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走到雨里去6

  彼时是闻烟最落魄,灰暗的阶段。
  她将所有积蓄都给了关山月让她带走。
  自己身无分文流浪在京都。
  年节。
  大红灯笼挂的到处都是。
  车水马龙,霓虹街景,鱼龙混杂,她只是河面上一株没有根的浮萍,东拼西凑了笔钱交给了自己不学无术的亲弟弟,她甚至想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从京都长桥一跃而下。
  解脱这困苦,潦倒的一生。
  这个时候突然有个男人走到她面前。
  虽然他说的话并不好听,可还是像夜晚星空中那一簇烟花,砰然炸进了闻烟心里,她的眼睛宛如一颗饱满温柔的杏子,立刻便盛满了水。
  赵怀律受了她的惊吓,手足无措,不再装威风,烟也给灭了。
  那时候他初到京都没多久。
  却已经学会了一口北方人的轻慢语调。
  字字松散着说:“你别哭啊,我就开个玩笑,你不是叫闻烟吗?咱俩见过,你还打过我,你忘了?”
  她当然没忘。
  那个冲进她家吆喝着要找关山月替顾也报仇的人。
  结果被她抓的满脸血痕,悻悻离开。
  难不成他是来找自己报复的?
  想到这,闻烟眼泪落的更厉害了。
  她刚哭起来就听到赵怀律狠狠骂了句脏话,随即转身就走,“老子就不该没事找事。”
  刚转身。
  衣摆就被拽住了。
  闻烟颤巍巍地问:“先生,你买吗?”
  赵怀律愕然:“买什么?”
  “我。”
  天边有烟花炸开,是真的烟花,五彩斑斓,层层叠叠的星子细碎散开,转瞬即逝的美丽在他们脸上一闪而过。
  后来的一年间。
  赵怀律才明白,闻烟当晚只是想找一个慰藉,他们翻云覆雨出于意外,深情相拥也只是出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和爱无关。
  可他无数次醒来。
  却能看到闻烟清澈的眼睛,仿若一条深邃透彻的冰川,漆黑,引人。
  他最喜欢她烤完面包端着盘子放到桌上,洗完手,站在一旁扎头发的样子,很干净,面包很醇香。
  让他觉得闻烟应该是这样的闻烟,而不是趋炎附势,靠男人而活的闻烟。
  那大概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一场午餐下来。
  赵怀律的心不在焉都体现在里面了。
  这却委屈了柳念念,要顾着回答卢松月的话,还要硬吃下她塞来的东西,离开慈泉府宴时她还让两人手牵着手。
  似乎不看到他们甜甜蜜蜜的,就活不下去了。
  车停的不远。
  赵怀律和柳念念过去时隔壁的车刚开出去,透过车窗,他也看得见,是闻烟,她也同样看见了他。
  不光看见他了。
  还看见他和柳念念十指相扣的手。
  恩爱如初。
  虚假无比。
  那丝从她嘴角浮出的轻蔑的笑灼痛了赵怀律,他不由自主加重了手劲,捏的柳念念一痛,忽然唤了出来,“怀律哥!”
  “不好意思。”赵怀律淡着语气,转身给柳念念开了车门。
  柳念念早早察觉到他的反常。
  弯腰坐进车里的瞬间,轻声问:“怀律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坐进车里。
  赵怀律捏着车门边缘,目光落到柳念念天真的面庞上,她才真正是灵魂里的干净。
  这一刻赵怀律很懊恼。
  为自己复杂繁琐的心思觉得懊恼,更不该在柳念念在的情况下,跟闻烟在那里亲吻。
  哪怕跟她没有感情。
  已经离婚。
  也仍然觉得愧疚。
  在晚上的时间他尽心尽力的想弥补回来,对待柳念念也热情了很多,哪怕是在演戏,也要演全套了。
  卢松月看着很高兴,恨不得拿双面胶将两人粘在一起,片刻也不能分离。
  回到住处。
  赵怀律和柳念念一起在厨房切水果,时不时窃窃私语,看样子虽然不算格外甜蜜,但也比分隔两地来得好。
  转到京都之后。
  卢松月一直担心赵怀律和柳念念的感情会因为分居而变淡,最近又听到些不好的传闻。
  比如江家那个小子天天缠着念念。
  上下班门口堵。
  下雨天送感冒药。
  台风天大老远的也赶回来接她。
  这些也就算了。
  不过是个追求者,可这个人偏偏是江封,在赵怀律之前跟柳念念订过婚,还在他们的订婚宴上大打出手过。
  这份不安一直积压着。
  直到两天前,卢松月看到柳念念坐在江封的车里,两个人大吵一架,吵的面红耳赤。
  江封那个家伙她是知道的。
  急性子一个。
  什么话都听不到心里,一意孤行,对女孩更是蛮横霸道,吵完柳念念就哭了。
  江封一见弄巧成拙,又把人家弄哭,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把将她抱到怀里,一声接着一声颤着说:“念念,念念。”
  就那么叫着哄着。
  柳念念推的越厉害,他就抱的越紧。
  那一幕给卢松月的冲击力是很大的,这才不管不顾,拽了柳念念过来跟赵怀律培养感情。
  那件事。
  她也当没有看见。
  毕竟自家儿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吃完水果。
  赵怀律中途接了个电话。
  他一整天没去公司,清闲了一整天,那份活便压到了梁涉川身上。
  开口本是想解释的,话转换到嘴边又折了个弯。
  他看向客厅坐着的两个女人,满心惆怅,“哥,我妈来了,还带着念念一起,今天没去,明天一定补。”
  梁涉川以前是个公正无私的角色。
  现在倒通情达理了许多,“阿姨怎么来了?”
  “我也有这样的疑问。”赵怀律长叹一口气,叹完才正经起来,“来劝我跟念念生孩子的。”
  蓦然。
  那端传来梁涉川喝水呛住的声音,他没忍住咳了两声,憋住笑,“生孩子,你们已经离婚了,生什么孩子?”
  “嘘。”赵怀律压住声,惶恐地回头看去,她们还在看电视,“这事不能让家里知道,知道我就。”
  他拉平了手,朝着脖子上缓慢抹了下。
  梁涉川看不到,也能想象的到。
  他可没时间听赵怀律诉苦,还急着去接绮岁和樱桃,正要挂断电话。
  赵怀律却忽然喊了声,“哥,我想到一个办法。”
  某种不好的预感直线上升。
  “什么,办法?”
  他们没可能一夜之间就有孩子,但可以拐别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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