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这双眼睛略狭长,是凌厉完美的凤目。
  它本来应该威严,充满魅力,却因主人过于清澈干净的眼神,完全让人生不出敬畏之心。
  张阑钰从小厮手中接过锦囊,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果然都是方才他踩到的那种金豆子,一颗颗大小浑圆一致,金子色泽漂亮,是最上等的黄金。
  他把冰冷的目光从赖子身上掠过,停留在青楼的老板花妈妈身上。
  怎么回事?
  花妈妈是个人精,立刻把刚才引起骚乱的事情说了一通。
  原来是赖子要进青楼,这种地痞无赖理所当然的被打手拦住,令人没想到的是,这穷酸的无赖竟然拿出了金豆子。
  同来的绝色美男子也引起了楼里姑娘们的喜欢。
  把花妈妈引来的原因不是金豆子,而是这无赖说,要把同行的美男子卖入青楼。
  花妈妈收到下边儿人传信,吓出了一头冷汗,连忙不顾姿仪的跑了出来。
  张阑钰饶有兴致。
  把这位卖入青楼?
  花妈妈浓妆艳抹的脸也遮不住慌乱。
  张公子,花妈妈我可是知法守法、老实本分的人,您可得
  张阑钰抬抬手。
  花妈妈的为人,本公子还是清楚的。
  花妈妈一手抚胸,一手擦掉了额头的冷汗。
  赖子作为一个大字不识的流氓无赖,自然不会特意去了解本朝律法。
  买卖人口,最高可是绞刑。
  张阑钰看赖子像是看一个死人。
  把他送进官府,无视律法,藐视皇权,竟敢当众贩卖人口。
  赖子一时没明白过来,直到马上扭送出青楼大门,求生本能终于让他聪明了一回。
  不是!我没有!
  他死死扣住门框。
  这个男人是我远房亲戚,他,他对!是他自己要求卖身青楼里的,跟我没关系。
  张阑钰冷冷一笑。
  带走。
  进了牢里,就别想轻易出来。
  况且,贩卖人口,是事实。
  远房亲戚?笑话!
  就这种流氓,会有如此身份、气度的亲戚?
  更何况自求卖身青楼?
  可笑。
  不过,张阑钰不会让自己出一点差错,次日回家,立刻命人查探赖子与男子之间的关系。
  眼下
  张阑钰走近男子,弯腰把锦囊系在对方腰间,灵巧的手指勾缠丝带,动作间,不可避免与对方身体接触。
  张阑钰若无其事的拍了拍对方的腰,抬起头,对上对方干净的眼睛。
  他猛然呼吸一窒,因为眼前这双漂亮的眼睛略带茫然,正纯洁无辜的看着他。
  墨黑的长发随着对方轻微歪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那柔顺的手感,仿佛在勾引他摸上一摸。
  张阑钰被这近在咫尺的美颜暴击,大脑空白瞬间。
  索性,张大公子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马上就恢复了过来。
  这位美咳,兄台,救命之恩,是不是该以身相许?语气戏谑。
  周围的空气仿佛停滞了片刻的流动。
  或娇艳、或清纯的各色女子上一刻还在被男子的美貌迷住心眼,这一刻都惊回了神。
  美丽的女子们以难以言状的表情盯着张阑钰。
  没想到张大公子竟有这种喜好?
  会不会是说笑?
  有可能
  个屁啊!
  竟然都开始拉小手了!
  张阑钰执起男子的右手,艳丽的桃花眼天生含情:兄台与刚才那人可有关系?
  男子下意识摇摇头。
  我不认识他。
  磁性低沉的声音如羽毛一般搔刮过心尖儿。
  没关系就好。
  张阑钰下意识说道,接着立刻被对方的声音吸走了全部心神,对于抓耳独特的声音,他的耳朵格外敏感。
  他曾听大夫说过,有的人,有贪恋某种事物的癖好,天生的。
  他们,会不自觉的陷入疯狂的迷恋,完全无法自拔。
  张阑钰想,他应该就是这种人。
  这声音是如此的迷人,他多么的想让这人贴着他的耳朵,日日夜夜念话本给他听。
  张阑钰无意识捏了捏被他抓在手中的手嗯?
  手感软软的,他垂眼一看,心脏仿佛被击中。
  好漂亮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柔韧有力。
  皮肤细腻,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完美造物。
  张阑钰眼中闪过痴迷之色。
  如此漂亮的手,他一定要带回家里天天摸。
  或许,他与大夫说的病症还不完全一样,他一定是迷恋所有美好的事物。
  否则,怎么喜欢了眼前这美人儿的声音之后,又被他的手诱惑了呢?
  张阑钰贴近一步,眼尾的红色似乎更娇艳了几分。
  救命之恩,你要怎么报答?
  美男子露出无措之色,稍微又浮出了迷茫的神情。
  突然,他想起刚才张阑钰说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他小心翼翼,带着试探问道。
  以身相许?
  张阑钰呼吸一窒,对方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竟然
  脸红了。
  细嫩白净的耳尖儿也透出粉嫩可口的颜色,张大公子竟是难得的害羞了起来。
  跟着张阑钰下楼,一直没出声,跟个透明人一样的友人荆达先,稀奇的看着好友的模样。
  张兄的脸皮,什么时候变薄了?
  张阑钰没回答,男子以为他这个回答没让对方满意,露出惊慌之色。
  不、不行吗?
  那你说怎么办?我、我听你的。
  张阑钰诧异的抬头,盯着对方露出探究的神色。
  怎么回事?这个男人怎么好像有点儿傻?
  跟个孩子一样。
  明明这么大个子,都是个成年人了,在跟他玩儿花样吗?
  张阑钰眼睛一转,勾住对方一缕头发,嘴角翘起,眸光潋滟,五分含情,五分邪意。
  我说什么都可以?
  只有气势看着唬人的绝色男子忙不急慌的点点头。
  张阑钰柔情浅笑。
  你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苍冥没有迟疑,点头。
  张阑钰盯着对方若有所思。
  装傻?还是,真的傻?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转移了话题,男子似乎有些没跟上。
  他迷茫了片刻,无意识的抓住了自己腰间的玉佩。
  张阑钰看着把玉佩取下来,递到自己眼前。
  这是做什么?
  名字我不记得了。
  张阑钰嘴角一抽,失忆?
  他接过对方的玉佩,垂眸观看,只见成色顶好的玉佩两面刻了字。
  一面为苍,一面为冥。
  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却在被问到之时下意识给出玉佩。
  所以,他的名字就是玉佩上的这两个字?
  苍冥。
  奇怪的名字。
  这么个单纯如稚子的人,长相还是绝色,虽说是个男的。
  失忆,被人带到青楼来卖都不知道反抗
  当然,对方也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上那一袋子金豆子估计也是被那地痞无赖骗走的。
  所以,这么一个干干净净的人,若是走出去,怕是少不了失身的危险。
  毕竟,喜好男色的人虽说不多,但也绝不在少数。
  尤其是还有一部分就算不喜欢男子,也会猎奇想要试试尝个新鲜。
  这个疑似名字叫苍冥的男子,容貌这般出众,气质超绝,思想却又如同孩童般纯净
  这样矛盾绝品的美人儿,哪里能不让人生出邪恶心思呢?
  张阑钰眼睛一扫周围,这群人面色如常,但是心里想些什么,他怎么可能猜不到?
  他亲密的重新拉起苍冥的手,语调腻人。
  美人儿,今日我们不回去了,夜宿此处,同塌而眠,好不好?
  苍冥没听太明白,不过依旧点了点头。
  好。
  张阑钰牵着苍冥的手上楼,在人前做足了姿态。
  他要让这些人知道,眼前这位绝色美男子是他护着的人,谁如果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就要好好掂量掂量,得罪他张阑钰,能否承担的起后果。
  荆达先眼瞅着张阑钰牵着刚刚认识的男子上了楼,把他独自一人丢在了脑后。
  张兄
  荆达先伸手。
  他看着好友在上楼梯时,伸出手扶住了那长发美人儿的腰,要叫人的嘴就这么僵住了。
  茫然片刻
  不会吧!张兄来真的?他真要跟一个男人春风一度?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古怪狰狞,身边跟随的小厮担忧道。
  公子?
  荆达先甩袖背在身后,转身。
  走,回去!
  那个有了美色忘了兄弟的家伙!这次别让想他轻易原谅。
  张阑钰进入早就预定好的房间,浓郁的熏香稍微有些刺鼻,他的视线落在袅袅青烟升起的香炉上,脚步一顿。
  他想起来了!
  这里的每个房间都会准备带有催情效用的熏香,并不刺激,只是会让人蠢蠢欲动。
  毕竟,微醺的感觉是最朦胧美好的,太过激烈反而失去了滋味儿。
  张阑钰侧头看向苍冥,视线停留在对方形状优美的唇上,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连忙把搁在对方腰上的手拿下来,悄悄放在背后蹭了蹭掌心的湿汗。
  张阑钰耳朵发烫,这还是第一次有对一个人升起欲/望的冲动。
  今夜你睡床上。
  张阑钰推着人,把人推到了床上。
  转身,拎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一口下肚,火气没浇灭,反而更旺盛了。
  怎么连茶水都没准备?
  张阑钰口中吐息都是灼热的,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苍冥。
  对方乖巧坐在床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
  张阑钰呼吸一窒。
  然而渐渐地,在对方清澈干净的眸子的注视下,张阑钰体内的躁/动缓缓平息下来。
  对着一副对他言听计从、满眼都是信任的苍冥,张阑钰下意识柔和了语调。
  累不累?要不要洗睡觉?
  苍冥的身上看上去带着些许风尘仆仆气息,张阑钰本想让对方洗个热水澡再好好休息。
  不过,看着对方露出的白皙的锁骨,眼角余光又瞥到燃着催情香的香炉,硬是把洗澡的打算吞进了肚子里。
  睡觉?苍冥下意识歪头思考。
  在张阑钰还没从对方可爱的模样中回神的时候,对方突然起身走到自己面前,拉着他的手。
  哥哥,陪我一起睡。
  张阑钰:
  这谁能顶得住。
  张阑钰心跳加快,面上却不显,轻轻拍着苍冥的手背。
  乖,你一个人睡。
  说完,把苍冥推倒在床上,直接放下床幔,刷的一下子拉了个严丝合缝。
  张阑钰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房间里放置的软塌。
  只能委屈自己一夜了。
  两人又折腾了几回,等张阑钰躺下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房间里的油灯静静燃烧着,灯罩上的仕女图栩栩如生,张阑钰盯着看了几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想:遇见苍冥是他之幸。
  幸好这人心灵纯洁如白雪,与对方接触,不会让他难受。
  张阑钰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阑钰意识朦胧间,听见敲门的声音。
  我们是衙门的官差。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把门打开。
  张阑钰一下子就惊醒了,身体弹坐起来,茫然的把脑袋转向门口的方向。
  外面的喊声还在继续。
  抓捕朝廷要犯,快开门。
  张阑钰下意识看向床的方向,垂下的床幔把里面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连忙从软塌上跳下来,想也不想直接冲向床上,同时回头对着门口方向回道。
  马上来!
  张阑钰撩开床幔,掀开被子,把自己的身体挤进了苍冥的被窝。
  被人惊扰,被子下发出模糊的轻哼声,听起来格外暧昧。
  张阑钰没空去想那些东西,他神色惊疑不定的盯着苍冥露出的半颗脑袋。
  官差抓捕朝廷要犯怎么抓到青楼里来了?莫非
  苍冥是什么要犯?不,他傻的这么单纯,那么是要犯家属?哪个大官儿犯了罪,要株连九族,苍冥是被无辜殃及待株连的池鱼?
  不等张阑钰想好对策,门在这一刻被踹开了。
  磨磨蹭蹭干什么?
  难道是窝藏重犯?
  张阑钰一个哆嗦,藏在被子下的手下意识扯开了苍冥的衣服,他的指尖甚至触摸到了对方滑腻的腰侧肌肤。
  他,翻身压了上去。
  对上下方那双懵懂迷茫的眼睛,张阑钰的脑袋轰的炸了,一片空白。
  我!在做什么蠢事!
  他为何要做如此危险的事情?扑上来是能挡住官差搜查还是怎么着?
  官差呼啦啦涌入,房间都变得狭小了。
  张阑钰僵硬侧头,与一双双眼睛对上,莫名觉得是正在做那啥事的时候突然被围观。
  就像抓奸。
  第3章 妹妹雪蝶
  起来起来!
  被窝里那个也出来。
  从官差站的位置,看不见里面苍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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