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一场官司半年，我们的律师有时间，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多时间。
  而且，最终你不仅拿不到一万，你的妻子、孩子甚至邻居、同事，都会知道你还做过这种事，到时候你说不定还会丢掉工作，被人看不起。
  你考虑一下，是选一万还是选跟我们打官司？
  顾恺不紧不慢地挑明对方顾虑，说完先向派出所交完罚款，回头问鱼霜霜：你怎么出门什么都不带？
  鱼霜霜脸色一黯：等会儿再跟你们说。
  那个中年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挣扎时，裴温也被顾恺处理这种事的娴熟惊到，甚至疑心顾恺是不是经常来派出所捞人。
  最后，事情以双方各自被罚款，鱼霜霜赔偿那人一万医药费，那人向鱼霜霜道歉落幕。
  由于鱼霜霜什么都没带，给顾恺打电话都是借的派出所的电话，罚款和一万元赔偿都是顾恺替她垫付的。
  离开时，顾恺和裴温一左一右陪着鱼霜霜走出派出所大门。
  裴温似乎很担心鱼霜霜的状态，一直时不时地看她，小声安慰。
  鱼霜霜偶尔点头予以回应。
  旁观着这一切的顾恺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诡异的错觉这多像夫妻一起来派出所领熊孩子啊？
  不，他才不要鱼霜霜这样的熊孩子。
  未来他就算有女儿，也一定是乖巧可爱的贴心小棉袄。
  顾恺又看了眼面含担忧的裴温，心中有些好笑地想：裴温如果有孩子，肯定是个好父亲。
  鱼霜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沦落为被嫌弃的熊孩子，在裴温的询问下，才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
  鱼霜霜祖上都是商人，从她的爷爷那一代开始创下一份不错的产业。
  她的父母是基于商业考虑才组成家庭，因此婚后过着貌合神离的生活。
  小时候鱼霜霜还真以为他们是模范夫妻，长大一些才知道都是假象，于是和父母的关系极度恶化。
  鱼霜霜天天盼着他们离婚，他们就是不离。
  自大学时最疼爱鱼霜霜的爷爷去世，鱼霜霜分得了一大笔财产，实现经济自主后，和父母的关系降至冰点。
  今天是她爷爷的祭日，为祭奠长辈，一家三口短暂地聚集在一起，没想到在这样的日子他们还是没法和平相处。
  鱼霜霜与父母大吵一架，把手机都砸了，一气之下跑出家门。
  却在街上遇到不长眼的流氓，刚好撞她枪口上，鱼霜霜就直接动手把人打了。
  再接下来，就是顾恺和裴温知道的。
  顾恺听完，在同情鱼霜霜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还得借钱去买手机？顾恺问后排的鱼霜霜。
  鱼霜霜恹恹道：是啊，之前的手机砸了，手机卡也没有，但我还没带身份证，得回家拿。
  顾恺：借钱给你当然可以，但有利息的。
  多少利息？
  顾恺一笑：36%。
  鱼霜霜满头黑线，你够黑啊。
  合法年息最高36%，再高就违法了。
  被骚扰的事情鱼霜霜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现在烦恼的是父母的事。
  顾恺心道：谁让你打扰我二人世界的？
  他看了眼裴温，发现裴温并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看不出在想什么。
  很多人都说他擅长人际交往，擅长揣测别人的想法。
  但他揣测不了裴温的想法。
  如果能猜到裴温都在想什么，就好了
  哎？等会儿。鱼霜霜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刚看到两人时就想问的问题。
  什么？顾恺道。
  鱼霜霜严肃地问：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过来？
  我不是给顾恺打的电话吗？
  鱼霜霜转头盯着裴温的脸，狐疑道：你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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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我
  裴温莫名心虚不已，不知如何作答，本能地望向顾恺求助。
  你看他干什么？鱼霜霜敏锐地说。
  裴温动了动唇，其实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心虚的，他又不是没在朋友家睡过。
  他昨晚在我家留宿。顾恺坦然回答，你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没走，就在我旁边，自然就一起跟过来了。
  还以为你被人打了呢。
  我怎么可能被人打？
  顾恺的坦然让鱼霜霜反而不好追问下去。
  可顾恺对裴温有意思，裴温昨晚在顾恺家留宿，裴温在心虚，以上三点足以让鱼霜霜脑补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留宿？她和裴温都坐在后排，看不清顾恺的表情，于是试图从裴温脸上看出端倪。话虽是对顾恺说的，却密切关注着裴温的神情，为什么去你家留宿？
  顾恺：昨晚你们先走之后，我打算等裴温一起，送他回家的时候，路上发生一起交通事故，堵了。
  简单解释原因，顾恺隐去了两人一起去江边看花灯的事情。
  裴温附和道：因为当时已经不早了，等交警疏通完，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顾恺就提议去他家住一晚。
  顾恺点头确认。
  就这样？鱼霜霜不太相信。
  顾恺：不然还能怎么样？
  裴温是个演员，最善于表演，鱼霜霜观察他半天，也没得出什么有用信息。
  但直觉告诉鱼霜霜，事情应该不止如此。
  这两个人之间肯定还发生了别的！
  裴温长这么大，就谈过一场失败的恋爱，跟顾恺这个情场老手完全没得比。
  虽然他不至于像侯雪松那么没品，但鱼霜霜还是不能放心。
  思来想去，鱼霜霜决定：我也要去你家，我想巴赫了。
  顾恺：
  他保证鱼霜霜绝对是故意的。
  鱼霜霜又转头望向裴温，眼睛亮晶晶：我刚刚遭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需要美食来治愈我受伤的心灵，午饭你来做吧？你前段时间排练，我都吃不到你做的菜了。
  午饭本该是他们二人世界的，顾恺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裴温笑道：当然可以。
  这时，驾驶座上的顾恺突然发现前方有个人影很眼熟，仔细一看，是史阳明。
  史阳明蔫头耷脑，垮着肩膀，边走边踢路边的小石子。
  顾恺微微挑眉，脑海中一个想法成型。
  恰好前方是红绿灯，顾恺当即停车，摇下车窗，探出头向人行道上的史阳明打招呼，笑道：你怎么在这儿？
  史阳明闻声抬头望过来，看到顾恺时愣了一下，随即看到后座上的鱼霜霜，脸上便露出笑意。
  害，他挠挠头，一大早被叫去公司加班了。
  那怎么这么快就下班了？鱼霜霜也转过头，你们单位连午饭都不管啊？
  眼看着快到午餐时间了。
  史阳明欲言又止，含糊道：嗯这不是周六么，上午是有紧急事情要处理，现在已经处理完了，我就下班回家了。
  顾恺道：那正好，快上车。
  上车？
  快点，马上绿灯了。
  史阳明没太反应过来，就这么一脸懵地上了车，直到在副驾驶上坐下，系好安全带，才后知后觉地问：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我家，吃饭。顾恺言简意赅。
  史阳明回头看了看裴温和鱼霜霜，裴温冲他微微一笑，鱼霜霜则灿烂地笑着挥挥手：好巧。
  史阳明顿时有些紧张。
  好巧。他不好意思地说。
  去顾恺家吃饭？他本能地想拒绝，可他都上车了，现在拒绝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而且，这三人总是拿自己当救命恩人，他压力挺大，挺不习惯的。
  似乎察觉到史阳明的踌躇，顾恺道：原本霜霜和裴温就打算去我家吃饭的，朋友间吃个饭，别这么见外。
  朋友，史阳明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心想也是，他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
  而且他刚被解雇，正郁闷着，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不如去蹭个饭。
  想到这里，史阳明回头看了鱼霜霜一眼。
  抵达顾恺家，计划通顾恺把鱼霜霜丢在客厅待客，而他则和裴温一起进入厨房准备午餐。
  这样一来，二人又有独处时间，并且没有鱼霜霜这个电灯泡了。
  第二次给裴温打下手，顾恺娴熟很多。
  按照裴温的吩咐洗菜切菜，顾恺抽空往客厅瞥了一眼，靠近裴温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觉不觉得，史阳明喜欢霜霜？
  裴温茫然地望了客厅一眼：是吗？
  顾恺：你看他看霜霜的眼神啊，喜欢一个人，就算他不说，眼神也藏不住的。
  裴温将信将疑回头仔细观察。
  史阳明虽然没有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也知道找对方感兴趣的话题，主动谈起摄影。
  鱼霜霜果然来了兴致，翻出手机里那些比较满意的作品，给史阳明欣赏。
  对摄影一窍不通的史阳明除了拍得很好之外，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评价。
  鱼霜霜一边嫌弃，一边给他科普一些常识。
  史阳明听得很认真。
  裴温观察半晌，问：眼神怎么了？
  顾恺看着裴温笑着说：你不觉得他的视线都没离开过霜霜吗，而且看霜霜的时候，眼睛会发光。
  裴温蹙起眉沉思：好像是有点。
  不过我觉得霜霜不会喜欢他的。
  顾恺：为什么？
  霜霜不喜欢这种类型。裴温给锅里倒油，放入排骨翻炒。
  排骨鲜艳的红在高温下迅速变成淡粉色。
  她不是不婚主义者吗，还有喜欢的类型？
  有，她裴温正准备说，突然想到什么，又憋了回去。
  顾恺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能说？
  裴温笑了笑：也不是不能说，不过说出来她可能会炸毛。
  没事，她听不到。顾恺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说出去的。
  裴温好笑地想，好像他们在说什么大秘密一样，仍是摇头。
  顾恺故作失落：你又有一件事瞒着我不肯说。
  在裴温感觉歉疚之前，顾恺迅速加上第二句：作为补偿，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裴温：什么？
  顾恺道：既然她喜欢什么类型不能说，那能说说，你喜欢什么类型吗？
  倒入半锅水，盖上锅盖时，裴温恰好听到这句话，他的手顿在半空，侧过脸看了顾恺一眼。
  顾恺正含笑望着他，眼神与刚才史阳明看鱼霜霜的相差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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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噗通！
  噗通！
  裴温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飞快跳动，发出声响，他甚至担心被顾恺察觉到。
  顾恺的眼神和语气，让裴温疑心他在暗示什么，但同时又担心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不敢和顾恺继续对视，裴温挪开视线，低头看着灶台上跳动的蓝色火苗。
  我
  他的嗓音显示出他很紧张，放在料理台边缘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顾恺少见地流露出几分侵略性，凝视着裴温的眼睛，问：
  这个也不能说吗？
  裴温飞快回眸瞥了男人一眼，又收回视线，感觉到热度从自己的耳尖向迅速脸颊蔓延。
  他窘迫地低下头：不是，没有不能说。
  顾恺静静地没有出声，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裴温脑子里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思考。
  他喜欢什么类型？
  这个问题，裴温已经很久没想过了。说实话，自从第一段恋情失败之后，这几年里裴温都没有再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但答案其实并不需要犹豫，裴温斟酌少许，迎着顾恺的注视认真回答：尊重。
  我喜欢能够尊重我的人。
  因为，没有等顾恺继续询问，裴温便自顾自地往下说，中学时，你应该见过我妈妈，对她有什么印象？
  顾恺回想了一下，见得不多，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但印象还是有的：干练，很有气场。
  像裴温这样的优等生，素来都是老师同学关注的对象。在家长会上，相较于其他家长，他的父母也往往更受关注。
  可裴温的父母似乎工作很忙，几乎不来参加家长会，一般都是哥哥代替父母来参加。不过据顾恺所知，裴温是独生子，那个哥哥应该不是亲生的。
  裴温母亲少有的几次出现在学校，基本上都是穿着西装或衬衣，短发，气质干练精明，一看就很厉害的大女人形象。
  顾恺从前还感慨，这样的女人是怎么培养出裴温这么温文尔雅的孩子的。
  裴温抿唇点了下头，说：她控制欲比较强，喜欢让别人按照她的意志去做事，不管是什么。从来不会问别人的看法，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