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房,楚子厚以光昭帝已答应许他去皇宫中的任何部门为由让张公公带他到档案库去,又成功说服了档案库的管理员,得以看到了北疆官员们的档案资料,从中得知了沈府的地址和家庭成员的情况。
按理说,这种资料在他管辖的北疆也有一份,只是他想在回北疆之前就有所着重地看一下,因此便立即行动了。
知道了沈喜臻的身份之后,一个想法在他的心里渐渐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计划着,脸上虽不动声色,心跳却是快了好几拍。
一宿无梦。
四更一过,楚子厚立即起来,洗漱,更衣,吃早点,然后在张公公的带领下往朝殿走去。
光昭帝因为楚子厚的到来而比往日更显精神抖擞、言语轻快。
文武百官看到楚子厚时大多也是高兴的,因为每次清平王回来都能让皇帝的心情大好,而皇帝的心情好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日子自然也会好过许多,因此大家也都希望他能常回京走动。
当然,在大臣们眼里,太子楚子灿温文尔雅、满腹经纶,清平王楚子厚气宇轩昂、文武双全,三皇子楚子尧浓眉大眼、豪爽风趣,每个都很讨人喜欢。
光昭帝从座位上俯视着这三个才貌双全的爱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的目光停留在楚子厚身上的时间尤久。
厚儿,相貌真如占卜师当年所说的一样呢!
朝间,太子楚子灿对大臣们的进谏和汇报都积极地发布个人意见,意见中肯、见地深刻,使得光昭帝和众大臣皆连连点头。
光昭帝有意拿几个问题征询楚子厚的意见,不过楚子厚都佯装不太懂的样子,因此并没有给出什么让人信服的建议来。
光昭帝虽然略感失望,但也知道他极少参与朝事,或许是有想法也不敢轻易地说出来,因此也没有苛责他半句。
至于楚子尧,由于年纪尚小,所以光昭帝并没有问他,他也就不敢随便发言了。
退朝之后,楚子厚便去了尚书房赴楚子灿和楚子尧的约。
从护国公柳世镶那里得知楚子厚在朝殿上并无任何过人的表现,文慈皇后微微地笑了笑:“算他有几分自知之明。”
“据说皇上要他留下来多住几天,他答应了,皇上还特批了他可以到各个部门去走动。”柳世镶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文慈皇后顿时神色一变:“那么,舅舅,马上派人去监视他,如果他胆敢有任何放肆之举,帮我出面送他几句警训。”
“诺,臣这就去办。”柳世镶赶忙领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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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喜臻便跟母亲讲了玄机道长离开的事。
杜七娘听了也很感诧异:“怎么忽地就走了呢?我还以为他会一直住在那里呢。”
“师傅说是因为机缘到了。”喜臻答道。
“唉…….”杜七娘轻叹了一声,许多话都停在了嘴边。玄机道长是喜臻的恩师和贵人,喜臻跟着他学习她也感到放心,因此早已视他为自己的亲人。如今他忽然便走了,杜七娘的心里自然也是十分之不舍的。
但是,她也深知修行之人并不受俗世人情所牵绊,他们的去留也并非她这等俗世之人所能左右得了的,因此,她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今日怎么安排?看书还是练琴?”杜七娘望着喜臻柔声问。
“上午看书,下午练琴,晚上陪娘说说话。”喜臻答道。
“好,那我们一起吃早餐吧,今天陈妈做了你最爱喝的紫薯红豆粥。”听得她这般安排,杜七娘欣慰地笑了。
“好的。”喜臻遂搀扶着她往膳房走去。
吃过早餐,喜臻便进了书房。
沈府的书房很大,里面有藏书将近万册,全都分类摆放着,因此整个书房显得整齐又壮观。
喜臻在书桌旁坐下,并没有马上读书,而是叫香儿拿出文房四宝来。
香儿立即照办。
“小姐是要写诗还是写信?”香儿一边研墨一边问。
“写信。”喜臻笑答道。
“哦。”香儿很想问她是不是写给沈喜斌和沈喜聪,如果是的话香儿很想叫她帮捎几句话给喜聪哥哥。
是的,香儿一直在心里暗暗地喜欢着喜聪哥哥,虽然明知自己的身份配他不上,但也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心想要为他做些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比如一句问候的话,一个小小的绣花钱包,一条自制的汗巾。
“我这次不是写给两位哥哥,是写给一位你不认识的人,谈一些要事。”喜臻已了知她的心事,笑着解释道。
“哦,知道了,小姐不用向我解释,小姐尽管按你的意思行事就好。”香儿慌忙回应,生怕被她看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事。
喜臻笑而不答,闭眼沉思。
不一会儿,香儿便研好了墨。
“小姐,墨可以用了。”香儿朝正在沉思中的喜臻轻声地说。
“香儿,去帮我叫阿贵到书房来一趟吧。”喜臻一边说一边提起了笔。
“好的。”香儿领命走了出去。
不到半刻钟,阿贵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你找我?”阿贵望着喜臻恭敬地问。
此时,喜臻正好将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里。她朝他点了点头,一边用浆糊细心地将信封封好。
“这封信,请帮我将它亲手交给龙字号商队队长刘奄辰。现在便去吧。”她语气平静地说,将信件递给了他。
沈府里的下人并不多,阿贵为人忠厚老实又能干,所以喜臻但凡有重要的事情都是派他去办的。
“好的。”阿贵答道,他从小姐的语气中听出这信的重要,因此他的神情也立变凝重。
这是阿贵第二次去龙字号商队在京城的驿站了,那地方位于西莫街东边的尽头、南北路口的交接处。
阿贵从沈府策马奔驰而来,大约需花两刻半钟。
他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情景。
那是一年前的春日清晨,小姐破天荒地换上了一身纯白的男装,要他陪她出门一趟。他们来的便是这里,见的便是刘奄辰。从刘奄辰当时的神情来看,阿贵可以断定那也是小姐和刘奄辰的首次见面。他们相互打完招呼便进了会客厅里去密谈,他便留在外厅安静地等着。当他们从客厅走出来时,他发现小姐的神情一如往常般平静,而刘奄辰看小姐的眼神则从当初的警惕、惊讶变成了亲切与钦佩。
由于曾经来过,这次阿贵很顺利地便见到了刘奄辰。
龙字号商队队长刘奄辰是一位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蓄着好看的八字胡,别看他的外貌如儒雅书生,实则是一位能随时随地杀人于无形的武林高手,据说他使用的武器大到长枪大刀,小到飞花细叶,无不出神入化、所向披靡。
阿贵将沈喜臻写的那封信交给了刘奄辰。
刘奄辰立即将信打开,但见雪白的信纸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四句诗:冰河之下涌暗流,云岸对面黑鸟啾,边山腹地杀气腾,更衣易脸出北探。
刘奄辰也是读书人出身,所以他在看了这首诗之后便立即明白了喜臻的意思——她要他帮忙打探泖国的动静。他不禁暗叹她的神机妙算,竟然能将他回京的时间掐得这么准,而且知道他即将要出发到泖国去。
他随即将信折好放进了口袋,对阿贵说:“替我回复你家小姐,就说我今日午后便会启程,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会第一时间告知她。”
“好的,那我先告辞了。”阿贵向他抱拳道别,策马疾驰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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