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手重现
第27章 鬼手重现
楼宇及把来意大概跟她讲解了一遍,不外乎是这位远道而来的皇上有一个很独特的癖好,那就是嗜赌,想和娄梦国的人一决高下,在棋盘或赌台上一决雌雄。
苏小鹿斜眼瞥了一眼正对而坐的云城飞,嘴角上扬,那种自然而然的桀骜如透水般渗了出来,“凭你?”
殿堂顿时鸦雀无声,连楼澜那张泰山崩于眼前也不会眨一眼的面瘫表情也不禁抖了一下眼皮,这个女人难道就不知道收敛吗?
没想到云城飞却是一阵大笑,豪爽的胸襟在此刻显露无疑:“够狂!朕喜欢,不过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本跟朕比一比了。”
楼宇及在桌子底下扯了一下苏小鹿的衣服,眼神颇有点担忧,他可从来不知道这女人还会赌,要不是襄王点名要她和他赌,他早就在市井中随便找个人应付一下便好了。毕竟在娄梦国会聚赌不是一件好事!
在两人对话的空挡,下人已经把桌台给抬了出来,一张长约七尺宽约五尺的桌子被搬上了台面。红红的台布,桌上赫然放置着一墨色的骰蛊。
云城飞带来的守卫并不多,也就十几二十个,现在却有一半的人从皇宫内的酒窖中搬出了大量的酒坛,只听云城飞在旁边补充道:“依我聚东国的规矩,输者必饮,我们聚东国的人向来没有你们娄梦国的人斯文优雅,喝酒不会用什么茶盏。”
“啪”的一声,一个酒坛被拍开,云城飞二话不说仰头便是一大口,“喝,就用灌的。”
这一下,在场的人可都变了脸色。先不说苏小鹿会不会赌,光是这喝酒,别说她是个女子,就算是个男子照这么喝下去不醉也去了半条命了。
娄梦国不像聚东国,聚东国是南蛮野子,从辽远的沙漠而来,如雄鹰般横扫了中原南方一大块土地,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阴谋,也不知道什么叫修养,他们只知道该笑时放声的笑,该哭的时候无论男女都可以嚎啕大哭,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他们活的潇洒活的自在,像真正的雄鹰翱翔在蔚蓝的苍窘。
底下的一些官臣都吓白了脸,这哪是比赛?分明是想丢进娄梦国的脸面,这还了得?
一个老臣一把推开围绕在他腿边的女人,愤懑道:“聚东国难道也是个小鸡肚肠的人吗?我们娄梦国的男人还没死绝,再不济臣这把老骨头也可以拼上一拼。皇上?”
楼宇及皱了眉朝苏小鹿望了一眼,却在接触到她脸上高深莫测的笑颜后,心蓦地一阵,流转间小心的觑了眼静坐一旁的楼澜,开口道:“贤弟的意思呢?”
楼澜淡漠了睥了眼楼宇及随即把视线调向苏小鹿,这个女人喜欢赌,上次他在赌馆就看出来了,可是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就不得而知了,依他对她的了解,若是没把握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出口狂言。
苏小鹿魅斜了正坐在赌台一端的云城飞,缓缓起身,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往下走,她的目光仿佛有穿透力,把他的心脏都灼烧的化成了飞烟。
“筹码呢?”
她安坐在另一端,坐下,手撑着下颌,骄傲狂佞,眼底滑过的藐视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个女人在藐视一代君王!这是要何其大的胆子,况且聚东国的武力国粹还是在娄梦国之上的。
云城飞挑了眉露出一丝疑惑,苏小鹿随之笑的云淡风轻,像是在谈论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赌,就要有筹码,你的筹码呢?你拿什么和我赌?”
“那你呢?”云城飞好笑的看着她,居然还跟他谈条件?
苏小鹿笑了,妖邪鬼魅,眼底掠过浓浓的狡狯,她伸出修长的食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澜笑道:“我别的没有,就只有一个夫君,不过……”
双手撑在下巴下,掩映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夺人光华的双瞳,明明灭灭,诡异莫测,“不过他是我的无价之宝,我不会押的。”
云城飞一愣,拿眼瞧楼澜,见那男子也明显错愕了一下,转瞬间沉寂大海波澜不起,这男人是深的很哪!可真是够绝配的!
“那你赌什么?”
“我家就一座空宅,我就赌它了!”苏小鹿笑嘻嘻的说,完全没看到身后之人眼底掠过的一丝冰冷。
云城飞抿了抿嘴,半响笑着反问:“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来当赌注的,要不,你说说看,你要什么?”
一听云城飞称呼改成了“我”,苏小鹿笑的更是不见眼,捋了捋耳鬓的碎发,漫不经心的说:“我要你名下的一座城。”
底下顿时发出“咝”的抽气声,有人直接从座椅上倒了下去,能安静的接受苏小鹿提议的不外乎在场的王者,楼澜颇有兴趣的望向苏小鹿的背影,嘴角微微挑起,五官深邃迷人,微微一笑倾城皆醉人。
他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视线就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云城飞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的狮子大开口,一座城池?这不等于是分地削藩?她是什么身份?难道是那个男人的意思?
而有这一想法的人不止云城飞一个人,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刻上了这一理念。
楼澜微敛了眉,细细长长的睫毛遮掩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看来他又低估了她的狡猾!这样一来,不禁让皇上起了疑心,这事万一传出去,不知市民百姓又会做何种感想。就算他以前如何的深受民心,但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依然会招致蜚语。
她究竟想干什么?
“成或者不成?”她恢复了以往赌台上的一贯作风,谈判从来都是她的强项。
云城飞也不是什么好果子,双手怀胸背靠椅座闲闲问了一句:“要是朕不答应呢?”
苏小鹿淡然一笑,无谓的耸了耸肩:“可以,成或不成你说了算;赌或不赌,我说了算!”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是不是朕非你不成了?”云城飞陡然跳了起来,剑拔弩张的气势一触即发,楼锦尘风驰电掣般闪到了两人之间打算做和事老,毕竟在这闹出大事可不是件小事。
“是吗?”她轻轻一抬眼,不愠不热的扫了他一眼,而那一眼却让人欲血沸腾,挑起了男人所有的斗志,她就是有这个本事让你抓狂,因为你连和她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双手撑在桌台上,一躬背便站起身,这场景犹如回放,当初在澳门的时候那个赌王也是这样被她气的七窍生烟鼻血横流的吧?
“慢着!”就在她转侧之际,云城飞的声音如愿而来,苏小鹿回眸讥讽一笑,“成,或者不成?”
这个该死的女人是不是以为她已经赢定了?他就不信她还真的能把他的一座城池给赢回去。“开始吧!”云城飞砰的坐了下来,脸色阴郁,他居然会被女人的一个眼神给弄的理智全失!真的是疯了!
投箸者按照规定前来检查各自的随身携物,在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的时候,只听“叮”的一声响铃,局势开始转动。
苏小鹿知道关于赌博西周时期就开始盛行了,那是的赌也只是局限于博弈,在棋盘上的厮杀司空见惯,像这样的骰子基本上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术博。她既不会什么象棋更不会什么围棋,她的赌只限于在澳门赌场上的梭哈,投色子,她甚至不会搓麻将。
苏小鹿曾经对苏萧宇说过:“我赌,不是在赌钱,而是在赌人!”
苏萧宇一直都没想明白苏小鹿说的这句话,他不明白她这个澳门一霸多年徘徊在赌场内却分文不沾,她甚至连现钱都没有触摸过一下。
她说她赌的是人,那她到底在拿自己赌还是在拿别人赌?
投色者端着那盏褐色的骰蛊,苏小鹿摸着红唇浅浅呼吸,眼神慵懒如猫:“把蛊给他吧!你下去!”
投色者脸色一僵,左顾右盼,最后还是一个老太监上来把他给领走了,苏小鹿从头至尾都没有看那个投色者的脸,她的目光只是停放在云城飞脸上,眼眸微微眯起,唇角微扬,身体斜斜靠在一边。
云城飞闻言笑道:“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一座城池给赢回去。”
出手如电,速度快的眼睛都来不及眨,骰蛊已经到了云城飞的手中,他是从北方过来的一只雄鹰,他身上的气质奔腾如滚滚烟尘,速度绝对不在话下,手掌翻飞,坚硬粗矿,隐隐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
一蛊落下,他的手紧紧攥握在蛊上,眼眸里流动着灼人璀璨的光,“我们这局赌小吧!”
苏小鹿眯眼仍旧笑嘻嘻道:“好啊!”
蛊开,粉落,风吹过,骰子粉末伴随着空气的流动慢慢消失,云城飞坏坏一笑,颇有挑衅意味:“怎么样?你还能比我小吗?”
底下传来阵阵骚动声,所有人都开始担心起来,尤其是那些极为爱面子的大臣,他们可是丢不起这个脸的,有人已经开始在建议楼宇及换人了,苏小鹿一不会神功二不会变戏法,这……这不是必输嘛!
楼澜转动轮椅,身后立马上前一人影,亲手推动着他下了为他专设的阶道,楼澜没有回头,手心却是一颤,那人一直把他推到了苏小鹿的身边。
苏小鹿含笑转眸,眼光在扫了一眼脸色平静的楼澜之后定睛在身后之人,是那个半褪衣衫的美人,现在近看更是美的出尘,纤细柔弱,莹莹水眸,鹅蛋脸,肤如凝脂,长的颇有点神仙女的味道,现在却偏偏扮出一分妩媚的风姿。
移开眼,楼澜那双幽深若谷的眼眸像一道x光线把她从里到外透彻了遍,随即在扶手上紧紧扣了三下,苏小鹿摸了摸鼻子,深感做人的失败,难道自己就这么让人不相信?
在云城飞摇骰子的时候,苏小鹿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以前没事的时候看个狗血的电视剧,香港拍的那些古装剧不都是一个路子出来的吗?赌台上高手过招都是赌小的,不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把骰子碾成碎末就是一字堆高合三为一。
这戏码烂不烂?在电视中看看也就算了,他妈的穿个时空还给她搞这么个狗血不讨好的事情,苏小鹿很憋闷。
“我最讨厌在赌台上不尊重你的对手。”笑颜渐渐冷了下来,苏小鹿顺手接过奴才递过来的新骰蛊,里面三颗骰子相互碰撞击出最动人的乐声。
骰蛊轻盈的在她的手中翻转,好似有了根基般,随意的玩耍,她不会武功,她不会花式高超的技巧,她有的只是最直接的动作。
云城飞眼里一惊,看着她如此轻巧自如的动作,心里戚戚然起来,这个女人不简单,若非从小到大都跟某样东西打交道,不可能把一个完全陌生的器具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我要开始了!别忘了你的一座城池!”
楼澜第一次看见苏小鹿如此严肃的表情,整天嬉皮笑脸的表情顿时紧绷了起来,浑身散发出一股极具威严的气质,她的眼睛变的明亮如星辰,但仔细看却又像雾里看花看的不太真切,微褐色的瞳眸诡异的闪烁着妖冶的烛光,逼人眼球。
楼锦尘和楼宇及两人皆是一顿,心底最深处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本能的防护性豁然张开,楼锦尘手下一紧,目光看向了坐在她身边的楼澜。
而楼宇及则瞥了一眼楼锦尘,最后才将视线放在了楼澜身上。
波涛汹涌之极,只有那个倾城一女冷静的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也许最后的胜利者并不一定是王者不是吗?
“啪”的一声,案几一声脆响,惊醒了所有人昏迷的神经,但下一秒他们却惊讶的发现赌桌上的那女人,一改邪气俨然一副霸者君临天下,苍白细弱的手唰的一下半褪长衣坎肩,露出半只皓雪酥臂,手抓褐色骰蛊,缓缓移向自己的面前。
她的眼始终都停留在云城飞的身上,灼眼炫目,滚烫的如岩浆沸腾,让人莫名的心神荡漾。
她,是一邪魅的妖女,她身上有着罂栗花般的剧毒,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情不自禁的被她吸引。
她的手指甲修的整齐干净,她的手很白,白的让人无法相信,沿着腕骨处有一大段的黑色鬼图蜿蜒曲折逶迤攀上,直到肩胛骨。
图是黑色的,乍一看让人呼吸一滞,不能说丑,只能说让人惊异。图腾样式鬼怪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有点像八卦阵,又有点像辟邪的一些远古神兽,相目狰狞贴在她细细白白的手臂上尤为突出。
所有人脑海中出现的第一反应是:鬼手!
货真价实的鬼手,这该是怎样的手啊?一瞬间殿宇内的气场空前转换,由一开始的紧张变成了现在的诡异。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怎么会这样呢?这个女人到底是哪弄来的?”
“澜王也真是可怜,居然娶了个这么古怪不祥的女人。”
“闭上你们的狗嘴,这里还轮不到你们说话。”有人出来驳斥,这人俨然是刚才出来要自己和聚东国的襄王一决高下的老臣。
楼澜耳倾他方,目观前方,紧紧注视着苏小鹿的一举一动。视线转向那条手臂的时候,心口处像是缺了一块,隐隐绞痛,可是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中午的日头渐渐偏南,殿堂内流动的空气也显得潮湿而闷热,摇蒲扇的宫女手中的动作依然不紧不慢的一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