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鬼肠子

  击杀一个凡人,本不需要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愤怒让兰不远轻轻地颤抖,双拳在身侧不断地握紧、握紧。
  王二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讨嫌模样。他的脸色很苍白,呼吸略急。
  他望着兴师问罪的元婴大能,唇角缓缓绽开一个笑:“我只是想要逼出你的全部潜力。然后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他的视线一直定在兰不远的衣裳上。
  这句话着实没头没尾。
  兰不远微微一怔。她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电光火石间,兰不远脑海里划过两个念头。
  ‘他又要坑我?’
  ‘他在暗示我什么?’
  王二不再说话了。他甚至微微阖上眼皮,看起来在等死。
  兰不远定定地看着他。
  透过这具平平无奇的皮囊,她仿佛看到了藏在里面的那个魂魄——骄傲的、掌控一切的、不计生死的。
  “你这个疯子!”兰不远恨声道,“去死吧!”
  她眯了眯眼,右掌泛起萤萤蓝光。
  下一刻,她拎住王二的后衣领,抡了半圈,狠狠地将他掷了出去。
  和昨夜的王剑一样,王二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远处。
  金妃咯咯地笑了起来:“怎么,还舍不得叫他死在面前?这样扔出去,可是会摔成一滩烂泥的——哟,我倒想起来,曾经有一个人,便是如同烂泥一样,跪在我脚下求饶呢!”
  兰不远抬起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金妃:“他背叛了我!是你,是你让他背叛我的!”
  金妃失神了一瞬,旋即,她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两边唇角不断上扬,把整个鼻头都包了进去,看起来当真是愉悦到了极点。
  “是呀!”她爽快地承认了,“有什么办法呢?你看看自己,再看看我。你说,你凭什么让男人对你死心塌地呀?呵,其实你这个男人,我还真没看上眼,不过就是给他一点好脸色,谁曾想,他便巴巴儿要贴上来出卖你讨好我了——你看,你要杀他,我压根儿就没拦你的意思不是?爱恋我的人太多了,看见都嫌烦呢!”
  金妃拧动腰肢,嫌弃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兰不远,“女人活成你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也不是你说了算!我要杀了你!”兰不远看起来当真是恼羞成怒,已然不顾二人天堑一般的差距了。她足尖一点,身形化作一道蓝白色的光,全无章法地向金妃撞去。
  金妃嗤笑一声,娇躯微旋,一根金色长鞭出现在手中,当头便甩向兰不远。
  “啪!”
  兰不远显然是方寸大乱,这一鞭,正正击中她左边肩膀,把她抽得后仰着翻滚一圈,半跪在三丈之外。
  垂头一看,衣裳被割开巨大的口子,左肩之上赫然印了一条血淋淋的鞭痕。
  “有两下子。”金妃缓步踱向兰不远,“虽然我只使了两分力气,但能用肉体硬撼仙器,你可以的呀!”
  兰不远艰难地扯出一个冷笑。
  她再度运足了灵气,舍弃任何招式,像一头蛮牛一样撞向金妃。
  这一次,金妃长鞭横抽,击中了兰不远小腹。
  她的衣裳便烂成了两截,在大漠的风沙中胡乱飞舞,露出两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来。虽然雷火灵气已及时覆上去修补,但依旧触目惊心。
  “这个男人,对你就那么重要?”金妃眯起了眼睛,“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过是投次胎而已,你就把令诸天忘干净了吗!可恨,他可是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不肯向我低头……”
  说到这里,她明显地一怔,低声自语道:“可是……若那个不是他……怎么可能呢,除了他,谁还能那么迷人……可那魂魄当真长得不像他啊……还有那叫我又爱又恨的神情……不是他,还能是谁呢?”
  在金妃的眼中,兰不远已然是个死人了。所以此刻,她觉得自己正在思考的问题,要比马上杀死兰不远重要一百倍。
  此时的兰不远显得异常讨嫌,她一次又一次撞向金妃,然后被心烦意乱的金妃随手击飞。
  “烦死了!令诸天是无道的话……那他又是谁!”
  兰不远的衣裳很快就成了破烂的布条。
  ‘怎么样,御凌霄,吸够了没有!’虽然只是一道神念,却也能听出兰不远浓浓的怨气。
  “再来几次。嗯……仙器果然不一般,混入仙灵气之后,我发出倾力一击,应当能够让她重伤。可是兰不远,即便重伤,她也一定还有防御型的仙器,你又能拿她怎么样?”
  “将她逼到极限,然后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吧。”
  御凌霄再一次气乐了:“兰不远你不是吧!到了这般田地,你不会还以为那个叫什么来着……那个什么二,他真有办法对付金妃?你怕是想疯了心!兰不远我跟你讲,我已仔细探查过四周,除了一堆堆破烂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
  大约是气过了头,御凌霄第一次扔下了他一直端着的皇太子架子,不再慢慢悠悠地讲话,而像个市井小民一样吼叫了起来。
  “有木头难道不奇怪吗?”兰不远眨了眨眼,“千河关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木头?”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兰不远又挨了几鞭,趴在地上不动了。
  金妃慢慢朝她走来。
  “啊……这一刻,当真是叫我怀念呢……我的心情怎么能这么好?这一世,你依然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我脚下,而且,你身边的男人,也为我神魂颠倒!哈,哈哈哈!原来这世间,只有令诸天一个瞎子!等着吧,尊父的大计,很快就能完成,到时候,我会让尊父给无道留下一口气,我倒要好好问一问他,这么多年,他的鬼肠子有没有悔青了!”
  兰不远挣扎着抬起糊满头发的脸,问道:“只有令诸天一个么?那个你花了八百年都拿不下的无名小卒,又是谁呢?真是笑死人了,拘错了魂,人家还瞧不上你!你还真以为举世皆你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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