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
容旭遥的血止住,三人均松了口气,言砚疲惫地坐在了地上:“行了。”
齐昭稳定了情绪,他将容旭遥小心翼翼地靠在一旁的草垛上,看着身后冒着火光的矮山,齐昭不解道:“师兄,你怎么出来的?”
“这就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了。”言砚叹气道,他猛地坐直身子:“诶?那小子呢?”
在般若门时,他和三爷原本回去找齐昭,可地穴里的人连带着那群怪物全都消失了,言砚只得跟着三爷先找出口,两人没走多久,就听见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言砚心知这是齐昭在炸山口,可是,他还没出去啊!
眼看着火光要蔓延过来了,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他先是推开三爷,接着把言砚抱在了怀里。
熟悉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言砚已经猜到了是谁。
待火光过去,言砚刚要开口,就觉得被人扼住了脖子,按在了墙上,言砚:“呃…”
言砚感觉到眼前人的愤怒,“你…你到底是谁?”言砚蹙眉问。
三爷见状,打算偷袭裴既明,裴既明头都没回,抬腿一踢,三爷哎呦一声,摔倒在地。
裴既明丢开言砚,来到一旁的石桌旁,拍裂石桌,一个地洞出现在三人眼前。
三爷讶然:“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准备了洞?”
裴既明没搭理他,他先将三爷扔进洞里,然后看向言砚,言砚抬手:“别扔,我自己跳。”
裴既明:“……”
他裴既明从怀里掏出火/药,点燃后往不远处扔去,言砚眼尖看了出来,他震惊:“那面墙都是火/药!”
这小子…是个狠人啊,他那里搞那么多火/药?
裴既明将言砚按进洞里,自己也跳了进去。
外面是一阵响彻云霄的巨响,地道里的泥巴还不时得掉,掉的言砚心烦意乱的,没走一半路,这地道便塌了,言砚他们只得凭直觉在泥土里穿行,刚到出口,言砚就听见了齐昭的鬼哭狼嚎,他费尽力气扒拉了出来。
三爷也惊讶:“是啊,那小子呢?”
这时,不远处的废墟动了下,言砚和三爷对视一眼,言砚走过去,刚巧,裴既明直起身子,他看到言砚的一瞬间,有些愣怔。
他灰头土脸的,言砚伸手:“你…”
“啪”,裴既明一巴掌拍开言砚的手,他愤怒地站了起来,赶紧转身整理好自己的面具。
言砚冷哼:“还真以为我多想碰你。”你以为你是糖芋儿吗!
裴既明站起来,他注意到了容旭遥,他先是担忧,不过看容旭遥躺在齐昭怀里,他既惆怅又释然。
罢了,阿遥在齐昭身边,想必能得到很好的照料,他径直走过去,齐昭警惕道:“你干吗?”
裴既明不语,他蹲下,在容旭遥胸口摸来摸去的,齐昭瞪大了眼睛:“你…你吃容儿豆腐!”
说着,他就去制止裴既明,裴既明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齐昭疼的直泛泪花。
裴既明摸出一个卷宗,站起来转身就走。
齐昭大叫:“哎,你咋还偷东西呢?”
裴既明立定,对他晃了下弯刀,齐昭乖乖地住口了。
经过言砚时,裴既明没有过多停留,他独自来,又独自离开。
独自,这就是他的命运吧。
三爷意味深长地看着裴既明的背影,问言砚:“你就让他走了?”
言砚莫名其妙:“我还能拦着?我又不是他爹。”
三爷笑了:“给你损的。”
言砚戒备地看向三爷:“你,你没事备个地洞?”
三爷得意洋洋道:“我在般若门呆了五六年了,那些地道都是我挖的。”
“你挖地道干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逃跑啊。”三爷理所应当道。
言砚给了齐昭一个眼神,齐昭立马会意,扑上去就给了三爷一个擒拿手,三爷防不胜防,嚎叫道:“嗷——嗷嗷——疼!”
言砚擦着手,抬眼看着三爷:“快说,你到底是谁?别以为你救了我们,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就不能是好心吗?”三爷还有心情贫嘴。
言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一脸狡黠,哪点像好心人了?”
“你怎么还以貌取人呢?”三爷不乐意道,然后他看着言砚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叹气道:“好吧,你就是。”
“快说!”齐昭这才想起来:“师兄,我给你说,就是这老头儿把我抓过来的,他还踢了我好几脚!”
三爷急忙道:“哎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记仇呢?”
“哦?”言砚眼睛微眯,危险地看向三爷:“你敢踢我师弟?”
三爷受制于人,立马怂了:“误会,误会啊!”
言砚和齐昭还是怀疑地看着三爷,三爷无奈地甩开齐昭:“得得得,说就说吧。”
他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小水洼,就着水洗了把脸,然后他缓缓转身,面带微笑地看着言砚和齐昭。
言砚和齐昭不约而同地愣住了,又同时长大了嘴巴,三爷的脸洗过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两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三爷泪眼婆娑道:“砚砚,昭昭,为师好思念你们啊!”
言砚和齐昭四目相对地看了一眼,像是约定好了的同时冲过去,两人开始暴打三爷。
三爷抱着头疼得直叫:“逆徒,你们敢殴打为师?!”
“放肆!你们这是以下犯上!”
“啊——”
“哦——”
“嗷——”
言砚嫌弃地抽手:“冒充人也不知道怎么冒充,冒充一个死人?!您这脑子是有坑吗?”
“就是就是!”齐昭拐着三爷的胳膊,教唆道:“师兄,把他脸皮撕下来,看看他到底是哪个王八犊子!”
言砚伸手就去抠三爷的脸,抠了半晌,言砚愣住了,他迟疑地对齐昭道:“撕…撕不下来…”
齐昭气势汹汹道:“师兄你太温柔了,让我来!”说着,一把拧住了三爷的脸,三爷又嚎了一声。
齐昭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三爷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讪讪道:“好像…是…是真的啊。”
孙百草暴怒般地跳了起来:“逆徒!!”
言砚和齐昭赶忙退开,言砚惊愕地看着孙百草,齐昭更是哭丧着一张脸道:“师兄,师父诈尸了。”
“我先把你的脑袋给炸了!”孙百草立时就使劲朝齐昭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感受着这熟悉的力度,齐昭抱着脑袋,又快哭了:“师…师父…”
言砚茫然地看着孙百草:“…师父?”
孙百草立刻就没脾气了,他叹气道:“真是我啊,我没死。”
言砚只茫然了一瞬,然后就爆发了,他使劲推了孙百草一下,吼道:“你他娘从哪个坟堆里爬出来的!死也不死干净,你玩诈尸啊!?耍我们好玩吗?你真是为老不尊了!”
孙百草连忙安抚道:“砚砚,砚砚!师父可以解释的,你别那么激动!”
“师父?”齐昭反应过来了,尖叫道:“是师父啊——”然后,立马半跪在地上,抱住了孙百草的腰嚎啕大哭。
孙百草:“……”
于是,孙百草看见了他这一辈子最难以置信的一幕,他的一个徒弟跪在地上抱着他哭,另一个徒弟垂手站在他跟前,咬着牙默默地流泪。
好不容易等两人平静下来了,孙百草笼了一堆火,三人围在火前,感慨道:“这事啊,可就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了。”
“师父,你干嘛诈死啊?”齐昭委屈唧唧道。
“还不是你不争气!”孙百草不轻不重地踢了下齐昭:“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我要是指望你把你爹接回来,母猪都能上树了!”
“所以你就诈死,替齐昭去般若门,这样一来,若是能接回齐叔父,你还可以再回来,要是您死在了般若门,我们三个也不用再伤心了,对吗?”言砚直截了当道。
孙百草骄傲道:“我们家砚砚好聪明呢!”
“得您真传。”言砚敷衍道。
“那师父…”齐昭还想再问些什么,就被孙百草给打断了。
“打住!”孙百草道:“从现在开始,我来说,你们听。”
言砚和齐昭就乖乖地闭嘴了。
“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接回遂元兄,当年遂元兄说的对,般若门留着就是一祸害。”孙百草微微叹气:“我当年先假死,然后来到了般若门,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在般若门混熟,也打听清楚了遂元兄当年死的地方,可遂元兄早就尸骨无存了。”
“于是,我就打算尽余生之力除掉般若门,我调制了一种□□,长期服用可使人内力溃散,郁郁寡欢而死,就像是寿终正寝,查不出什么原因,般若门元老级别的人物几乎都被我投了毒,原本只要在等个几个月般若门就算完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
孙百草看向言砚,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竟然会出现在般若门大牢里!并且我给了你好几次能逃跑的机会,你小子竟然视若无睹!”
言砚理所应当道:“那种情况下,谁会跑啊。”
孙百草又指着齐昭:“还有你!逛个集市把家当都穿身上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是不是?幸好我明智,把你抓了起来,不然谁知道你能闯出什么祸来!”
齐昭恍然大悟:“噢——师父你是故意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