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晚上苏惟年破天荒没有闹她,只搂着她就睡了。傅语冰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是周六,苏惟年和傅语冰起床后,把苏云锦也叫了起来,他们准备早上去医院看望阮夏凝。
  她如今已经恢复得很好,天天吵着要出院。奈何傅妈不同意,硬是要让她住满一个月再说。
  阮夏凝很郁闷,她昏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醒过来,太想出去看看了。整体待在医院实在是无趣,虽然每天可以去医院楼下转转,但这里根本不能和外面的花花世界相比啊。
  况且,这里还有一个神经病,总是缠着她。
  没错,楚牧天见到了阮夏凝。他以为两人重逢,就算她不好意思冲过来抱着他,也该开心地和他诉诉情吧。
  然后,阮夏凝对于他所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她当他是疯言疯语。
  楚牧天不放弃,守在医院,有机会就和她说话,讲一些所谓的“二人共同的回忆”。赶也赶不走。
  时间久了,阮夏凝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现在只想快点到一个月,然后就可以回家了。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傅语冰他们到医院时,阮夏凝正坐在楼下长椅上发呆。秋末冬初的晨光,并没有太炙热的光芒,刺刺的冷仍旧弥漫在这个城市。
  阮夏凝盯着花坛,郁郁葱葱的花草装扮的花坛生机盎然,一点也没有即将步入冬季的自觉。那绿意之下,有一窝蚂蚁正在搬运面包,一粒粒的小芝麻点汇聚成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她突然地捡起一根树枝,恶趣味十足地去破坏蚂蚁们的“粮仓计划”。把它们的路给切断,看看它们还能不能继续伟业。
  傅语冰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哭笑不得地看着阮夏凝,小姨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倒是苏云锦对蚂蚁很感兴趣,高兴地加入了。
  阮夏凝察觉到有人靠近,蹙眉去看。她以为那个自称是她男朋友的人又来了,没想到却是苏云锦。
  她之前已经见过苏云锦一次,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这会见他也来了,立刻开怀。
  “姨婆好!”苏云锦十分懂礼貌,不等阮夏凝说话,他就主动打了招呼。傅语冰、苏惟年也赶紧叫了一声“小姨”。
  阮夏凝对两个大人点了点头,对苏云锦却是笑着回道:“云锦好!”
  傅语冰见她只披了外套就出来了,怕她着凉,于是催促道:“小姨,先上楼吧。”
  “妈妈妈妈,这里有很多很多只蚂蚁,宝贝要数一数有几只。”苏云锦惊叹的声音传来。
  “云锦,姨婆是病人,要好好休息,你陪她回去好不好?”傅语冰循循善诱,她知道云锦一定会同意的。
  果然,苏云锦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随后伸出小手去牵阮夏凝的手,道:“那我们回去吧,姨婆,等你休息好了、不生病了,再和宝贝玩。
  阮夏凝哪里能拒绝苏云锦,立刻起身带着他离开了花坛。几人回病房的路上,傅语冰问阮夏凝:“楚牧天今天没来?”
  阮夏凝蹙眉:“早上我刚坐这时,他来过一次。他说什么我都没反应,就是不接他的话,估计是气跑了,哈哈哈!”
  傅语冰又想叹气了。这个楚牧天好像没那么容易死心,别是憋什么大招去了吧。
  几人回到病房,傅语冰把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拿给了阮夏凝。之后,她又陪着她聊了好久的天,直到傅爸傅妈过来了,他们才离开。
  苏惟年领着妻子和儿子去了秦记吃午饭。傅语冰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坐着吃东西了。她倒是经常能吃到秦记的菜,但基本都是苏惟年打包带回家的。
  一大一小两个吃货,外加傅语冰肚子里潜在的另一个小小吃货,吃了整整一大盘红烧肉。这是他们的最爱,每次来必点,当然要最先吃。
  苏惟年点的八*九个菜,最后几乎没剩什么,三人战斗力十足。
  饭后,苏惟年看着坐在椅子上一直抚摸肚子的傅语冰,关心问道:“是不是太油腻了,吃的不舒服?”
  “太饱了,撑得慌。”
  傅语冰刚说完,苏云锦也猛点头:“对对!太好吃了,撑的宝贝都要吐了!”
  苏惟年被两人逗乐了:“走吧,我们去散散步、消消食。”
  “不行,我下午约了林曼,时间差不多了,得赶过去了。”傅语冰摇头,她又道:“你带着云锦去旁边商场逛一会,帮他买一个书包。昨天收拾东西,我才发现他现在背的那个书包边角磨损很严重,都要坏了。”
  苏惟年道:“我开车送你过去,那边是市中心,卖书包的也有很多。买完正好我们一起回家。”
  “我打车过去就行了,你们就在这逛,买好回家也行,或者你带云锦看个电影。那边离家更远,别绕路了。”
  苏惟年不同意,他怎么也不愿意让傅语冰一个人坐出租车。况且,他现在本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最后他还是送傅语冰到了“云中书”,不过他和苏云锦没有进去。父子俩去旁边商场逛街买书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今天是短小章,明天补齐~
  第45章 姐弟:是你的婚纱照。
  傅语冰到“云中书”时,林曼已经坐了一会了。并非傅语冰迟到,而是她早早就等着了。
  一杯焦糖玛奇朵,她喝了快有一半。傅语冰惊讶问道:“你是不是很早就到了?”
  “坐吧,喝点什么?”林曼将菜单递给傅语冰后才回答她的问题:“没有很久,反正今天除了约你见面,没什么大事。”
  傅语冰点了一杯雪梨汤,她不太喜欢喝咖啡,现在怀孕了,更不能碰了。
  她见林曼今天面色有些沉重,心里嘀咕:难道是剧组出了什么问题?这也不是不可能,据傅语冰了解,影视剧行业,变数特别大,已经筹备好的项目推迟是常事。更有甚者,已经拍好剧,后期也完成了,但就是不能播出。
  傅语冰已然做好准备,反正对于她来说,影视剧版权费不会少,只不过编剧梦可能要暂时破灭了。
  她试探问道:“说吧,今天约我什么事?”
  林曼搅着咖啡,决定直话直说:“语冰,其实铭铭……我是说思铭,是我弟弟。”她说完看着傅语冰,以为会看到对方吃惊的表情,事实上,傅语冰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你知道了?”真正吃惊的变成了林曼,她问过陆思铭,他根本没有和傅语冰说过两人是姐弟的事情。
  “有一点猜测罢了,没想到是真的。”傅语冰第一次见林曼那天,送她去医院的路上,曾听到她和一个人打电话。林曼称呼那人铭铭,她的孩子又叫呦呦,这不得不让傅语冰有所联想。
  林曼斟酌说道:“其实今天约你出来不是为了工作的事情,是为了思铭。语冰,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听,但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稍微听几句我这个旁观者的感受吗?”
  傅语冰下意识就拒绝,她并不想听,因为没有意义。
  “曼曼,有些事即便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思铭救醒了我小姨,我很感激他,就是病人家属对医生的那种感激。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林曼一窒,她没想到傅语冰这么决绝和果断。她和傅语冰几次交流中,觉得她性格挺温和的,应当不会那么狠心才对。但事实是,她直接拒绝了,甚至没有用太委婉的话语。
  “既然你已经确定自己不会因为我的话而有任何改变,就当听一个故事好吗?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从前你不知道的、以后或许也不会在乎的事情。”
  不等傅语冰再次开口说出拒绝的话,林曼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可能会有疑惑,我和思铭既然是姐弟,为何不同姓?其实我们不是亲姐弟,只是很小的时候待过同一家福利院,后来又被一家人同时领养,所以成了姐弟。”
  “你们……”小时候在福利院,是孤儿吗?
  傅语冰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五年前她和陆思铭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们只在一起短短几个月,每天见面就是腻腻歪歪。他不曾说,她也不曾问。陆思铭只说过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别的就没提过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俩都是孤儿,被亲生父母遗弃的孤儿。”林曼说到这里,依然很平静。
  “可命运这个东西太难以琢磨了,它就是一会给你惊,一会给你喜。本以为离开福利院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却没想到,这个礼物是有时间限制的。被领养时,我8岁,思铭4岁。在养父母家生活的前五年,我们过得还算不错,直到他们有了新的孩子。”
  林曼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咖啡,微微有点涩,这让她更能忆起那段时间的苦。
  她抿了抿唇,精致的口红妆依然完美无缺,此刻她的心却仿佛少了一大块,空洞洞地难受。
  “故事很俗套,后来我们不受待见,被养父母打骂是家常便饭。思铭很聪明,他偷偷引来社区工作者,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艰难处境。后来,我们就被送回了福利院。说实话,那时候我是有点怨思铭的,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为什么要破坏它?即便它不完美,但至少我们不再是孤儿了,我们是有父母的孩子。”
  林曼虚弱的笑容勉强挂在脸上,“现在想想,多可笑,是吧?为了那或许不存在的亲情,卑微到这种地步。”
  傅语冰从小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她确实不能体会林曼的心情,但她从这些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悲凉和无奈。正是因为没有亲情,所以林曼极其渴望,正是因为曾经拥有过短暂的宁静,她才更害怕失去后的狂风暴雨。
  傅语冰只能语带安慰:“至少你们还有彼此。”
  “是啊,也只有彼此了。几年的感情让我们和亲姐弟一样好。后来,我们就在福利院长大。思铭聪明的过分,学习成绩很好,早早就上了大学。我虽然不算聪明,但好在肯努力,也考上了大学。因为在不同城市上学,我们平时见不了面,也只有假期回福利院才能见着。”
  “语冰,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哪吗?”林曼自问自答:“是你的婚纱照。我无意间在思铭那看见的。他这个人有点执着,即便知道你结婚了,也不肯放弃。”
  “当初你离开后,他很难过,我从来没见他对谁那么上心,上心到分手了也要为了你而活。他说过,你喜欢成熟的男人,所以他努力改变自己,期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傅语冰忍不住道:“没有谁需要为谁而活,我们分开了,我也希望他过得好,而不是陷在过去的回忆里。因为,我已经走出来了,而且再也不会进去了。”
  林曼终于意识到她的犀利,柔情攻势全被她的理智击溃。
  “语冰,我知道你也有弟弟,请你体谅我这做姐姐的。我没有奢望你能回应他什么,我知道这是不道德的。我只是想,你可以最后劝他一次。”
  林曼叹气:“思铭这几年过得很不好,他不愿意花时间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不好,人也有抑郁倾向,我真怕他再伤害自己……”
  傅语冰听她话中有话,不确定地问:“他……伤害自己?”
  “是,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林曼沉重说道:“回国后他在家里住过几天,我看到他胳膊上一道道伤疤,不像是正常的擦痕。心中诧异,于是偷偷打电话联系了他在m国的室友。他室友说无意间见过一次陆思铭用刀往胳膊上划。
  林曼说到这终于哽咽:“我既气他又心疼他。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猜他怎么说?他道:姐,在m国,我总是做梦,梦到她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可是梦醒后什么都没有,我好难受,就想要缓解缓解……”
  “语冰,我实在没办法了,我害怕他再这样对自己。”
  “或许,他需要一个心理医生,给他做做疏导。”傅语冰给林曼递过纸巾,顺便提出自认为合理的解决方案。
  林曼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缓了缓才说:“语冰,你还不明白吗?最好的心理医生,就是你。只有你才能让他走出来,因为当初带他进去的,也是你。如果这幻梦世界由你创造,那么亲手打破它的,也该是你,也只能是你。”
  傅语冰听她此言,不禁怔住。让她去劝陆思铭?没有用的,他只会越陷越深。而且,她觉得陆思铭自从知道她怀孕后,已经很正常了。他不再发微信,也不再纠缠自己。甚至,给阮夏凝做手术那天,陆思铭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她了。
  这难道不是表明陆思铭终于死心,彻底放弃了吗?为何林曼仍要这么说?
  但她仍然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看:“我帮不了什么,也不能见他。曼曼,你不觉得我越见他就越在给他虚假的希望。或许彼此相忘的最好方式就是这样,你不来,我不去。”
  “你只要跟他说,让他保重好自己,不能伤害自己,他一定会听你的。你说的话,思铭向来奉若圣旨,他不会违背的。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是语冰,我是真的怕了……”
  林曼此时不是皇朝的女精英,她只是一个担心弟弟的姐姐。
  或许是怀孕后,情绪更容易被感染,傅语冰慢慢地竟真的开始考虑答应林曼的请求。
  不过这一次,即便答应,也不能和陆思铭单独待在封闭场所。她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成长过程中曲折太多,也让林曼从小就善于察言观色,长大后在影视圈、娱乐圈工作,这种技能更是精进了。她见傅语冰有松口的迹象,又看到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肚腹处,立刻道:“我虽然名义上是思铭的姐姐,但我从小把他带大,都说长兄为父,我想,说长姐如母我也是担得起的。做父母的,看着自己孩子不开心,总是要费尽心思、想尽办法去让他展露笑颜的。”
  傅语冰想,这几句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但她吃过几次亏,没那么容易下定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好像字数不够……啊啊啊……打自己一百次
  第46章 分别:我买了机票去宁市。
  傅语冰的迟疑让林曼看到了希望,也看出了她的顾虑。想到即将离开的陆思铭,林曼最终道:“语冰,思铭已经决定去m国,他说短期内不打算再回来。你就当去送朋友,和他好好告个别,可以吗?”
  林曼的软声请求就在耳边,她真的是个为弟弟着想的好姐姐。傅语冰被打动了,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于是,在林曼期待的目光中,傅语冰问道:“他什么时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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