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揉揉两只耳朵,再撸一把尾巴,楼连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太难了,各种意义上。
这家店卖的东西比较全面,从内衣内裤到外套罩衫,楼连基本拿全了,一件一件地试。
大箩筐中的衣服很快试完,最后只剩下了那件卫衣。
楼连凑近镜子,小心翼翼对比着距离,将耳朵一只一只塞入小小的空间中。
很舒服,很合适。
楼连朝后跳了两步,背靠帘子,甩甩脑袋没有脱落。
棒耶!
咦,这里有只猫?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外传来,距离越来越近,带着好奇与惊讶。
?!楼连吓得跳回去,余光瞥见镜子里的自己,慌忙把乱晃悠的尾巴塞进裤子。
帘子被敲了敲,方才那声音道:你好?
楼连完全不敢说话。
请问有人吗?没有这边就进来了哦。
楼连按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勉强冷静地喊:有的,别进来!请、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外面的女声解释道,是这样的帅哥,我刚刚看到有条动物尾巴伸出来,我们这里是不允许带宠物进来的呢。
没、没有,您看错了!
惶急之下的语言不经过大脑思考,说完楼连才忽然惊醒,这么说更像是欲盖弥彰,赶紧加上一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带猫过来。
那会不会是混进来的野猫?
不,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动物!
真的吗?可是我都快摸到了,黑色的,毛茸茸很长一条。
没有的,发现裤子后被承起诡异的圆条也很奇怪,楼连干脆一屁股坐在角落凳上,手忙脚乱地用衣服堆把尾巴藏在里面,才道,不信的话,您现在可以进来看看,我穿好衣服了!
啊外面的人迟疑了好一会儿,显然对真相的渴望还是更胜一筹,那工作人员小姐姐最终轻轻将帘子拉开一个角,那我把帘子全拉了哦?
好的!楼连用力向后靠上角落。
帘子被刷的拉开。
挂着工作牌的年轻姑娘站在门口,没敢抬头,目光快速扫过格间的地板,一览无遗,没有任何收获。
她似有些犹豫的样子。
您抬头也没关系的。楼连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柔声道,我真的没有携带宠物,也没有看到有猫咪出没。
小姐姐受到蛊惑般抬起头,朝着音源处望去只见一只小狐狸正低着头,乖乖巧巧坐在那里。
两只手背在身后,没来得及穿鞋的脚赤在外面,趾尖交叠,抓着地。
我凑小姐姐捂住嘴巴,看到了镜子反射出的面孔,带着气音问道,小哥哥,您是co色r吗?
楼连耳朵好,听到那句天哪,心里先是一咯噔加速跳动,等余光瞥到镜子,心里就大写的俩字坏了。
刚想着怎么逃亡,竟等来那一句,整个猫都反应不过来:什么?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最近这里漫展也很多,不是,我就是想问问语无伦次说了一串,小姐姐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狐狸哥哥,能、能合个影吗?
拉了帘子,楼连稀里糊涂地靠上镜子,旁边还挤了一个语无伦次的人,手机咔嚓一声响,两张大脸被拍摄下来。
刚刚那条尾巴是道具吧!您之前cos的是黑猫吗?那个,能、能带着尾巴摆个po色吗?
惊喜的楼连赶紧顺着台阶往下滚,顺势就掏出尾巴,松松托在半空。
他本想摆个狐狸造型,无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标志动作,只好抬起右手,半握成拳在脸颊旁边,朝下扣了扣
是个招财猫的姿势。
他明显看到小姐姐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表情,双手捧住p30手机一顿操作,上下左右找角度拍摄。
楼连有些庆幸又有些悲伤,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的第一张照片,是给了一个陌生小姐姐,而且最想被看到的那个人还看不到。
女孩一脸满足地出去了,楼连红着脸实在呆不下去,裹好披风,匆忙挑好合适的衣服跟出去,被热情指引着前去结账。
敏锐的五官却将身后的咬耳朵交流收入耳中。
诶?我之前看到他一直站在女装区看那件衣服,还裹得严严实实可疑得要死,还以为是什么猥.琐男呢,原来是自己穿吗!
给我康卧槽,这也太可爱了!
发,发他妈的早知道我就不小心掀帽子了,妈的,我也想要合照啊呜呜呜
楼连: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他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结了账,逃窜出去,直冲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冷静。
找出狐狸卫衣,左翻右翻,除了两只耳朵,并没有什么非常少女的元素。
是基础款吧,没有什么男女之分的,一定是这样,绝对是。
回去时,连迟钝的橘花都发现了楼连的纠结,叼着片烤鳕鱼饼询问:你怎么了?
楼连一路无话,直到回去化成原型,才垂着头把狐狸卫衣的事情说了。
说到是女装区拿的时候,整只猫都灰暗得能长蘑菇。
橘花四脚朝天仰躺在床上,竟是兴奋起来:害,这是我最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人类只有母的才能穿裙子啊?裙子穿起来多方便啊,夏天还清凉,出去的话,尾巴直接荡在里面,超舒服!
楼连哽住。
这是个很常识的问题,但他发现自己竟是回答不上来。
而且他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楼连道:橘老师,你穿着裙子出去过?
是啊。橘花无辜道,不然大夏天难道也要披长衣服吗?
楼连:
好,不愧是你。
不、不过,自己对那件狐狸卫衣,心里好像没有那么抵触了呢。
难道这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吗,楼连有些悲伤地想,果然活着就是不断突破和失去的过程啊。
喵困了。橘花道。
咪。楼连也跳上床,盘踞在枕头上。
就此,两个心思各异的猫各自占据大床一个角落,睡了一下午。
夜晚降临。
上弦之月隐现云层,白日的清明归入黑暗。
夜猫子橘花率先清醒,把睡得哼哼唧唧的楼连推醒,放到地上:擦干净眼屎换衣服!
睡眼惺忪的楼连:咪呜。
擦就擦,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他不情不愿地把衣服裤子摆好,钻进去,看准了几个洞口化形,直接省去穿衣服步骤。
然后揉揉眼睛,摸去厕所。
第24章 人言人语(3)
《元月》片场。
拍完最后一段分镜,就到了晚餐时间。
众人卸妆的卸妆,收仪器的收仪器,忙得一锅粥。
角落里,派发盒饭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甩出一份,忽然看清眼前接手之人,吓得手一抖,差点撒了。
他受到了惊吓:袁袁老师,您怎么亲自来拿了?
袁菲菲一撩头发:助理去上厕所了给我两份。
两份?
秦老师今天也没带助理过来,我顺便帮他拿了。
哦哦。
那边,宋导与秦方飞稍许交流过各自对剧本的把握,秦方飞起身道:宋导,今晚我要请次假。
宋导道:跟我耍大牌啊?
秦方飞微微蹙眉:真的有事,非请不可。
哎,我就跟你说着玩儿呢
其实本来今晚,应该就拍不了了。宋导摇头,唉声叹气,下午小涂来找我,说这戏他不接了,宁愿赔违约也不接了。
为什么?
内疚。阿咪那事终归也有他的部分原因,小涂自己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秦方飞沉默。
宋导一扬手中的烟,已经只剩短短一段烟屁.股:没事,大不了拖一拖档期,再选角咯那你是现在就走,晚饭也不吃?
嗯,约了人。
行。
宋导去扔垃圾,秦方飞刚走出几步,却被袁菲菲叫住。
袁菲菲拿着盒饭,对秦方飞疑惑道:秦老师,你要走了?
秦方飞颔首。
袁菲菲把手中的盒饭朝前递了递,道:小纪不在,我让助理多拿了份,天不早了,秦老师你吃口再走?
秦方飞看着对方沾了酱汁的手,微微蹙眉,头疼不已。
他瞥向周围,有好几个人正看着这里,用八卦探究的眼神。
袁菲菲倒很坦荡:没事,一份也是拿,两份也是嘛,秦老师快接手,菜都要凉啦。
秦方飞没有说话,唇角下压。
直接转身离开是不礼貌,他做不出来,但也不喜欢这种赶鸭子上架般的接受。
一句不留情面的拒绝已经快要出口,忽然看到小跑回来、拼命使眼色的老友。
秦方飞很给面子地闭嘴,后退半步。
刚把烟屁股垃圾分类完,宋导看到这一幕抢着走上前,接过盒饭:我也还没吃呢,石头脑袋要走让他走,这份给我可以吗?
啊,袁菲菲的目光有些不甘有些黯淡,却还是笑道,可以啊,宋导您先请。
好嘞。
夜色微凉。
秦方飞披上外衣走出剧组,绕了会儿,走到停在车库已经许久的迈巴赫前,清俊的眉眼闪过几分戾气。
车窗摇下来,露出另一张只有三分相似的面孔,大哥。
你怎么来了?秦方飞问道。
听说大哥有事要找二哥媳妇帮忙,既然都来了蓝城,作为东道主我自然要尽到地主之谊。秦磐光遥控打开副驾的门,笑眯眯道,咱们兄弟好久没见了,大哥不会不想看到我吧。
秦方飞没有回答,转身打开后排车门,坐进去就开始闭目养神。
秦磐光自讨没趣了也不计较,又关上前排的门,娴熟地倒车,开出车库。
上了偏僻的小路,他通过车前镜朝后看,发现秦方飞正在看手机,眉宇微皱,似是在思索件挺难的事。
秦磐光瞥了眼自己的手机,笑道,二哥说已经在金乐门开好包间,就等咱们了。哦,公主少爷没叫,等大哥一起。
秦方飞神色淡淡:我没有兴趣。
秦磐光从善如流:只是坐会儿也好,难得咱们有空相聚大哥现在可是大忙人呢。
秦方飞放下手机,不置可否。
跑车一路飞驰,灯光稍瞬即逝。
同一片夜空下,两只猫在高低起伏的屋顶上飞掠,比之地上的汽车,速度竟不慢多少。
夜风不断吹起头发,楼连像是见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两条手臂平伸,蹦蹦跶跶兴奋不已。
在妖力的加持下,他的本身体重被削减几倍,弹跳力却数倍增加,此消彼长之下,一跳竟能有几米高。
其实半小时前,起初橘花提出跑过去时,楼连是拒绝的。
开玩笑么,他看着橘花的手机,导航上显示出离目的地还有几十公里,这打死也不能肯靠两条腿跑啊。
正这么思索,谁知下一秒,橘花就垂着两手一蹦三尺高,直接跳上了身旁的一株巨树,然后借力跃上了自家屋顶。
楼连:
在屋顶的橘花说:你试试。
。
楼连不敢。
他觉得自己会试试就逝世,之前坠楼的感觉至今还鲜明映在脑海里,太可怕了。
橘花只好无奈地贡献出自己的妖力,包裹楼连全身,指导道:我已经帮你减轻了体重,你把自己的妖力灌入腿部,每次发力时,再把妖力压缩喷出就跟你们人类的喷气飞机一个原理。
怎么个喷出来法?
本能。
一番学习过后,楼连渐渐掌握了这番操作的精髓,在各个屋顶跳高落地。
因为本身轻如鸿毛的缘故,并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完全不必担心会被人发现。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猫妖化形还会留着尾巴耳朵了。
若没有猫的耳朵和尾巴,身体平衡就根本无法掌握,跳上去估计就会立马摔下来。
这恐怕也是种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吧。
达尔文爷爷牛逼。
猫耳两兄弟在无光的屋顶旋转、跳跃,累了就坐会儿,然后继续跑。
一个多小时后,楼连从树上跃下来,落地时柔软的肉垫在趾间悄然出现,缓冲过后便消失了去,恢复成白生生的人脚。
他将橘花递来的鞋子袜子穿上对方已经修出了随身空间,他还没有,只能寄存。
抬头一看,灰白色的霓虹灯挂在门上,是天欲雪三个字。
朝里看去,灯光昏暗,但想象中的鱼龙混杂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静悄悄的。
清吧?
楼连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没有在酒吧工作过,经济困难时,什么都能做。但到底不喜欢那种吵闹的环境,喧嚣乱闪的灯光打在身上像是能穿透皮肉,惹人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