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的前妻重生了[年代] 第124节

  劝米兰坐下来边吃边看。
  但米兰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到六神无主了,她根本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他们俩口子怎么不吃饭?”阎勇问说:“是不是阎卫城里呆久了,吃不惯咱们农村的饭?”
  “是,□□,二哥是喝我娘的血活下来的,可他现在连农村的饭都吃不惯了。”阎肇端起碗,冷冷扫了阎卫一肯说:“大家一起吃,不用理他。”
  “甭提了,婶子大善人啊。”阎勇感慨的形容说:“那时候我们都瘦,都饿,不说树皮草根,河里一只小吸血虫,田里的蚂蚱蚯蚓都不放过,就阎卫从小细皮白嫩,而且不咋饿,村外的人见了他都特别好奇,说这孩子咋在这年月长这么好,除了咱们没人知道,婶儿怕他饿死,自己瘦的皮包骨头,愣是不敢给他断奶,我听我妈说,婶子的奶一直是红色的,为啥,因为她没奶了,阎卫吃的一直是她的血。”
  “所以阎卫能活,全凭婶子,那年头,饿死了一茬孩子,从57到59,咱们村就活了他一个。”阎斌也说。
  满院子的人都在感慨,叹气,主要是感叹曾经走过的,那个年代的艰苦和不易,说阎卫那么忙,能在生辰的时候回来给娘上柱香,是大孝子。
  可阎卫站在原地,却如五雷轰顶。
  昨天阎肇就说过,阎卫忘了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阎卫没把这当句话,他以为自己是吃草根树叶活下来的。
  阎勇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此刻院子里所有人的叹息声就仿如刀一般,凌迟在他心上。
  他生于57年,生下来就面临着三年大饥饿,那个年代孩子的存活率极低,他一直以来确实不知道在存活率那么低的年代,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跟阎肇之间的隔阂也特别深,阎肇似乎一直在责怨,怪怨他,可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他极力想跟弟弟和解,但弟弟从来不屑一顾。
  他以为弟弟就像首都那些人说的脾气坏,以为他不合群,以为是弟弟的错。
  可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大饥饿的年月,他一直在吃他娘身上的血和肉。
  怪不得阎肇一直对他不冷不热,怪不得他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当他责怪娘把他小小年纪送到首都的时候,当他在首都至少有细米白面吃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娘哺血养大他,还把他送到了不饿肚子的首都,自己却要在老家要带着俩小的凭工分赚钱吃饭。
  可他在生了儿子之后,几乎没回过家不说,母亲的葬礼都不曾参加,自己的儿子都没带来给母亲看过一眼。
  米兰口口声声骂的,不知恩的白眼狼是谁,不就是他?
  他居然还腆不知耻,觉得自己拿娘的钱给自己赚点钱是应该的?
  米兰这病犯不起来了,她身形敏捷,中气十足,跑回屋就准备拿包,出门,应该是想去跑关系,看能不能把米芳给捞出来。
  进门就见阎卫居然拎着她的包要出门。
  “阎卫,你要干嘛?”米兰问。
  “还小旺的钱。”阎卫说。
  “还钱就还钱,你拿我包干嘛,哎我的表,我包里有药,哎我心脏痛,快拿来!”米兰叫了起来,因为阎卫在剥她手腕上的表。
  她脖子上有条金琏子,上面缀着一块玉,阎卫也一把摘了下来:“就现在,债券带楼,家里你那些所有的包,表,金条,那全都是小旺的。”
  “阎卫你疯了,啊我心脏疼,我要发病了!”
  这声发病短暂吓唬到了阎卫,他愣了一下,米兰继而说:“你别忘了我妈的恩情,你再这样我立刻发病。”
  是了,其实苏文死时阎斌拍过电报,让他回家,说他娘想见他。
  他儿子刚死,米兰心脏病发,随时要死的模样,不肯让他走,他就没敢来。
  当时王戈壁还劝他,他娘疼的始终是俩小的,他心里孝敬,爱娘就行了,没必要搞形势。
  可他的儿子尚且死于他怀中,他目视着儿子闭眼,痛彻心扉,几欲不能活。
  他的娘呢,他哺血让他长大,送他上首都不饿肚子的娘呢,至死都没盼到儿子归来,又是怎么闭的眼?
  “老子不但要看你发病,还要跟你离婚。”阎卫吼了他此生最硬气的一句话。
  他甩开米兰出了门,一步步挪到自家门前,还未进门,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门槛外面。
  六月早升的明月,隔壁的灯火,电视里呼啸而过的那一声子弹响,和桌子上微明微灭的三柱香。
  青烟缭缭,直上夜空。
  曾经风吹篱笆月洒窗,娘就坐在那扇窗户里,一直在等着他归来吧?
  罪人呐,他活了三十多年,罪而不自知。
  第83章 艾滋病(咱招娣想不想要一个当市人)
  除了阎卫自己,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有多么的千疮百孔。
  他跪在门槛上哭,像只蠕虫一样一步步的往院子里爬,爬一步磕一个头,再爬一步再磕一个头,月光下像是疯了一样,满地乱爬。
  米兰跟了来,是想抢包的,正好阎卫磕头到台阶上,突然一抬头,明月高悬,他额头上居然在流血。
  “阎卫,你不要吓我。”米兰给吓坏了。
  “我娘从来没见过我儿子的面。”阎卫看着灵位泪如雨下,他不知道这是他娘的心结,他悔而无从悔起。
  米兰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孩子不是没了吗,见了又怎么样,不是更伤心,阎卫你不要闹了,快起来,我听你的话,你别闹了行吗。”她好怕。
  她现在愿意了,明天就兑债券,只留八万,把剩下的全都给小旺还不行吗?
  “滚,回去就离婚。”阎卫说。
  一直软的跟面团似的男人突然横起来是很吓人的。
  米兰是头一次被阎卫这么惊吓,他居然说要离婚,他疯了吗?
  米兰只能来找陈美兰:“美兰你快去看看,你二哥他好像不对劲。”
  电视正在精彩的关键时刻,没有人挤人,可以全程观看犯罪分子被四个民警押着,拖往法场的现场,还有犯罪分子的脸部特写了,据说会有枪毙,爆头的画面,等将来广电审级分了阶梯,这些画面就看不到了。
  陈美兰并不想去,但宋槐花和刘小红都劝说:“去看看吧,别阎卫真出啥事。”
  一家人,谁不希望和和睦睦过日子。
  宋槐花一直在表扬阎斌,表扬他为孩子做的贡献,不也是希望家庭和睦。
  陈美兰只好放下筷子过来,出门的时候就看到画面一转,投转在阎肇身上,阎肇身边站的正是齐松露,应该齐松露上台了。
  她心里也挺着急,想赶紧回去看齐松露。
  米兰边走边说:“美兰你评评理,阎卫全然忘了从小我妈是怎么省口粮,帮着养他们兄弟的事儿了。”
  絮絮叨叨,她又说:“从小,哪怕我最喜欢吃的饼干,我妈都要让我送给他们兄弟一人一块,难道说我妈对他不好,我对他不好?他现在这样闹,他对得起我,我妈吗?”
  陈美兰本来就懒得来,听米兰这么说心更烦。
  “二哥有没有对不起你妈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对不起我婆婆,我婆婆是个农村妇女,她没有饼干,只能给儿子哺得起自己的血,饼干没了可以再买,血流干人就死了。”陈美兰说着,头也不回,从家里出来了。
  亲娘死了五六年了,他阎卫今天才哭,哭死都正常。
  “阎卫,你不要吓我。”米兰慌得说。
  阎卫突然伸手,连米兰耳朵上的两个金耳钉都摘了下来:“这也是小旺的。”
  “阎卫疯啦。”米兰捂着流血的耳朵,吓的连连后退,退至厅屋,突然抬头,三柱香照着灵位上的苏文二字,她继而尖叫了起来,不停的尖叫着。
  可惜隔壁太热闹,压根儿没人听到这边的嘶吼。
  米兰想发病,可她不能,她怕,怕到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隔一堵墙,宋槐花在招手:“美兰快看,西山上电视啦。”
  其实不是阎西山,而是西山公司的安全帽,齐松露戴在头上,跟着她一起上了电视,在如此严肃的法治节目中,也只有陈美兰能把广告给插进去。
  陈美兰顾不上吃饭,挤到人群中,大家一起看着那方小小的黑白电视机。
  电视机里,齐松露正在讲述自己被打成流氓的经过,感谢公安机关愿意为自己翻案,她捂着脸,低着头,只能看见西山公司几个硕大的字,和她颤抖的肩膀。
  这广告打的特别好,陈美兰已经很欣慰了。
  没想到齐松露突然抬起头,目视着镜头说:“感谢西山公司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伸出手帮助我,以后,我会和西山公司一起,共同奋斗,争取生产更多燃烧率高,一氧化炭少,最安全的煤来回馈社会。”
  陈美兰由衷的笑,这个广告打的贼棒!
  “这么说她压根儿就不是流氓罪呀。”宋槐花说。
  刘小红也说:“我就瞧着她不像流氓,但村里人非说的有鼻子有眼,说啥的都有。”
  “村里人嚼舌根儿你们也信,以后不许跟那些妇女们捣闲话聊事非。”阎勇瞪了刘小红一眼:“不是你今天早晨还在跟我说,那个齐松露怎么着……”
  刘小红也是听人说的,说齐松露最近大概是在勾引阎肇,说的有鼻子有眼。
  她怕阎勇要说出来,身为大嫂,嚼兄弟们的舌根不丢脸吗,伸手她就去捂阎勇的嘴。
  大家坐的都是条凳,她一起来,另一侧坐的宋槐花倒了,朝美兰撞了过去
  关键时刻,阎肇突然伸手,把陈美兰一把拉开。
  宋槐花和刘小红一起摔在地上,屁股都要摔烂了。
  “老三这人顶没意思,让美兰支我一下能怎么样?”宋槐花揉着屁股说。
  阎肇却问陈美兰:“你没事吧?”
  陈美兰只咧着嘴傻笑,她太开心了,现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只知道齐松露给她打的广告,胜过直接花钱上电视台。
  正好几个孩子放了暑假,周一一早阎肇去上班了,陈美兰早晨起来,先给阎斌打个电话,问那边的情况。
  她已经准备好了,带几个孩子,今天专门跟阎卫去兑债券,这是个浩大的工程,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兑完所有。
  刚打完传呼,阎卫和阎斌俩一起进门来了。
  阎卫脸色很不好看,迎门见面先给了美兰一块表,正是那块百达翡丽。
  “这是怎么回事?”陈美兰接过表问阎卫:“二嫂呢?”
  阎卫嘘了口气,摇了摇头说:“你不用管她,走吧,咱们去兑钱。”
  阎斌却悄声说:“米兰还在炕上躺着呢,她想先回首都,阎卫不让,也不给她钱让她出门打电话,说是俩人要一起回去再清算财产,首都还有好多钱是小旺的。”
  这么说,阎卫是想把米兰曾经赚出来的那些东西也全部还给小旺吧。
  他是怕米兰要是提前一步回首都,要悄悄把那些东西给转走,所以才故意卡着米兰的。
  阎卫不清楚西平市的状况,说:“我先给中行营业部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提前调度钱,咱们下午过去,一次兑清?”
  “千万别,二哥,你听我的就行。”陈美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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