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我要娶的人

  傍晚光线本就朦胧,飞雪遮住了部分视野。
  道路上车流拥挤,车灯四处闪烁,茫茫中有一道光从宋温煦侧脸掠过,映的她眉目明亮。
  她鼻梁上那块未拆除的纱布在光耀下雪白,无形间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墨色的车窗将宋温煦的五官模糊,透着隐晦。
  她看不到梁涉川此刻的神色,但大致能猜出,一定是不太愉悦的。
  昏淡的光下。
  江且愿又从宋温煦身后出来。
  看样子淋了很久的雪,一件深蓝色的大衣湿泞泞的贴在身上,脖颈被冷的泛着青紫色,一脸煞气。
  车锁主动打开。
  江且愿提着行李坐在后面。
  将副驾驶的位置让给宋温煦。
  那儿暖气足,她脸上动过刀子的伤口还未完全痊愈,需要舒适一点的位置,梁涉川不能说什么。
  车厢内压抑而空洞。
  尤其在梁涉川的沉默下。
  雪中灰蒙蒙的天色压迫着神经。
  出发前绮岁的警告言犹在耳,梁涉川头疼,从没觉得处理女人是这么麻烦的事情。
  “去江封那儿就好了。”江且愿提前打好招呼,平静地嘲讽道:“我们来是有正事,叫你的小老婆别自作多情,没人会去找她的麻烦。”
  她一句话将气氛提的无比生冷。
  充斥着警告,还有无形的谩骂。
  梁涉川余光不转,情绪很淡,细细分析了,又会发现他的不耐,“我也没打算让你去我那里。”
  “你现在对长辈就这个态度?”
  “小姑姑,你少说话,我开车会分心。”
  一通讨伐绮岁性的话,被梁涉川轻巧堵了回去。
  江且愿坐在后面,面色全然隐藏在昏暗的车厢内,那点尖锐刻薄的表象,谁也看不到。
  她冷哼着别过脸。
  离开机场,上了高速。
  漫天的雪落的越发密集,全城仿佛都要被这层白雪掩盖。
  大道上车辆环绕,缄默不语的时间很短,江且愿看着窗外,浅浅一笑,“我说怎么之前温煦的伤都还没好,你就赶着回来,原来是怀孕了。”
  “我没关系。”宋温煦如今扮演的是温婉善良的角色,自然体贴了不少,“而且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
  “哪里好了?手术那天他都不回来。”
  “还是绮岁的事重要些。”
  听她们在耳边你一言我一语的。
  梁涉川的燥意不由自主加重。
  每天看绮岁在自己眼前演戏,扮乖,他太熟悉女人这一套了。
  “你怎么过来了?”梁涉川表情还是冷冰冰的,并没有因为宋温煦的懂事而给予半点温情,“叔叔那边只说了小姑姑一个人过来。”
  “怎么?你管天管地,还能管的着温煦去哪儿?”
  “愿愿,你别这么说。”
  “我看他现在就是让小狐狸精迷了眼,是非不分。”
  这么多人里。
  除了绮岁,也就只剩江且愿敢这么骂梁涉川。
  他不能还口。
  维持着彬彬有礼的面具,不肯摘下。
  宋温煦坐在一旁显得很是为难,张了张嘴又哑然,不知该说什么来缓和他们的关系。
  “小姑姑,我不是江封。”梁涉川擅长一句话掐死对方所有后路,“绮岁是我要娶的人,不是外面乱七八糟的女人。”
  江且愿也没想三两句话撬动他的思想。
  摆了摆手,“随你便。”
  宋温煦动过刀子的脸明显精致了许多,笑容比原先也惊艳不少。
  她眼锋不再像从前那样柔和,反而多了些艳丽的味道,眸光不露声色地飘过后视镜,和江且愿眼神撞上一秒,又迅速离开。
  老房子地处僻静。
  远离繁华,一路从机场开回去,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夜色深深,飞雪为城市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噪点滤镜,花草树木在漆黑的夜晚,孤零零的站在道路两旁。
  老房子院里的那棵树伸长光秃秃的枝桠,越过了墙围。
  车辆熄停。
  惊动了正在房内准备晚饭的斐姐。
  正厅内的江封和柳念念也听的清楚,趁他们还没有进来。
  江封忽然倾斜身子。
  柳念念精神紧绷,正在为接下来要扮演的恩爱戏码而紧张,属于江封的陌生气息突然靠近,像羽毛般滑过耳际。
  “噔”的一下。
  她心跳骤停,下一秒便反弹似的远离了江封,茫然无措。
  “你干什么?”江封低头看了看自己,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能把她吓成这个样子,“你这样待会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我,我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
  眼下当务之急是混过去。
  江封顾不得那么多,伸长手拉住柳念念,将她拽到身边。
  小姑娘身娇肤嫩,连手的触感都是极好的,手背皮肤薄薄一层,蜿蜒的淡青色筋脉一路绵延到小臂里,被掩藏在袖口下。
  “待会我哥要是问起来,我这些天都带你去了哪儿,你还知道怎么说吗?”
  “知,知道。”柳念念羞愧地低下头,耳尖和脸颊都红的滴血。
  她轻动了下手腕,声如蚊呐,“江封哥,你先放开我。”
  那只柔嫩的手。
  还被江封攥着。
  他不知不觉便一直包裹在掌心中,并且不想放开。
  被柳念念一提,江封的痞子本性外露,故意抓着她的手不放,侧头靠近,去瞧她发红的面颊,“怎么?摸一下手都不给,待会还怎么在他们面前演?”
  “不,不是。”
  “怎么还成结巴了?”
  柳念念咬着唇,奋力抵抗,想将手拿出来。
  江封偏喜欢反着来,抓着她不放。
  相互逗弄的一幕落到其他人眼中。
  几人路过雪地,身上寒气森森。
  梁涉川站在江且愿身前,气质隽拔,神色空洞,是一道格外惹眼的身影。
  “见到小姑姑都不打招呼了?”江且愿语气不善,尖锐又刻薄道:“跟谁学出来的?”
  柳念念一怔。
  她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站起,客客气气道:“小姑姑好。”
  继而又看向别处。
  “段哥哥,温煦姐。”
  江且愿一脚跨过去。
  坐在柳念念身旁,对她倒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拉过她的手,贴心道:“还是念念最乖,小封这些天没欺负你吧?”
  “姑姑,我欺负她干什么?”
  江封对谁都是嬉皮笑脸的,没有半点正经样子。
  斐姐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张罗着让他们来吃饭,中途被梁涉川支开。
  两人在一楼阳台的屋檐内。
  雪仍然未停。
  冷空气凛冽,拂过面颊,冷的人浑身发颤。
  斐姐身上单薄的毛衣不御寒,瑟瑟道:“怎么不吃了?”
  屋檐上挂着一盏小灯。
  灯罩外散布的冷白光色淡淡铺在梁涉川的肩膀上。
  定定看去,他已经将外衣拿在了手上,“我不留了,绮岁一个人在家,又下着雪,怕她睡不着。”
  “愿愿那里怎么办?”
  “挨她几句数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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