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他得去好好查查这个死了十年的贺楼明。
傅允痕闭着眼睛,直到听见关门声才慢慢地睁开眼,他在赌清远对他有没有一点的喜欢,不是因为他像贺楼明,而是真的喜欢他。
他给了清远一个台阶,如果他答应忘记贺楼明,那他们就重新开始。
可是
傅允痕不安地蜷起了手指,清远一言未发地转身离开,连声解释都没有。
他好像赌输了。
第26章 分手
小锦看着办公椅上的总裁,他身上西装依旧穿的笔挺,袖口在手腕边挽起,露出的腕骨线条流畅性感,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漠然,抬头时隐约可见眼中的不愉。
她心里有些发虚,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看到总裁这副模样,她将文件交到男人手中,看着眉心微皱的男人,试探道,清总,文件有什么问题吗?
清远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助理,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声音有些冷淡,文件没问题,你先出去吧。
小锦脚步轻轻地退出去,声音轻缓的关上了门。
清远拿出手机,上面是这几天让人查的消息,他一张张地看着那些照片,面沉如水。
指间无意识的在桌上敲了敲,这个世界真的有了一个死去的贺楼明,他与清远自幼相识,少年相恋,十年前意外去世后清远独身一人,直到几个月前遇到了长相相似的傅允痕,才开始了新的恋情。
清远闭了闭眼,再一次对道侣的脑补能力有了个清晰地认识。
联系起傅允痕最近的举动,他为什么变得不安地厉害,每天缠着清远,有时会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亲密的时候他分明浑身发抖,满脸都是眼泪,却还是紧紧地搂住他,这一切终于有了解释。
这个世界与傅允痕相互影响,若不是他对清远白月光一事深信不疑,自己都相信了是替身,哪能真的出现一个死去的贺楼明。
清远闭着眼一下一下地揉着眉心,只觉得头疼地厉害。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连他看起来都像是自己对贺楼明余情未了,找了一个各处都相似的人聊以慰藉,何况是敏感固执的傅允痕呢?
也不知道傅允痕这段时间是怎么忍过来的,憋了那么久才爆发出来,要真是魔尊贺楼明,以为自己是个替身,能把前任神魂抽出来当着他面给捏碎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手指无意识的划开屏幕,绿色聊天软件中是几十条未读的信息,最早的信息是今早八点,最近的距现在只有九十分钟,他一直滑到顶端,才一条一条的往下翻。
早上好,清远。
今天天气真好,记得多喝水呀。还带着一个可爱的猫眯图片。
我今天看到一颗树很有意思,给你看看。
你今天是不是很忙,我有没有打扰你?
你太忙的话不用消息,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看。
我下午要练琴了,晚上弹给你听好不好?
老师夸我弹得好,他已经走了。
你今天晚上回来好不好?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牛排可以吗?不行我再换。
对不起,我那天晚上喝醉了。
我不该逼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真的知道错了。
到后面已经有了哀求的口吻,最后一条消息是下午六点整发的,只有几个字:我们别分手好不好?
清远指腹轻轻地划过屏幕,慢慢地打出几个字:我一会回来。
消息刚一发出,就有了回复,像是那端的人一直盯着手机。
好的,我在家等你。【笑脸】
清远看了一会,才摁灭了手机,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他的面容,清远第一次有了怀疑,他真的能安抚的了贺楼明吗?
房中黑色钢琴上白皙手指灵活,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从他指间传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室内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发梢末端,缓缓地倾泻在他漂亮的眉眼上,漆黑的眸子有了笑意,像是夜空中点缀的繁星。
一曲终了,傅允痕抬头看着一旁的人,好听吗?
他神采飞扬,笑容干净明媚,与聊天记录里那满身哀求的人相去甚远,像是剥离了所有不堪的情绪,被人娇惯着宠爱,无忧亦无虑。
清远指间微微颤了一下,这不是傅允痕的笑容,这是这个世上已经死去的贺楼明的笑容。
傅允痕神色自然的走过来亲了亲他,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走到餐桌前,煎好的牛排还冒着丝丝的热气,桌上蜡烛烛蕊散着余热,分明是昏黄的暖色,此时却看起来有些刺目。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清远,紫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滑过透明的高脚杯,像是一朵艳丽高傲的花被生生地揉碎,傅允痕慢慢抿了一口,淡色的唇色被浸染,他轻轻地亲着清远唇角,带着些小心翼翼地意味,清远
尾调拖得很长,唯恐他拒绝。
清远闭了闭眼,压下心中不断翻腾的情绪,轻轻推开他哑声道,傅允痕,贺楼明
那天晚上是我不好。肩膀传来的力道让傅允痕唇微微发颤,烛火倒映在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带着浓稠的哀求,他慢慢地靠上清远的胸膛,抓着他袖子的手指有些发颤,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他声音低下,一字一句地开口,嗓音干涩仿佛是在强忍着什么,是我太不懂事了,我日后不会再闹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清远指间颤了颤,他在被人当做替身之后还说是自己的不懂事。
他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一切,抛弃的所有的自尊,慢慢地弯下骄傲的脊骨,去学着那个贺楼明的样子去讨好他,只求他们能够继续。
可是哪有相恋的人这样卑微啊?
爱情应该是平等的、相互的,而不是靠一个人一味的退后来维持。
这片灵魂一味的退让隐忍,这种求来的感情真的能安抚的了他吗?
清远慢慢地将他头抬起来,那双眼尾上挑,凌厉眼形的凤目此时像是被浸在水中,自眼尾氤氲出一道湿痕,却生生被人忍住,只等着最后的审判。
有烛火爆开的轻微声音此时却清晰地入耳,长久的沉默让傅允痕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他敛着呼吸去亲清远,薄唇微凉又在微微的颤抖,我们别分手好不好?
在这一瞬间,清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指尖动了动,手搭在了他肩膀上,像是要把他搂在怀中,又像是再一次的想把他推开。
他心里也是乱地厉害,如果答应傅允痕,他会认为是那个贺楼明的缘故,如果不答应,会怎样连清远都不清楚。
清远最终还是推开了他,看着一瞬间睫毛被泪水浸的冰冷黏湿的人,压着嗓音低声道,傅允痕,你让我再想想
再想想如何才能安抚好,如何才能走出这个局。
傅允痕望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清远还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心可以变得这么快,就只是因为他说了几句贺楼明的不好,他便不愿意了。
傅允痕慢慢地仰着头,眼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他轻轻地闭上了眼,像是终于接受了一切,攥紧的指尖又松开,着一身白,在这蝉鸣声的夏夜里,走出了这个居住了几个月的房间。
清远看着他萧瑟寂寥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面前,他像是要去追,但最终只是看着他渐行渐远。
窗外是万家灯火,远处是高楼林立,隐约有喧嚣传来,最后又归于沉寂。
月朗星疏,斑驳树影,虫鸣低语,一切是照旧,一切却都不同。
第27章 两年
嘈杂的冷雨打到窗子上,发出一些沉闷的声响,夏日的雨来地快,只是几声惊雷乍响,紧接着就是令人措手不及的瓢泼大雨。
清远目光无意看向窗外,又缓缓收回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母看到他这个样子,和清父对视一眼,眼中有些无奈。
她缓缓道,你和小傅如今怎样了?怕引起清远不悦,她轻轻蹙了蹙眉,我并不是想要插手你的事,只是小傅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做对不起他的事。
清远一下一下的用指腹摩挲着太阳穴,目光落到了桌上的茶具上,淡淡开口,他已经去f国了。
自那晚他离开后,最后出现是在机场,瘦削冷淡的一张背影,踏上了飞往f国的航班,自此之后隔着八千多公里的路程,若是无意,今生也很难再见面了。
清母一怔,白皙柔软的手摸了摸怀里的狸花猫,猫儿喵喵地叫,带着白手套的前爪抱着清母的胳膊,她脸上出现浅浅的笑容。
垂下眼一下一下地摸着猫,轻声开口,你如果忘不了小贺,就别去招惹小傅了。
清远眉心微皱,傅允痕如今一心以为他爱着贺楼明,唔,还不只是傅允痕,是所有人都认为他爱着那个故去的贺楼明,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还不如真有一个活的白月光,这样还能用行动去表明心意。
如今走到了这里,清远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他先天灵体,平时从未有过情感经历,与贺楼明结成道侣后与雪陌都很少见面,哪能想到第二个位面给他安排了这种剧本,他思来想去觉得现在这个处境倒是在某部电视剧中见过,最后似乎是被气死了?!
想到了某种结果,他借着松领带的动作摸了摸脖子,莫名觉得后背出现了冷意。
一直沉默地清父突然沉声道,我赞同你母亲的建议,他眸子深邃,身上气势不怒自威,在你没处理好对小贺的感情前,不要再去招惹别人。
雨势又大了起来,连成了一条线直直地摔在地面上,在水洼里激起了一圈涟漪,偶尔有圆形的泡泡,又很快被打碎。
清父双手交叠在一起,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以前说让你去兰国,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清父口中的兰国有着漫长的冬季与冰雪,却是掌握着顶尖的芯片制造技术的国家,他们每年都会派人去那边学习交流,董事会需要派遣一位年轻、且身份压的住的人,清父在清易科技占比股份百分之三十四,基本上已经具有了一票否决权,清远不用担心后方失守,且这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对他日后跻身董事会甚至成为董事长亦是不小的助力。
说白了,总裁也是打工人,清父想让儿子更进一步。
那是半年前清父就让清远考虑的事情,如今也是快要表决的时候了。
看着清远,清父眯了眯眼,我记得你曾经向赫尔辛大学提交了一份入学申请。
他眼中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轻轻扣了扣桌子,既然感情上失意,不如好好去干事业。
清远闻言看了看他父亲,目光又转到窗外,叹息一般的语气,天凉了啊
清母清父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茫然。
他转身看着年近五十身姿依旧挺拔的男人,清远若有所思,旋即欲言又止地开口,我们可能要破产了。
依照傅允痕的影响力,连一个贺楼明都能捏造出来,让他破产流落街头,简直是小菜一碟。还干什么事业?
清父冷冷道,你放心,真到了那时候你回来的机票钱我还是能给你凑出来的。
f国的小镇
贺江看着对面年纪轻轻却十分狠戾的青年,他双手交叉护在胸前,额头汗滴滑下,脸上已经挨了几拳,笑容却是一如既往的邪气,傅允痕,你那个华国的情人去兰国了,可能要在那两年。
傅允痕身形一顿,对面的人便顺势出手,动作迅猛的朝他面门袭去,他堪堪避过,拳风擦着他高挺的鼻尖掠过,下一瞬贺江对上一双冰冷地黑色眼睛,紧接着就是狠辣的拳头如雨点落到了身上,贺江连连后退,我就是告诉你一个事情,你别拿我撒气啊。
一声很低的冷笑传来,看着拼命护住头的贺江,他脱下拳击手套,就在拳击室的角落了点了一根烟,烟雾弥漫中神情有些晦暗。
贺江看着他,也百无聊赖地脱下手套,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我说,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再找一个又乖又听话的他不香吗?
他叔叔贺州要陪爱人,不愿意带着傅允痕回来,他就去接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回家,那日初见时他眼睛通红,一直到飞机上还是紧紧捏着手机盯着屏幕,那时贺江隐隐有种感觉:某人的一条信息他这趟就白跑了,但好在屏幕一直没有亮起,到最后还是傅允痕亲手把手机丢到了加龙河里的。
他看了看眉目漂亮却有些阴鸷地青年,摇了摇头,当初走眼以为是一只兔子,没想到是匹小狼。
直到一根香烟燃尽,傅允痕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贺江想了几秒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摸着下巴开口,两天前的事了。
一段烟灰被轻轻掸落,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签证护照一系列申请批下来,最快也要七个工作日,那个时候还未到那一晚,也就是说他早就准备要走了。
两年
傅允痕慢慢地扬起唇,眼中却一片冰冷。
在他时时刻刻的想黏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打算离开了。
香烟燃尽,最后的光亮倏地一闪,就被人扔在地上,用鞋缓缓地碾灭。
萨利色尔卡的玻璃屋在兰国非常出名,每年的八月一直持续到来年的四月,这里接待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玻璃穹顶小屋中灯光温暖,桌上一杯酒在无声无息的等候着她的品尝者,靠在沙发上的男人气质温和,简静从容,像是一幅勾勒描摹的山水画。
远处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呼,清远恍然抬头,天边自西南方向缓缓出现一抹绿光,像是被人用画笔轻轻浅浅的晕染开,接着就是光华流转,绚丽星空之下壮美的极光仿若最神奇的魔法,所有人都看着这真实而又震撼的美景。
清远关掉了灯,看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再美的景看了多次也是索然无味开来,他用指腹摩挲着手机,垂下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到最后也只是闭上了眼,借着酒精沉沉睡去。
来兰国两年,这是他最后一次看极光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已经到了家中。
好在机票钱不用凑。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