您看看她这腰后有块胎记,能有法子暂时遮掩一下么。”
  元小春没想到他先下这个功夫,我的胎记怎么了?……乔小乔安抚她:“也就我临摹这阵子遮一下你的胎记,完事儿就还原。”
  “你是通过我的胎记认出来……”元小春惊问!
  他没说话,
  继而元小春又想到!
  “也就是说还有人通过胎记能认出来,知道我……”
  乔小乔看她一眼,“完事儿了我不就全告诉你了,慌个什么。”
  真是欠揍至极!
  唯有忍了,元小春想,对付一个总比对付多个好,胎记暂时遮住也好。
  这几天多半就在荣华里他们打牌那个宅子里,
  书桌边,
  元小春搂起衬衣露出蛮腰,
  乔小乔卷起衬衣袖子,手边儿,打火机,放大镜,铅笔,图画本儿,
  嗞嗞火苗往腰肢上的白嫩肌肤撩一遍再撩一遍,元小春有时候烤得烫就叫“疼疼,”乔小乔就低声,挺专注的,“一会儿就好了。”
  这老楼里也没安空调,乔小乔不怕热,元小春怕热要死,他弄来个军用的大铁扇对着她吹,吹得元小春头昏脑涨,就跟他闹要安空调,混熟了,乔小乔也不耐烦“空调里呆着闷,你心静下来,一会儿就凉快了。”元小春心想,你是个冰山变得冷血动物,这么热也没感觉,我每天大中午的顶着日头过来当然热死,算了,也就这几天,咬牙忍吧。
  说忍,有些东西还真没叫她“忍这辛苦”。
  原来这宅子真就是他打牌一地儿,啥都没有。三层楼。三楼空无一物,除了梁,柱子,就是地板。二楼,只有和麻将相关的一些东西。一楼,一只凶猛的“蚂蚱”大色狗。现在蚂蚱和她也混熟了,元小春一吼,这老狗也能舔着脸慢慢趴下来,湿黏黏的眼神依旧盯着她。
  如今,起码二楼添了点东西。
  一把军用大铁风扇,
  一张沙发床,后来元小春多半是趴那儿,长时间站着她也受不住。
  还多个小冰箱,元小春来了总要喝冰水,站不了一会儿她就要出去买水喝,一天,发现多了个小冰箱,元小春挺高兴“诶,这好。”乔小乔沉着脸,“可以安静趴着不动了吧。”
  ☆、26
  元小春仔细瞧过他临摹下来的东西,地道战一样的图纸。他摹的特别认真,有时候还盯着思考。元小春算是看一眼都头疼,跟心脏搭桥似得。
  元小春大概都是所里吃过午饭来,来了两人也没过多交流,她往小沙发上一趴,大铁扇的风悠着,值当睡个午觉。
  这会儿半梦半醒间听见,“怎么来这儿了,不跟你说有事电话联系么。”接着感觉他拉下她的衬衣要遮住腰……元小春一下惊醒,手背后握住自己的衬衣摆坐了起来紧贴着沙发背,
  看见楼梯口立着一个漂亮女人,手里抱着公文袋,合身的军装,神情温婉小心,
  “哦,这是个急件,下午就要发出去,我怕你赶不回来,送来你签了我直接送去二处。”
  他也没再说什么,抬起左手,女人走过来,熟练抽出一摞文件,从上衣兜儿取出签字笔递给他。心无旁骛,态度十分专业。
  元小春忙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抬手熟练地将稍微散了些的马尾扎紧,什么也没说,边扎头发边向楼梯口走去。
  听见后面乔小乔说,“冰箱里的绿豆汤你拿去喝呀。”
  元小春已经下台阶,“算了。”
  乔小乔放下文件,起身走到栏杆边,“绿豆汤不能隔夜,你放这儿我也不得喝。”
  “那就倒了。”听见她关门的声音,外头是蚂蚱欢天喜地扑腾的声音以及隐隐她的不耐“别跟着!”……
  下午快下班的点儿来了个女人报案,小春于是迟了些下班。
  回家路上,元小春还在想女人报的这个案:
  受害者斗地主视频聊天,一个女性牌友主动找上她说可以赚大钱,这位也是为“大钱”二字动了心,后详细一聊,原来是会所陪客,说是轻松一月入二三十万。
  受害者和老公背着房贷,家里做的小生意又近期遇困,于是没经起诱惑动起这不正当心思。初始还是有犹豫的,对方为消除她的顾虑,叫她又添加了另一个女人的qq,原来这个女人已经做过一段时间了,交谈里言辞朴素,说一开始自己也犹豫,毕竟不光彩,后来做下来发现,隐蔽性其实很高,赚得也多。这样现身说法一来,受害者完全信了。
  依照对方的程序:她自己去酒店开了房——见所谓的“评估者”——与其发生了关系,接受“评估”,看自己属于哪个级别,不同级别收入也不同——最后还交了六千块入会费。
  好了,受害者就在家等着对方安排陪客了,结果,再无音信。一开始联系她的女人、之后“感同身受”说服她的女人、包括那个“评估者”全部消失……受害者这才惊觉自己惨遭骗财骗色,赶紧来报了警。
  元小春感慨,如今这骗术真是花样百出,不过大多也全是人贪心所致,你不相信天上能掉馅饼,不相信不劳而获,谁骗得了你?
  还在想呢,还在分析案情呢,突然小春颈脖被人从后面紧紧一勒!
  元小春大骇!她刚想大叫同时用细高跟儿反踢后方……还是不及对方手快力猛,一块刺鼻方巾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元小春最后的视线,是那模糊得发黄的月光……
  ☆、27
  27
  醒来还是模糊得发黄的光线,可好像多了层玻璃罩子……元小春一个激灵完全清醒,那是一盏很普通的挂灯!
  身上一阵凉飕,元小春更是心戾,此时她竟是一身赤果,这张能容下两人的单人床看上去迷乱不堪,床单揉皱,她的衣裳四散,贴身衣物邪浪地挂在床柱子上,高跟鞋一只歪倒在门旁边……她被侵犯了?!元小春一时无法接受,本能扯起被单紧紧包裹自己,心口刺痛得直反胃,想吐。但是大脑却还残留理智,仔细体会了下身体的感受,并无异样啊……元小春绷着神经慢慢拉开胸口被单往里看,身上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正这时,房间那扇门被推开!……这是一间并不大的房,白壁绿色木质卫生墙,还挂着暖气片,纯木质地板,顶上还有吊扇,一排老书柜,再加上这样一张老式单人床,说实话,很像某个老大楼的办公室!
  元小春蜷缩着紧紧抱住自己惊恐看过去……更是又一大惊!
  开门的是个男人,他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情态漫不经心,完全就是随手打开这扇门的意思,结果,看见里头这情形,且想不到呢,也是一怔!
  而叫元小春一时惊震无法的是,
  第一眼看去,禾晏!……
  太像了,太像了……
  是的,再仔细看,却也立即看出不同,
  身形,脸庞轮廓是像,
  但还是有明显不同,
  这人的眼睛比禾晏还妖,十足十的桃花眼,你看他这从初始一怔到慢慢玩味儿,充满戏谑。迷魅人的右唇角下有一颗红痣,溃烂如桃,就是败水横流……该说,他比禾晏更霸更浪,也许更坏……
  果然,男人一嗤笑“玩大发了。”正准备阖门出去,却这时候外头好像还有一间房,那边的大门被打开,走进来不少人,“冯总记,您来州里才两个月不到,我们就来打搅您,实在也是没办法,这是省检的一个大普查……”一个挺恭敬歉意的声音。“没事,正常工作应该配合,”一道沉稳温和之声,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次工作组也是禾副总记来咱们州里头回牵头,你们也多帮衬帮衬。”“是是,禾副总记刚才已经先上楼来了……”
  此时握着门把的男人看上去进退两难,唯有一步跨进来,反手轻阖上门,也没多慌,走向床边,元小春吓得一缩,他却稍一提裤腿蹲下去掀起搭下来的床单弯腰朝里瞧了瞧,见底下空无一物,人就要钻进去!钻进去前指着元小春,小声,“你要把我卖了,我保管找一百个人来再把你奸个遍!”
  元小春且没时间咬牙切齿他的恶言恶行,心跳到嗓子眼,因为事态发展得太紧凑太紧张太刺激,完全不给人透气的时候!
  一点都不给小春跳下床穿衣逃跑的时间!……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颇为壮观,一片“强悍”的倒吸气声!
  床上,小春赤着的一条美长腿刚伸出被单脚尖儿踩地,
  门前一众男人目瞪口呆!
  估计都是头上一阵狂轰滥炸,
  他们这帮子纠察队伍就是来查六风的,
  首先从总记开始,
  结果,
  就在总记的办公室!
  总记办公室内里的休息室呀!
  如此这般香滟一幕!……叫人怎么办好呀!
  ☆、28
  元小春脚缩回来,包裹更紧,像个茧,头低着。她不是小姑娘了,侵没被侵犯心中已经有数。显然,这是个局,重头戏就在这一刻,她得保护好自己,唯有沉默,听清每个细节,随机应变。
  纠察组的头儿张兴邦,也就是刚儿还在外头和冯总记小心恭顺的那位,这时候当属最炸脑的吧,
  最近咱州里的人事调整简直叫人目眩手忙,一二把手一气儿全换了。冯玄龄到任一周后,二把手禾满随即空降,且两位都有点背景复杂,属于口碑也复杂的争议人物,自然在没摸清水性前,人人谨慎,小心伺候。
  没想,第一桩工作展开就遇见这样劲爆的!……张兴邦腹中苦胆只怕都要咬碎咯,
  “这,这误会一场吧,她,她是……”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冯玄龄作为陈新的智囊,什么样的危机没有处理过,
  “还真是误会一场,至于这个‘误会’是谁造成的,看来还得费番工夫查呢。冯某没来几天,就有人送这么大个‘礼’,真看得起我。就是污了这么好个姑娘,人家应该还是处女,沾上这样的事儿,到底毁了清誉。”
  张兴邦灵光一闪,像扒住了一块下台阶的滑板,是呀,人女孩儿如果身子是清白的,总记不就也清白了!
  真是荒唐境遇中的荒唐处断,张兴邦温和弯腰,“姑娘,你到底怎么到的这儿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的,现在,我们必须要确认一下你到底在这里,”顿了下,低声“发生了关系没有,请你配合。”
  元小春一直没抬头,
  抬得起头么!
  “人家应该还是处女”,这么说的人估计也是为了撇清他自己的清白,但是,怎么能这样说!处不处女和现下的处境有直接关系吗!
  雷厉风行,
  看来为了证明这位的清白,底下这些人确实要做到“立竿见影”,就是为了当场堵住“悠悠众口”。
  竟然立即调来一位女妇科大夫!
  此时房里就剩这位大夫和她。哦,还有床下一只鬼。
  但是元小春已然被如此荒唐发展逼得都不知作何反应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对方的身份,现下的处境,是她极力辩说能解脱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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