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天香阁
而这么多年来,佛龛之后的信亦从未有人发现过,哪怕是逝去的文清皇后。
这也是她和顾家唯一仅有的联系。
宫中的路并不好走,文清皇后在的时候如此,如今,文清皇后去了,便更是如此。
而于她而言,明面上,她是楚良妃,实则,顾家,才是她最后的依仗。
这些年来,顾老爷子虽然神志早已不甚清明,更已不问世事,但顾家出了个顾语生。
顾语生和顾老爷子不同,当年的顾老爷子为人豁达,精明强干,将顾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是全凭他的威严和声名。
而顾语生不一样,顾老爷子好歹为官过一段时间,有政绩,亦有功勋。
而当年顾老夫人出事,顾老爷子神志开始不清名的时候,顾语生不过才是个小小的孩童。
但谁又能想到,顾家却并未因顾老爷子的神志不清开始没落,靠的,便就是这个小小的孩童。
小小的孩童,自然是没有政绩功勋,亦无威严和声名的,那顾家保持到如今的屹立不倒,靠的又是什么呢?
全都是顾语生的聪慧,亦可说是他的手段,那种只有世间极致聪明之人才懂得的手段。
顾语生其人,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四岁能文,五岁能武,六岁已成名为临京闻名遐迩的神童。
只不过,他靠才情得到的名声,也都终结在六岁这年。
六岁,顾家老爷子神志彻底糊涂,顾家因为萧氏与莫氏皇族始终不睦,而风临皇之所以没动顾家,一是顾及自己的名声,二则就是为了顾老爷子。
有顾老爷子在,他便不能也做不到拿顾家怎么样。
但,后来顾老爷子一糊涂,一切就都不一样了,顾家在临京的地位,可谓是岌岌可危。
而这一切的重担,仿若一日之间,就压在了顾家这位年仅六岁的长子,顾语生的身上。
也是那一年,顾语生从一个张扬明媚的孩童,不得不变成了低沉内敛的顾家真正的少家主。
顾家这样一副偌大的重担,就压在一个小小孩童的身上,他能撑起来吗?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顾家面对的,那可是风临的皇族,稍有不慎,等着顾家的,便就是万丈深渊。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六岁的顾家长子竟做到了。
虽然,前些年是有些困难,甚至顾家亦是日日行走于刀刃般的十分危险的,但随着少年的成长,顾家,也似乎在一同的成长。
直至如今,顾家的家势甚至比当初顾老爷子统领之下的还要不可撼动!
而这一切,所有的所有,都要归功于这位顾家长子,顾语生。
由此,不难想象,顾语生是有怎样的手段,才能一路统领着顾家到如今的地步。
而,顾语生的手段,这么多年来,楚良妃见识的,比旁人可要清楚的多的多!
因为,不夸张的说,她在宫中的一切,顾语生都了若指掌,亦都是顾语生的指使。
比如,当年要她刻意与文清皇后为敌,追随在柳贵妃的身边。
又比如,她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便就是最好的铁证。
风临皇宫看似光鲜亮丽,实则称之为吃人的魔窟亦不为过,尤其是,风临皇心机深沉,更是聪慧异常,她身为顾家的人,想要在宫中活下来,没有皇后那般尊贵的身份,亦没有任何的家世和背景,这么多年来,能够活下来,也都是靠着顾语生的暗中指点。
所以,如果说当初的那位无期宫的宫主是随时会要她的命的人的话,那么如今,顾家,顾语生就是她的命。
这么多年来,她虽不知顾语生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在宫中的一切的,但每月的初一十五,对方的信却是从未断过。
今日的情势,若是顾语生真的不再送信来,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顾语生抛弃了她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白天,华云思的话还回响在耳边,又想到文清皇后的死,难道,这一切,便就是开端么?
楚良妃想着,手心里攥着一把冷汗。
不,她要亲自去后院瞧一瞧,一定不会的。
霞儿刚出了后院的圆形拱门,便见到了匆匆而来的良妃娘娘,心中一紧,她连忙跪在地上,摇了摇头。
楚良妃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就直接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往后院走去。
原本她是不信佛的,但自从入了宫,举目无亲,孤身一人,佛便成为了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心灵寄托之所。
于是,渐渐的,她也信了佛,更是在后院辟出一间小屋,专做佛堂之用。
佛堂之内,无时无刻不点燃着香火,散发着令人凝神静气的香味,而此时此刻,楚良妃再难保持之前来到这里的闲适和淡然,三两步来到佛龛跟前,一把将它拿在手中仔细检查……
她的眼神蓦地暗淡,果真,是没有信的。
呵!原来,顾少主竟真的抛弃了她了?
香气袅袅中,楚良妃眼皮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京都的一间茶楼,天香阁。
夜色渐深,夜间饮酒者众,品茶者几无。
京都的所有茶楼早在夜幕降临之际,已早早的打了烊,天香阁亦如是。
而今日的天香阁,似又与往日有所不同。
不远不近的,几个便装打扮的人在天香阁门前来来回回好几圈了。
终于,远方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又逐渐清晰,而后,一辆华贵的四周镶嵌着无数金银器物的马车在天香阁门前停下。
很快有小厮摆上马凳,紧接着,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便缓缓走了下来。
几乎同一时间,打烊了的天香阁的门竟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的人很快将那深蓝色的人恭敬的迎了进去。
那人被带到了天香阁三层,推开一扇门,眼前,烛光柔和间,一道修长的,靛青色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只是与往日有所不同的是,今日的这道身影,仿若少了几分一贯的儒雅,而多了几分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