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说不难过是假的，因为这段关系里她全心全意的投入过。
  「你这几天留在宿舍吧，我父母要来家里。」
  她暂时不想见他，于是编了个拙劣的理由。
  「好的，我多久可以来找你呢？」
  林美七嘲讽的一笑，他把自己当不会过期的“饭票”吗？
  「我会来找你的。」
  「好啊～」
  好不容易心动一次、勇敢一次，居然落下这样的下场，真是可悲。
  原本为了健身，她一个月没有碰过高热量的东西，现在心里堵得慌，她一定要吃点热量爆炸的东西，发泄一番！
  打开橙色软件，点了份肯德基全家桶。
  肯德基送到，林美七看着眼前金灿灿的炸鸡，又失去了吃它们的勇气，这几只下去，她一个月的汗白流了。
  不敢吃炸鸡，她决定去喝酒，总得放纵一下！
  穿上年少不懂事时买的黑色紧身吊带短裙，搭配银色系带罗马高跟鞋，她“雄赳赳，气昂昂”打车来到s市最大的夜店。
  灯光昏暗，人群涌动，她的心跳随着音乐声猛烈震动。
  喝了两杯不知名的鸡尾酒，林美七彻底放开自己，钻进舞池随音乐舞动。
  这是她第二次来夜店，原来不顾一切是这样的感觉。
  *
  贺珛被好友以“放松”为名拉到s市着名的夜店“魅”。
  看着好友和陌生女人谈笑风生，他只能在一旁喝酒。
  就在贺珛无聊得想要离开时，他忽然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林美七和平时完全不一样，舞池里的她媚眼如丝，身材性感，一双修长的美腿随着音乐晃动，他能感觉周围的男性都在打量她。
  他放下手中的酒，挤进舞池，挤到她身边。
  林美七尽情舞动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附近，来人不跳舞，只是停在她面前。
  她顺着他白色衬衣领口向上看，先看见他硬朗的下颌线，然后才看见他温柔的眼眸。
  是贺珛，好巧。
  酒精的作用下，她彻底抛下了矜持和理智。
  “好巧，你也来玩吗？”
  林美七靠近男人的身体，垫脚在他耳边询问。
  贺珛侧耳仔细分辨她的话，待听明白后，俯身在她耳边回答。
  “是啊，朋友拉我来的。”
  “那跳舞啊。”
  她大胆的勾住他的脖子，带着他跟随音乐摆动。
  贺珛低头看她，她眼神不甚清明，脸部潮红。
  “你没事吧？”
  “没事，跳舞！跳舞！”
  林美七嘟唇，蛮横的命令男人。
  贺珛深深望着她，她太漂亮了，从第一次见面，她便完完全全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她也仰头和他对视，这个人的眼神太过温柔，好像一抹清泉，抚平自己内心的烦躁和悲凉。
  贺珛看着她踮起脚，如红玫瑰般娇艳的嘴唇，近在咫尺。
  林美七脑袋里出现一个声音：吻他！吻他！他肯定喜欢你！
  于是她就真的这么做了，嘴唇碰上男人偏凉的唇瓣后，林美七只觉醍醐灌顶！
  她在做什么？报复自己！报复别人吗？
  林美七感觉血液涌上脸盘，她仓皇推开他，推开人群向外走。
  新鲜又微凉的空气，让她理智重新归位。
  贺珛追着她走出酒吧，看她呆呆站在路边。
  林美七站在原地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非常懊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她握拳轻轻捶打自己的脑袋。
  “别打了，该打坏了。”
  他靠近她身后，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大吉岭茶的味道在他外套里若隐若现，她想脱下还他，却被他止住。
  “穿着吧，有点冷。”
  贺珛走到正面，拉住西装外套的边，替她拢了拢。
  “谢谢。”
  林美七不争气的眼睛发酸。
  “没事。”
  他柔声回答。
  她拽着他西装外套的下摆，突然有了倾诉欲，也许他能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替她分析分析。
  “能陪我走走吗？”
  她抬头看他，眼神里闪烁着哀求。
  “好，你的脚痛吗？”
  贺珛注意到她脚上的高跟鞋。
  “不痛……”
  林美七没出息的流下一颗眼泪，她倔强拿手擦掉。
  “走吧。”
  他假装没有看到她擦泪的动作。
  两人沿着夜店外的小路，慢慢走着。
  一开始两人都没刻意交流，只是静静走着。
  “如果，你喜欢的人带着某种目的靠近你，你会怎么想？”
  她努力组织语言。
  贺珛侧脸看了眼她，路灯下，她垂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像只不安的蝴蝶。
  “要看是什么目的，如果是好的，依然心存感激。如果不好……那我还是会多番考量，再做出决定。”
  “考量什么？”
  她追问。
  “考量我对这个目的的接受度、考量这个目的是不是真的给我造成了伤害、考量我和这个人会不会有结果……诸如此类。”
  他回答。
  “……”
  她陷入沉思。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我希望你是在理智的情况下作决定。”
  贺珛大致能猜到她的处境，可他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谢谢你，还有刚才对不起。”
  她指的是刚才蜻蜓点水的亲吻。
  “没事。”
  一切都是气氛使然罢了。
  两人从小道走到灯光璀璨的大路，贺珛给林美七打了张出租车。
  “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晚安。”
  她对他说。
  “晚安。”
  他招手和她道别。
  *
  没见面的前几天，周梓末时常给她发微信，可是她不曾回复，后来他也不再给她发微信。
  冷处理一周后，林美七彻底做好了决定。
  「明天下午4点你们学校附近星巴克见。」
  「好。」
  周梓末在接到林美七阻止他去她家的短信后，便隐隐约约有了预感，他们的关系大概不会长久了。
  这次再接到微信，他也笃定，该来的总会来的。
  下午4点，周梓末准时来到星巴克，推开门发现她坐在靠窗的角落里，身边还有一个很大的包，像是行李。
  林美七看着曾经痴迷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他还是原先那个剑眉星目的模样，而她揣在胸口的小兔子却好似已经死去了。
  “姐姐～你不想我吗？”
  他摆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周梓末，你接近我是不是有目的的？”
  林美七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心中所想。
  “……”
  周梓末表情逐渐凝固。
  “我希望你不要再骗我了，看在我这一年真情实感的付出。”
  她口气平淡，拒绝让自己显得卑微。
  他直视她理智而克制的眼神，他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东西变了，准确来说，是她没那么喜欢自己了。
  “对不起。”
  “所以我对你来说，只是供你吃、供你住、让你睡的活体饭票，对吗？”
  林美七盯着他年轻的面容，想从他脸上，看到懊悔和悲伤，可是没有……
  “对不起。”
  周梓末不知道如何辩驳，她说的大部分是事实，只不过他没有把她当“饭票”，是“金主”，至少他一直按照她喜欢的模样要求自己。
  “这是你留在我家的东西，我把它们都带来了。”
  林美七把身边的袋子递给他。
  “另外，我给你买的生活用品，我都处理了。我以前给你买的东西，你不用还我，我不想看到。”
  她声线冷清。
  “我们就到这里了，我让你白嫖一年，今天咖啡的单你买吧，我先走了。”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林美七说完自己想说的，起身拎包走人。
  等人走远后，周梓末才缓过神，她太过决绝，好似这点伤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似他们之间不曾发生过什么。
  转头看身边打包好的行李，他内心荒芜一片。
  “你好，买单。”
  周梓末对服务员说。
  “先生，刚才的小姐是买过单才拿的饮品。”
  服务员一头雾水，星巴克不兴先就餐再买单啊。
  周梓末自嘲一笑，到头来可悲的不过是他。
  连买单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