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节

  正在这时,童大小姐的电话铃声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是邱市长的电话。马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接起电话。
  “邱阿姨,听说你们政府方面要把我们当冤大头?”童大小姐语气非常平和,甚至还带实在一丝调侃。
  “小欣,我正要找你商量这件事。”邱敏可没心思开玩笑。她直截了当的道:“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见见吧!国资委那边咬着一个库存商口不松口,我好话说尽也没用。”
  “有时间,不过我并不想见您。”童大小姐干脆的拒绝道:“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别人说咱们在搞什么地下交易。”
  邱敏闻言一窒,有些紧张的道:
  “你不是打起退堂鼓了吧?”
  童大小姐摇头笑道:
  “错,我吹的是冲锋号。”
  “冲锋号?”邱市长敏锐的道:“你已经有对策了?”
  童大小姐不置可否的道:
  “您通知一下,明天早上九点,谈判继续。另外让厂里每个车间,选派几个职工代表参加。一切的事情,咱们都在谈判桌上下定论。”
  “职工代表,你不会也想走群众路线吧?”邱敏警惕的道:“小欣,不能再让工人闹事了。”
  “只是职工代表,再说您到时也在场,能闹得起什么事啊?”童大小姐有些无语的反问道。
  “那好吧!”邱敏说着挂了电话。接着又亲自打电话通知国资委和厂里准备派职工代表,明天继续谈判。
  现在云机厂还是在市政府的领导下,所以,这个命令还得由她这个市长来下。
  第二天一早,云机厂办公大楼的大型会议室里,就坐了两三百工人代表。他们之中许多都是工厂的班组长,全是工厂的老人。
  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上下。平均工龄都超过了十五年。说他们是工厂的主人,一点也不会错。可以说,他们才是真正可以代表工人心声的一群人。
  不过,他们此刻坐在这里却并不清楚自己的使命。他们只知道一上班,就让他们来开会,至于会议的内容,却不得而之。
  于是,大家都在互相猜测议论着。既然是猜测,那肯定是一个脑袋,一个想法。不过,大家说得最多的还中有关改制的事。
  国企改制原本是所有员工最为反感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一改制,就标致着他们的铁饭碗被打破了。
  可是,在抓了一大批工厂领导后。工人们就知道,不管怎么样改制已经势在必行了。否则,再来一拔当官的,谁能保证他们不跟着前人有样学样呢?
  只不过,他们现在担心的是,这个改制后他们这些老工人。是不是会被裁撤?几年,十几年之后,当他们退休的时候,该有的劳保是否还有?
  九点钟,当谈判双方人员联诀而入之时。工人们已经议论得热火朝天了。看见门口市长领着一群衣着光鲜的年青人进来。他们立刻停止了议论,齐齐站了起来。
  会议室很大,前面是一圈可以容好几十人的椭圆型会议桌。其余的坐位程扇形分布,估计有不下于三百个坐位。如今这些坐位上都站满了人。
  “大家都坐下吧!”邱敏双后一按,让工人代表们坐下。然后,转头招呼身后,双方谈判代表们就坐。
  市政府和国资委方面还是昨天那些人。只不过,当国资委那位科长,看见还有那么多工人时,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讶然。随即脸上升起一丝不悦。
  丰华方面依然是昨天那三个人。童大小姐没有来,却并不代表着,她不能参与其中。
  谁也不知道,此时林少的电脑上正有一双眼睛,将现场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让他们自己人先驻进厂里的好处。
  邱市长介绍了一下工人代表之后,双方的谈判开始继续。
  “林董事长决定接收全部存货了吗?”任思文一开口就直接发难。意思就是,你们要是不接收,这个谈判就没必要继续了。
  林少淡然一晒,点头道:
  “没错。我们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答应你们的条件。”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不光是国资委的人当场愣怔,就连邱敏和市政府的人也不敢置信的望着林少。
  林少却是非常自信的望着身边的蓝正恺道:
  “蓝总,你把我们修改后的合同草案。发给大家看看。”
  “好!”蓝少扬眉一笑,站起来将一叠资料递给了邱市长的秘书。
  秘书拿到后,分发给在场的众人。大家拿着合同,飞快的找着这最为关建的一项。国资委那边马上就有人叫了出来。
  “丰华投资公司接收云机厂的所有资产和负债?”
  “这不是把概念都换了吗?”
  “明明说好是注资,怎么变成收购了?”
  “邱市长,这也是你们市政府同意的吗?”任科长直接将矛头指向市政府。
  邱敏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份变更后的合同。不过,任思文的话,却让她对这份合同产生了认可的倾向。她淡然道:
  “我看这个意向挺不错啊!丰华接收了云机厂所有资产和负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存货。”
  任科长冷笑一声,用半威胁半提醒的调调道:
  “可是,请你们别忘了,咱们政策可是有规定,只有中小型企业才能完全转为私有制。大型国有企业是不能这样干的!”
  “那请任科长拿个主意,你说该怎么办?”邱敏冷冷望着她道:
  “只要你能让这一万多职工生计有着落,您说什么,我们市政府都配合。”
  任思文双眉一扬,不以为然的道:
  “解决职工生计,那是你们市政府的事。我们国资委只管保护国有资产不流失。”
  任思文一句话,把责任给推开了。可是,同时也把自己推到了工人的对立面。她可能忘了,对面还坐着几百个工人代表在听着呢!
  这时,原田丰浴抓住机会大声问道: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到底谁才是这个工厂的主人?是你们国资委,还是市政会,又或者是这些工人兄弟?”
  “是啊!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林少目光在他们所有人身上扫过,平静的道:“原来我以为你们三方应该是一体的,可是,现在看来,差非如此嘛!所以,我想先弄清楚,我们这个生意到底是要跟谁谈?”
  蓝少则望着下面那几百名工人代表道:
  “我以为国企代表着公有制。公有制是指全民所有。既然是全民所有,它应该代表的是全民利益。那是不是应该听听这些民众的意见?”
  一个老师傅闻言,马上站起一附和道:
  “没错,从我十六岁进厂那天起。厂领导就教导我们,入了厂我们就是工厂的主人了。让我们要有主人翁精神。”
  “对!都说我们工人是工厂的主人。难道那些都只是口号吗?”
  “这位国资委的领导,既然您不管咱们工人的死活,那你有什么资格到我们的厂子里来指手划脚?”
  “没错,工厂是我们的家。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到咱们家里来吆三喝四?”
  “什么保护国有资产不流失?早干嘛去了?现在国有资产都被那群贪赃官给搬空了你们来了。”
  “就是,还以为你们是来帮我们追讨工资,解决困难的。却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是啊!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想把厂子最后一点骨头也给霸占了去。”
  ……
  有人开了头,其他工人也跟着附和。而且越说越激动,大家的矛头更是直指国资委。显然,大家都被任思文那句推泄责任的话给激努了。
  面对诸多质问,任思文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这些工人的话,她根本无法反驳。可是,强势如她,自然并不想受到影响。
  到了这会儿,她依然可以冷冷望着邱敏,用威胁的语气道:
  “邱市长,如果你们市政府愿意承担国有资产流失的责任,那么你们与丰华怎么合作,我们这边都管不了。只不过,我们会保留向上级如实汇报情况的权利。”
  邱敏看了任思文一眼,对于她的威胁,邱敏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所谓的国有资产流失,根本就是扯蛋。
  根据他们国资委清算后,提供的资产负债表上显示。云机厂已经是资不抵责,高达一个亿的负资产。这样的情况,要想把让这个工厂起死回生。至少需要三点五个亿的资金注入。
  三个多亿的资金,对于当时的云都市财政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放眼整个云海,乃至全国,除了丰华投资公司外,不可能再有任何一家公司愿意出更优惠的条件接收云机厂了。
  也没有几个私人能有如此大的资金投入。事实上,就算是有比丰华更钱的人,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了。
  邱敏没有犹豫,她站起来,望着下面的工人代表道:
  “各位,你们说得没错。你们也是这个厂子的主人。厂里的情况,也不用我再介绍了。你们比谁都清楚。现在,对于工厂是否转制,我们就来听听你们的意见。”
  几百名工人代表,一个个不敢置信的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只是一时气愤,所以才会随口抱怨了几句。可是,谁也没想过,真有人拿他们的话当回事看。
  邱敏又转头对林少道:
  “林先生,你再把你们的合约内容给大家讲讲吧!”
  林峰的话依旧非常简单:
  “各位,我们丰华之前是说的注资云机厂。不过,现在我们改变了方案。决定收购云机厂。两者的区别,只再于前者是半公有制,半私有制。后者是全私有。
  全私有制,对于我们投资方来说。意味着更好管理,更容易操作,也更容易让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厂子起死回生。同时也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对于政府来说,就等于是直接将云机厂这个负债磊磊的包袱,一次性全部甩掉了。
  对于你们来说,什么公有制,私有制其实都无所谓。工厂能够生存,你们就有班可上。工厂赚了钱,你们才能拿到更多的奖金。
  如果,工厂都没有了。就算国家给出一定的补贴,我相信大家也不见得愿意去吃救济吧!”
  “啪啪……”
  大少的话一说完,全场顿时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在场的工人代表都认识林少。他们都记得他那天当着全厂职工做出的承诺。只要丰华接管了工厂,非但不让大家失业。而且工人的工资福利只增不减。
  现在又听他这样说,他们自然是非常赞同。什么公有制,私有制,他们工人永远是凭劳动吃饭。
  加上这些日子工厂里面新来的那些领导,他们一个个心里也清楚,那就是人丰华派来的人。人家都说了,只要你做得好了,随时都有晋升的机会。可是以前却不成,谁不知道在国企想升职,靠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背景和关系。
  所以,事实证明,跟公家打工是打,跟私人打工也是一样做事。
  可是,要是有人要把这工厂给败了,让他们有力都无处使,连工都打不成。那才是真的砸了他们的饭碗。
  一个工人站起来道:
  “什么资产负债的我们也不懂。我们只知道,工厂不能倒。我们得有班可上,有工资可发。老了有退休金可拿。”
  一个工人代表站起来表了态。其他们人都跟着站起来,表示支持!
  “没错,我们只要有工可开,有米下锅,就什么都好说。”
  这时候,邱敏终于明白小欣昨天在电话里,所说的一切在谈判桌上见分晓是什么意思了。
  合着这丫头从一开始让林峰出来向大家当面承诺,就是在收买人心了。接着派驻管理层进厂,这几天时间估计已经让原来还对私有制存有疑问的工人,都打消疑虑。
  说不定国资委会有这么一出,那丫头都早料到了。她一开始承认注资,而不谈收购。那只是想麻痹市政府。
  然后推动事情一步一步,将他们逼入这个死角。让他们不得不答应将云机厂整个转交给他们。
  其实,邱敏没有猜错,所有事情都在童大小姐的算计当中。她要投资国企当然是全权掌握。在她看来给国企注资,那纯粹是拿钱打水飘的事。精明如她,又怎么可能干?
  有了工人代表的参与,再加上邱敏的英明决断。这份全新的合同,终于在国资委那群人虎视耽耽的注视下签约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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