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是他,害了她

  “是。”池念睫毛低垂,淡淡的平仄道,“离婚。”
  傅庭谦以为,他等着,会先从她嘴里听到那个,他根本连问都不敢问的消息。
  却不料,她先开口的言辞,竟是比那个令他恐惧的消息更为错乱恐惧的话。
  是什么让她刚答应跟他复婚没多久,却又生出想离婚的念头?
  思来想去能让她想结束他们关系的原因,只有关于昨夜。
  他英俊的面庞未做反应,维持着平缓的语调还是有微末的慌乱浅浅溢了出来,“见她的原因,我可以解释,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我的错。”
  池念却道,“没有误会,傅庭谦。”
  “……没有?”
  “你去见她,一定是有你的理由,没有事先告诉我,是不想我被她影响到什么。”
  不是误会他去见苏蔓之,不是以为他跟苏蔓之有什么藕断丝连的牵扯不清。
  那又是为什么?
  傅庭谦看了她良久,嗓音蓦然暗哑,“池念,我没有碰她。”
  “我知道。”
  “我也不爱她。”
  “嗯。”
  “去见她,是想把她打发去国外,让她从此远离我们的生活。”
  “嗯。”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这些话?”
  “我相信。”她唇角漾起弧度,笑了笑,“不是说了么,我没有误会。”
  是啊,她分明说了她没有误会。
  纵然她没有误会,他还是害怕得一一解释了。
  傅庭谦强压下去心头的动荡惊惧,“所以,即使这样,你也要跟我提离婚?”
  她唇畔轻轻蠕动,“离婚吧,傅庭谦。”
  “池念——”
  他胸腔透不过气般的窒息且刺痛着,拿过她像是没有力气般自然垂落的一只手,她的手指冰凉得让他感到更疼了。
  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他强作镇定的道,“我们复婚还没超过半个月。”
  好像……确实是的。
  复婚领证还没超过半个月,她居然对他提了离婚……
  简直是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决定。
  池念睫毛轻颤,没有血色的唇边勾勒出若有似无的黯然笑意,“对不起,给了你一段短暂的连美好两个字都谈不上的婚姻体验。”
  傅庭谦连手指都僵硬了住,半晌,他薄削的唇冷硬无比,音色中透出沙哑的暗沉,“别为了想离婚这种事,来跟我说对不起。”
  池念默了下去。
  他喉结艰难的上下滚动了一下,定定看了她低垂无血的面庞片刻,发出来的音节犹如深渊而来,“是不是……”
  字眼仿佛在喉咙中被重重关卡阻碍,艰难困苦的他怎么都说不出后面的话。
  他想问,却不敢问的话,让池念不难知道,他未出口的话语是什么。
  即使到此时仍旧不曾有人告知他,可他又是何等的敏锐。
  他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池念眼中暗无色泽,闭上双眼收去了所有的情绪,然后道,“是你想到的那样。”
  傅庭谦的呼吸仿佛伴随着疼。
  “孩子,已经没有了。”她幽幽静静的声线接着补充道,“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
  死寂,又是令人压抑的死寂在空间扩散。
  傅庭谦眼底掀深处起了千层翻涌的巨浪,可是看着毫无生气面无表情到近乎冷漠的她,他沉痛的连一个字节都发不出来。
  蓦地,他起了身。
  睁开双眼看到他猛然大步凌厉的朝外走去,池念想开口叫住他,然而张开的嘴,像失了声音一般,未能发出词汇。
  骤然带出一股的房门被猛地打开,一下子吸引过去外面所有的人视线。
  “傅总……”
  林临带头的等人顷刻朝他聚来,并没有离开依旧还站在病房门外的江靖北则没动,但视线也是看向了他。
  傅庭谦的周身似是笼罩黑沉沉的气压。
  他猩红起来且犹如鹰隼锐利的眼扫过众人,接着是定格在昨晚也在场的保镖身上,一把抓过他,一字一顿的冷骇逼问,“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保镖闭着嘴。
  “说!”他怒吼,“一个不落原原本本的给我说清楚!”
  在他的逼视下,保镖最终只得把昨晚经过的所有,都如实的交代出来。
  傅庭谦听着,却是越听越僵硬,越听越要窒息,眸色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您不肯碰太太给您找的女人,太太只能自己帮你,所以就……就……”
  就什么,想也该知道。
  “为什么,不拦住她?”傅庭谦满面冷寒,“放着我不管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不拦着她!”
  保镖战战兢兢的,“我们拦了……只是……”
  只是谁能做到,真的放着他那个状态不管?
  池念不能,他们也不能。
  傅庭谦心如刀割,仍旧不相信,仅是因为如此,他们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他恍然失措,攥紧保镖衣襟的手指僵滞的慢慢松开,踉跄的转身,“医生……”
  他双腿跌跌撞撞的慌乱,转身就想朝医务室那边走。
  而江靖北在此刻出声道,“医生已经尽力了,没能保住。”
  傅庭谦蓦地回头,盯向他。
  江靖北晦涩道,“你再怎么去问医生,得到的也是他们已经尽力,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只能引产的结果,否则,就连她都会有危险。”
  就连她都会有危险……
  傅庭谦胸腔震愕,凝滞的眼,缓缓看向病房。
  他徒然转身既走。
  “傅总……”
  “别跟着我!”
  低沉如寒冰的话音掷地,林临等人欲要跨出的步子堪堪止住。
  ……
  等傅庭谦再折身回到病房,是个半个多小时后。
  池念掀起睫毛看向立在门口边身姿颀长的男人,她几乎是一眼看到,他紧攥的一只手的骨节上,淌出了血迹。
  瞬息间明白他都干了什么,她心尖像被针刺了一下。
  “傅庭谦。”她忽然不忍再直视他,微微别开了目光,“你不必这样。”
  尽管在外面发泄掉了心中所有的情绪,但他满身的颓败依旧无法遮掩。
  他喉咙哽得难受,嗓音是不能自抑的嘶哑,“江靖北说的没有错,是我该死。”
  是他,害了她。
  害了他们的孩子。
  “和你没有关系。”池念抿了抿唇,眼皮下方是一片挥之不去的暗沉,“这是我的问题,是我自己明知道会有危险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决定。”
  他低低嘲弄的道,“如果你真的觉得跟我没有关系,你会突然想跟我离婚?”
  “提离婚,不是认为那是你的错。”
  她连让他自己自责都舍不得,又哪里可能把孩子失去的事算在他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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