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樹摸蛋,下水叉魚,此等能耐,重謠自詡無人能及,小小的蓮子糕,又怎能難得住他?只是——初春時節,哪里來的新鮮蓮子?
    “這沒蓮子做什麼蓮子糕?”重謠目瞪口呆地盯著兩人。
    簌簌肉肉的小手拍了拍莊臻的胸口,揚起天真無邪的笑臉,“這件事就包在我哥哥手上啦!”
    莊臻寵溺地摸摸她的頭,“調皮!”
    簌簌從他手下掙開,一蹦一跳地跑到重謠身後,她一根手指掰開下眼瞼,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哥哥還不快去!”
    莊臻伸出手,他目光清澈似有繁星閃爍,柔和地看著重謠——這時他將屬于憫天宮宮主的氣勢盡數斂去,倒又變成了那個和煦的莊臻。
    重謠微微一愣,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簌簌卻趁他不注意拉住他的手往莊臻的手上一放,“楚謠哥哥發什麼呆,快去摘蓮子啊。”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滿含期待,“早就想去蓮池了,哥哥太討厭了,每次都不準我靠近半步!”
    重謠翻了個白眼,他抽回手,憫天主人眼神一黯,重謠見狀連忙後退一步,若他發難,也好早一步躲開。
    簌簌回頭一看,見兩人仍站在原地,竟是絲毫沒有挪動,她稀疏的眉毛狠狠皺起,眼中流露出一絲委屈,“哥哥!楚謠哥哥!”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三人終于來到簌簌所說的蓮池旁。
    憫天山地理位置特殊,自不可能平地長出一個蓮池,因簌簌愛吃蓮子糕之故,莊臻便命人在這山中開闢出了一大片蓮池。許是因位置特殊,此時池中水草遍布,白蓮盛開,一簇又一簇緊緊貼在一起,雖是無人打理的樣子,卻別具一番風味。
    池旁沼澤遍布,唯有一處砌了一條青石板的小路,蓋因常年受水汽侵蝕,已長出許多青苔。
    憫天主人抱起簌簌,身輕如燕地掠到小木船上,簌簌興奮地拍著小手,“哥哥好厲害!”她歪頭催促,“楚謠哥哥快過來啊!”
    重謠小心翼翼地挪動著,青石板多年未有人修整,他空有一身輕功卻因中毒不能施展,此時他堪堪走了兩三步,聞見簌簌的聲音卻不敢分神去看——不過听聲音就知道這兩人已經上了船。
    哼,要是他還有內力,怎麼會這麼慢?
    簌簌促狹地眨了眨眼,白影一閃,重謠衣袖一緊,重心不穩間隨手抓住身旁的東西,他呼出一口氣,此刻腰間一緊,他屏住氣,穩穩落在船上,竟是莊臻用長紗巾將他提了過來。
    ——哼!
    “多謝……”
    莊臻打斷他的話,“這船很久沒用了,看著簌簌,小心一點。”他說罷便轉過身專心劃船,似乎還在介懷剛才重謠抽手的舉動。
    簌簌噘嘴,莊臻劃著船向池中央去,簌簌看準了蓮子便想摘,重謠瞅著時機將她抱過去,獲得簌簌白眼一個。
    簌簌被限制了行動,于是她便趴在船舷指使憫天主人和重謠,“哥哥往左劃一點,楚謠哥哥夠不著了!”
    莊臻一邊向左劃一邊回頭看重謠,稍不注意便撞進了蓮花叢里的大石頭,簌簌頭朝池子一聲尖叫不及發出便扎進了池中,重謠微微一驚,連忙抓住她的手。
    “哥哥!”她掙扎起來,一不小心悶了一口水。
    重謠死死拉住她,咬牙道,“你別亂動!”
    簌簌便僵住不敢動,可身體卻依然在往蓮池中央下沉,她驚恐地大哭起來,“哥哥!”
    莊臻匆匆將船固定,他稍稍俯下身,輕而易舉地將簌簌從水中抱起,他輕拍著簌簌的背,柔聲道,“不怕,不怕。”
    簌簌衣服打濕了,還沾上了不少爛葉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莊臻小聲地安慰著她,簌簌用髒兮兮的小手抹了抹眼淚,“嚇壞楚謠哥哥了。”
    重謠爬在船上擺了擺手,知道嚇壞我了,那就趕緊撤吧!他的袖子打濕了,但他現在卻並不想動一下,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孽,要跑來哄孩子。
    莊臻安慰道,“楚謠哥哥才沒有那麼脆弱,叫你調皮,非要來這。”
    簌簌委屈道,“我要吃蓮子糕!”
    莊臻嗔道,“吃死你算了。”他想騰開手劃船,簌簌卻扒著他不放,他無奈道,“楚謠,過來。”
    重謠心中丈量了船與岸的尺寸,默默站起來,見他配合,莊臻心情愉悅,叮囑道,“抱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