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掌掴

  见刘虞候举杯敬酒,秦京娘微皱黛眉,虽然心中对这莽夫十分厌恶,但碍于颜面,还是捧起了酒盏。
  “小女子不胜酒力,还望虞候...”话说一半,秦京娘轻移杏眸,霎时便看到了刘虞候那闪着邪念的双眼。
  秦京娘自幼受到父兄的熏陶,烈性、刚性早已深入骨髓,此时赴宴纯属强颜欢笑,这才故意那这样儿,做出了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眼下从刘虞候眸中捕捉到些许一样,芳心已许的秦京娘哪里还会受得了。
  冷颜凝眉,秦京娘那粉雕玉砌的面庞,登时挂上了一层冷霜,果断将酒盏放在桌上,低头说道:“今日偶感风寒,这酒着实不能吃了。”
  房遗爱端坐在席间,全程将刘虞候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见妻子被狂徒目光轻薄,房遗爱心间的愤怒早已到达了临界点。
  “内子不胜酒力,这盏酒儿,本官代饮了!”
  房遗爱举起酒盏,抬手对刘虞候稍稍拱手,接着仰头将酒水尽数喝了下去。
  刘虞候在秦京娘哪里吃了闭门坑,心头的火气,自然转到了出头的房遗爱身上。
  “之前府尊吩咐下来,叫咱找一找房俊的晦气,既然他自己个儿送上门来,那就别管你家军爷手黑了!”
  心中暗暗思忖,刘虞候喝下水酒,正要开口,却被房遗爱的举动打乱了思绪。
  放下酒杯,房遗爱顺势捧起秦京娘的酒盏,对着刘虞候道:“虞候,本官代内子回敬一杯。”
  见房遗爱饮下水酒,刘虞候哪里肯落后,接着喝下酒水,道:“通判,听说在长安曾是武举状元?”
  “侥幸而已。”房遗爱强忍着怒火,一双眸子看似柔和似水,实际上却在暗地寻找着刘虞候的话语纰漏,只要被他找到机会,言语奚落怕是免不了的。
  刘虞候看向曹州知府,见上司神色思若,并无阻拦之意,这才大着胆儿说:“通判不必谦虚,听说通判的武功是跟随秦元帅所学?”
  “承蒙岳父错爱,侥幸学到了一些皮毛。”说着,房遗爱夹起一颗青菜,柔情的放进秦京娘的餐碟之中,含笑道:“娘子尝尝这个。”
  上一刻还是冰山美人儿的秦京娘,在听到夫君的话儿后,随即笑靥如花,含羞呢喃道:“官人自己吃就好,奴家哪里敢劳官人费心。”
  这番话语调柔情似水,听得蔡少炳三人心间发痒,暗自赞叹起了房遗爱的管家能力。
  “我的天!这可是秦琼的闺女啊,将门虎女!怎么面对房遗爱就好像粘人的狸猫儿似得!”
  “秦京娘乃是将门之后,早就听说一身武艺不逊其兄长,没想到竟被房遗爱治的如此贴伏,好福气啊!”
  “这个小娘皮,之前对咱好似那庙里的泥菩萨,怎么转眼就成了一块软玉温香了?”
  房遗爱含笑点头,抬头望向蔡少炳和曹州知府,拱手道:“府尊、蔡兄,学生此来新官上任,若有不周还望照拂一二。”
  “那个自然,那个自然。”二人含笑点头,期间,曹州知府捧盏品茶,不露痕迹的对着刘虞候使了一个眼色。
  接到眼色,刘虞候再次开口,“听说通判在长安已有发妻了?”
  “不错,本官年前曾与高阳公主合卺,算来时光荏苒已经大半年了。”说完,房遗爱暗啐一声,“该死的匹夫,分明就是有高人指点,这两句话是用来挑拨我和京娘的关系的?”
  秦京娘只顾低头品茶,表情淡定自若,心中笑道:“高阳公主是房郎的正妻不假,可我也是何郎的结发妻子,这桩事何郎知道就好,只要他真心待我,名份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已有发妻,秦元帅舍得将千金嫁给通判作妾?”刘虞候面带冷笑,这大老粗说起话来,怎么听来怎么讲,完全是将曹州知府先前教给他的刁难话语,重述了一遍。
  房遗爱被说的心中不快,放下筷子,侧头看向刘虞候,面带微笑的和善道:“虞候怕不是眼瞎了?”
  “我!”刘虞候正在喝酒,听到房俊皮笑肉不笑的话,险些将嘴里的酒水喷出来,强忍着怒火咽下酒水,夹带愠怒的看向房遗爱,道:“哪一个眼瞎了!”
  “虞候若不是眼瞎,怎会看不到我家娘子就坐在这里?岳父若是不肯,难道是房俊强行掳掠来的吗?”
  房遗爱脸上挂着笑意,语气却是十分生冷,其中怒火早已尽数向席间三人表达了出来。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通判为何发如此大的火气!”刘虞候恨恨嘟囔一声,接着道:“通判如此待人,哪里有半点宰相之子的风度?”
  “房俊生来就是这样的性情,在长安待人也是如此,虞候若是不信的话。”
  说着,房遗爱目光扫过蔡少炳和曹州知府,冷笑道:“不妨去打听一下长孙冲、长孙津、长孙澹三兄弟的下场!”
  此言一出,曹州知府和蔡少炳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他们二人,一个是关陇门阀的旁支,一个是长孙无忌的门生,亲耳听到首领、恩师的子嗣被人奚落,心中自然十分不忿,更何况二人还与房遗爱素有旧怨,因此这番话儿,传到他们的耳朵中,分量又增添了不少。
  蔡少炳摸着断指,含笑道:“房兄这是在奚落三位公子?”
  “长孙丞相乃是上官,通判为何说此伤人之语?”曹州知府与长孙无忌一衣带水,又以长孙安业马首是瞻,心中的怒火确实比蔡少炳还要多上几分。
  “房俊一向实话实说,府尊、蔡兄又何必变脸变色?”房遗爱微微一笑,与秦京娘举杯同饮,举止间流露出的气势说明,他哪里曾将曹州知府和蔡少炳的训斥放在心里。
  还没等二人来得及反问,坐在秦京娘身旁的刘虞候二目圆睁,猛地一拍桌案,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听到拍案声,正在喝茶的房遗爱迅速起身,双手将秦京娘揽在怀中,一转身,十分优雅的将娘子放在了身后。
  “房俊,你对上官口出不敬之言,按律就该掌嘴!”刘虞候气冲牛斗,样子倒十分符合向人狂吠的恶犬。
  将秦京娘护在身后,房遗爱举止自若的拍了拍衣袖,向前一步道:“敢问虞候官居何职?”
  “府尊堂下一名都虞候。”刘虞候向曹州知府抱拳施礼,神态十分尊重。
  “既然如此,官阶几品?”
  “正六品,辖下统领两千兵丁,负责拱卫...”
  刘虞候刚说一半,对面的房遗爱突然一个箭步向前,伸手抓住他的盔铠护领,右手抡圆了,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区区一个六品小校,也敢直呼本官名讳?!”说着,房遗爱公报私仇,再次抽打了刘虞候几下,这才算为秦京娘出了一口恶气。
  刘虞候猝不及防,加上房遗爱的武力绝对碾压,一时之间,竟被这文官上司给打懵了。
  “房兄不可!”蔡少炳连忙起身,疾行到房遗爱身旁,劝解道。
  曹州知府也站了起来,看向房遗爱,眸中闪过一丝怨气,与蔡少炳分左右,站在了房遗爱身侧。
  “匹夫听好了,本官乃是从四品通判,名义上、实际上都是你的上司,下次若再敢直呼本官名讳,定要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骂声想起,刘虞候这才回过神来,眼望房遗爱,脸颊滚烫难忍的刘虞候无论是身体还是掩面,全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愤怒之下,向来鲁莽的他,竟自反手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本官这剑少说也杀了数百人,倒从未杀过狗官,今天就那里来尝尝鲜儿!”
  说完,刘虞候大步向前,手中宝剑高高举起,饶是蔡少炳、曹州知府嘴上劝解,但却各自向后退了两步,任由手持利刃的刘虞候朝着手无寸铁的房遗爱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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