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故人

  皇后露出凄凉的神情,手紧紧抓着被子。
  石穗的眼泪又跟不要钱似的大颗的往下掉。
  房内的气氛陷入诡异的沉寂中,我连气都不敢大喘。
  臭脸男不怕死的在门口说:“三皇子您这样对皇后娘娘实在是太过分了,皇后娘娘确实感染了风寒。”
  火狸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表情不再似刚才那般冰冷。
  “药呢?”火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石穗赶紧让下人把药端来。
  黑乎乎的药散发着苦涩的气味,皇后一闻到这药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靠。
  火狸端着药坐到床边,用调羹拨动着轻轻吹凉。
  皇后是又激动又纠结,用商量的语气对火狸说:“可不可以拿一颗糖?”
  火狸张开左手,手中赫然躺着一颗桂花糖。
  还说不在乎,明明心里紧张得要死,连糖都准备好了。
  石穗也坐到床边用手帕给皇后抹嘴,一颦一笑都透着温柔。
  此时站在一旁的我看着一白一红的身影,感到他们莫名的和谐。
  石穗似乎故意给我难堪,一直跟皇后说笑,手不时的碰一下火狸的肢体,笑到夸张的时候整个人都快伏火狸身上了。
  我強压下心底的酸楚,不断安慰自己。
  直到我退出去都没人注意到。
  臭脸男这个旁观者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房内的一切。
  我失落的走出天阳府,牵着烈炎准备离开。
  臭脸男在我身后突然冒出一句,“青龙使不留下?”
  这话在我听起来无比讽刺,我留下干嘛?留着碍皇后眼么。
  皇后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我了,我干嘛自讨没趣。
  离开天阳府后无处可去,骑着烈炎到处瞎溜达。
  不知不觉中越走越远,等反应过来后已在进入乌村的路口。
  乌村人对我这个外来人有点好奇,特别是小孩子害羞地躲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看我。
  “姑娘可是打尖?我张秃子家的饭菜远近闻名,保证姑娘吃了赞不绝口,身材苗条似杨柳。”
  张秃子坐在门口甩了下那条发黄的帕子,店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人,怎么都不像远近闻名。
  三癞子挺着个油腻的大肚子,抠着卡着菜叶的门牙缝嘲笑道:“还远近闻名,我看你都快要拍苍蝇了,做的菜咸的要死,吃你一口菜,得喝一缸水。”
  张秃子朝自己手心呸了两口口水,“三癞子你又搞事情是不是,你个奸商还是管好自己生意。”
  “嘿,你说谁奸商呢。”
  “你你你,就是你!”
  “来来来!张秃子我今天还就跟你没完了!”
  我在马上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由得笑出声。
  翻身下马走进张秃子的店,刚还在看戏嗑瓜子的店小二热情地迎来,“这位女客官要点点啥?”
  我说:“就上你们店的招牌菜。”
  店小二先是一愣,随即满脸堆笑的说:“好嘞,请稍等。”
  我选了一处靠里面的位置,只因这边的窗台上摆了一盆黄色的小花。
  菜上了三碟,我一看不禁哑然。
  一碟凉拌萝卜皮,一碟凉拌鱼皮,还有一碟花生米。
  我一脑袋问号。
  这就是招牌菜?
  夹死一块萝卜皮尝了口,瞬间面容扭曲地吐了出来。
  简直像吃了一缸醋跟一缸盐。
  那碟凉拌鱼皮我都不用试了,浓浓的鱼腥味。
  只有花生米还算能入口,把上面的盐粒擦擦就行。
  “小二,打壶女儿红。”
  “哟,前天才打的酒,清欢姑娘这么快就喝完了?好酒量。”
  这个名字让我心中一震,不敢置信的转身望去。
  那面容虽跟苦娘一模一样,但更显年轻,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清欢踮起脚尖趴在台上对正在打酒的小二笑嘻嘻地说:“你说我也是老顾客了,要不你送我点花生米下酒。”
  小二苦着脸说:“哎哟清欢姑娘您就别为难我一个打工的了,张秃子可精着呢。”
  “你就给我点嘛,难不成他还一粒粒数?好弟弟你就送点,下次我给你送点腌菜。”
  小二耐不住清欢的磨,只好偷偷把柜子下面的油纸一卷,装了满满一包花生米给她。
  清欢贼笑着把花生米踹怀里,趁张秃子还在跟三癞子对骂捂着悄悄跑了。
  我把店小二叫来,问道:“刚才那名女子跟我一位故人长得挺像的,可否问下姓甚名谁?”
  小二擦了擦手说:“她呀,叫叶清欢,半年前来到乌村,挺有趣的一姑娘。”
  果然……
  我扔给小二一锭银子,准备追出去。
  小二慌张地拦着我说:“唉姑娘,还没给您找钱呢。”
  我丢下一句:“能在此地遇到跟故人长得相似的人也是一种缘分,多的就算叶姑娘买酒的钱。”
  门外的三癞子跟张秃子还在骂得起劲,叶清欢在路边买了两串糖葫芦,消失在不远的拐角处。
  我三步并作一步追上,看着叶清欢进了一间围着篱笆的小木屋,两个大概五岁的男童女童正欢快地追赶着院子里的鸡。
  他们一见叶清欢回来了立马抱着她腿不撒手,糯糯地说:“欢姨我要吃糖葫芦。”
  叶清欢拍了下他们脸说:“好好好,不过吃东西前得怎么做?”
  女童举起手说:“我知道,洗手洗脸!”
  叶清欢把俩小孩带到水缸前,小孩自觉的伸出小手使劲搓。
  一个黝黑的男人扛着一大担子柴放在叶清欢的院子里,后背被汗水浸湿,脖子是挂着一条用来擦汗的汗巾,都可以拧出水了。
  叶清欢把买来的东西往男人面前一递,“呐,不能让你白干活,这些就当是报酬,黑子哥你可一定要收,不然以后你就别来了。”
  黑子不好意思地挠头,“这怎么行,你帮我带孩子,我帮你干点活是应该的,怎么能老是收你东西。”
  叶清欢佯怒道:“你家孩子不用带,乖得很,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了。”
  男童拉着叶清欢的手,边舔着糖葫芦边说:“欢姨最好了。”
  我从黑子看叶清欢的眼神中品味到了一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而叶清欢在面对黑子的时候,脸颊带着一抹少女的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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