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7)
也好。
他话音刚落,听筒内便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陆时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一些,握着手机的手指也收紧了。
听着那听筒里的女声,孟钊看向陆时琛:你爸以往会在晚上关机么?
陆时琛道:我不知道。
等等看吧,等天亮再试试。孟钊抬手拍了拍陆时琛的手臂,先睡会儿吧。
两人躺下来,但谁也没能睡着,孟钊感觉到陆时琛手指冰凉,一直在用力地握着自己的手。
临近天亮,陆时琛又拨过去一个电话,但依然是关机状态。
一直到早上六点半,陆时琛都没能打通陆成泽的电话。
听着那机械女声再次传出来,孟钊看向陆时琛:要不,我让程韵帮忙查查你爸最后的行踪?
陆时琛似有片刻犹豫,但还是嗯了一声。
一小时后,程韵将电话打到了孟钊的手机上:钊哥,我去了陆律师的家里和律所,他不在,他关机前的手机定位显示还在明潭,内部系统上也没有离开明潭的行程记录。
孟钊和陆时琛对视一眼,两人都察觉到了陆成泽的忽然消失不会那么简单。
陆成泽会是那个真正的幕后推手吗?孟钊心头疑惑重重,如果说当年造成那场车祸的并非吴嘉义,而是陆成泽本人,那他如今策划这一切、谋杀吴嘉义的动机又会是什么?是二十年前陆时琛那个莫名失踪、被关到地下室的奶奶吗?她现在又在哪?
你继续在明潭寻找陆律师,孟钊对电话那头的程韵道,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没问题,钊哥。程韵应道。
挂断电话,思忖片刻,孟钊还是看着陆时琛问出了口:那晚你跟你爸吃饭,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停顿片刻,陆时琛道:他最不对劲的地方,大概就是忽然找我吃了那顿饭,至于饭桌上
陆时琛脑中浮现出那天在饭桌上的场景。时隔很多年没有同桌吃饭,父子二人似乎都不知道应该和对方说些什么,于是那顿饭起初显得有些沉默,但到后来,陆成泽稍稍喝了点酒,变得有些话多起来
最近工作忙不忙?还在给小孟做顾问吗?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歇一歇?
上次手术之后还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你一定要定期去复查。
记忆有没有恢复的迹象?还是一想起之前的事情就会头疼?
算了,那些事情不想起来也罢,只是关于你妈的那些事
他只说了这些话,陆时琛看向孟钊,其他的,没了。
似乎都是一些关心陆时琛的话,身为父亲,说出这些话倒也正常。孟钊点了点头。
这时,孟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过一看,是赵队打来了电话。
小孟,赵队的语气有些急切,你快来市局,魏昌和的事有线索了!
好,我马上到。孟钊看着仍然有些恍惚的陆时琛,半蹲下身,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陆时琛盯着孟钊,许久未动。正当孟钊要转身离开之时,他一把抓住了孟钊的手:我和你一起。
孟钊动作停顿,回头看着陆时琛:好。
两人迅速赶到市局,来到赵队办公室。
师哥,发现什么了?
今天的接线员又收到了一通电话,我现在把内容播放给你。赵队拿出手机,给两人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一道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你们是不是在找魏昌和?真是一群废物。不如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你们警方先找到魏昌和,还是我先杀了他。
能定位到信号源吗?孟钊立刻问道。
赵队:可以,我已经让技侦部门对这通电话进行了定位。信号源虽然很微弱,时有时无,但可以探知到目前信号源处于宁运区,正在不断向东南方向移动,我已经通知了周边派出所对目标进行围堵。
好,那我们也立刻出发吧。孟钊应道。
与此同时,孟钊又看了一眼陆时琛。陆时琛的精神状态似乎更差了,这让孟钊也无法自控地猜测,这个打电话挑衅警方的人,到底会是谁?
先别多想了。孟钊有意落后赵队几步,在他身后握了一下陆时琛的手,低声道,现在还是尽力去解救魏昌和吧,或许到了现场之后,一切谜题就会解开。
嗯,陆时琛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快步走出警局,孟钊开上从岩城警局调配的警车,朝目标移动方向急速行驶。
红点时有时无地闪烁着,就在车子接近红点的过程中,它仍在持续向东南方向移动,但行进路线似乎并不是直线。
看着红点这诡异的行进线路,陆时琛打开了手机上的电子地图,判断着对方的企图,就在这时,微弱的红点骤然消失在设备上。
孟钊不由地有些火大:妈的,去哪了?
不对,他不是要去东南方向,立刻往东北方向走。陆时琛看着地图,皱眉道,虽然很不明显,但他的行进线路一直都在向东北方向靠拢,而且,在他消失的地方,有一条直接切入东北方向道路的捷径。
孟钊立刻调转方向,按照陆时琛规划的线路前行。与此同时他拿出对讲机:赵队,目标有可能往东北方向前进,请立刻调配一部分人手赶往东北方向待命。
收到。
对方真的正在前往东北方向吗?孟钊和陆时琛并不十分笃定。约莫二十分钟后,红点突然再次跳出在设备上。
果然,你的判断没错,目标距离我们估计只有三公里不到。孟钊脚下重踩油门,加速逼近目标。
距离目标位置还有大约几百米,副驾驶上的陆时琛压下了车窗,侧过脸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岩城老城区的某处城中村,周遭规划无序、环境杂乱,最打眼的便是几处拆迁区与烂尾楼。
而目标红点此刻停留的位置,就是在眼前这栋烂尾楼中。
孟钊将车子停到烂尾楼附近,两人下了车,快步跑向烂尾楼的楼道。
岩城警方虽然没有全部赶到,但因为孟钊的提示,已经有七八个人一同到达了这里,在赵队的指示下,他们开始在不同楼层内,对这座烂尾楼进行全面搜索。
正当孟钊和陆时琛也在烂尾楼中搜寻案犯的踪迹时,三楼的一个警察喊道:这里有血迹!
两人迅速上了三楼,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孟钊看见了水泥墙面上的猩红色血迹。
走近了,孟钊先是蹲下身,观察着那血迹的形状喷溅状的血迹,似乎是凶手将凶器刺入被害人体内后,血液喷射到了墙上留下的。从出血量来看应该还不致死,如果魏昌和没被杀死,那被凶手带到了哪里?
其他楼层的技术警察也赶过来,开始提取现场的血迹。
孟钊用视线继续扫视其他地方,然后他看到墙角的位置有一片脱落的指甲,上面还残存着血肉,看上去是被生剥下来的。
这时,陆时琛抬手碰了碰孟钊的手臂。顺着陆时琛示意的方向,孟钊抬眼看过去一个躲闪的黑影,似乎正在试图逃离现场!
第122章
追!
孟钊和陆时琛快步朝楼梯口跑去,追向黑影躲藏的地方,其他楼层的警察闻讯后也紧随其后。后续赶来的六名警察在赵队的指挥下,分散至不同方向对整栋楼进行全方位围堵。
黑影一边在烂尾楼内与警方周旋,一边通过窗户口观察周边的状况,见警方已经逐渐聚集到他所在的四楼,黑影立刻朝楼梯口奔去,疯了似地向下跑。孟钊和陆时琛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其他警察也进入了楼梯口,上下合围让黑影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赶紧投降,放弃不必要的抵抗!孟钊呵斥道。
而就在此时,黑影忽然朝着离他最近的窗户口纵身一跃,借着尚未拆除的脚手架缓冲,狼狈地跌在了楼下!然后他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朝着没有警察围堵的方向跑去。
谁也没有料到,三楼的高度,他会跳得这么干脆,简直就是毫不惜命的亡命之徒!
孟钊、陆时琛以及其他警察加快脚下的步子,迅速下楼,全力追击受伤的黑影,就在距离黑影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时,孟钊忽然注意到,此刻烂尾楼前方的小胡同里,居然站着一个小女孩,正有些发懵地看着眼前一幕!而这黑影,也正是在朝着这个小女孩的方向行进。
糟了!孟钊全力奔向小女孩,想要将她推远一些。然而,来不及了,走投无路的黑影几步跨过去,一把掐住小女孩的脖子将她挡在身前,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下颌处:都给我停下!
距离黑影三米,孟钊和陆时琛同时刹住脚步,看清了眼前这个挟持小女孩的人这人左耳处缺了一块,是刀疤!
身后一起追赶过来的警察都停下了脚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后退,都把武器放下。刀疤盯着面前的警察,粗砺的嗓音再次响起来,再靠近一步我杀了她!
你不要激动,孟钊平复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沉缓一些,我们可以放你走,只要你先放开这个小女孩,别的要求一切都可以谈。
刀疤冷笑一声,啐了一口:你们这些条子,少他妈的废话,我手下的弟兄们前几天刚栽你们手里,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谁也不信,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着,他掐着小女孩脖子的手指收紧了,与此同时,谨慎地退后到一处墙壁边缘,依靠墙壁支撑着自己已经受伤的身体。
被掐着脖子的小女孩缩在刀疤身前瑟瑟发抖,嗓子里犹如小动物般发出求救的呜呜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亲眼目睹过刀疤刺穿同伴的心脏,孟钊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十足的疯子,很难说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他必须要首先确保人质小女孩的安全。
孟钊定了定神,看向刀疤,嗓音也放低了:我求你放了这个小女孩。
你当我傻吗?刀疤再次冷笑,放了她,让你们来抓我?
与此同时,惧怕让小女孩不断地挣动着身体,被掐住的喉咙竭力发出尖细而绝望的求救声。
闭嘴!刀疤有些烦躁地收紧了手指,掐得更用力了。小女孩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但却不敢再继续出声。
看着小女孩已经被掐得泛青的面色,孟钊意识到,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他看向刀疤,沉声道:那就用我来交换这个小女孩,以我为人质,你一样可以从这里逃出去。
刀疤打量着孟钊,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他在动摇,同时也在谨慎地犹豫,因为他并不相信自己。孟钊判断着刀疤此刻所想。
要在保全人质的情况下尽量拖延时间,不出意外,狙击手应该就在赶来的路上,只要狙击手到位,那人质被救出的可能性就极大。
在刀疤的目光下,孟钊卸下腰后的手枪,躬身放到脚边的地面上,然后站起身看向刀疤:这样够了吧?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为你的弟兄们报仇吗,还有,你的耳朵也是因为我才没了的吧,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不要?哪怕你要鱼死网破,拉着我陪葬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听及此,陆时琛抓住了孟钊的手腕,却被孟钊轻轻地挣脱。
条子还真是命贱啊,刀疤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他思考了片刻,似乎是认可了孟钊的话,就喜欢自己上赶着做人质是吧,来,你先过来。既然你都开口求我了,那怎么着也得表表诚意吧。
你想怎么表示?
我要你刀疤的表情愈发邪气张狂,给我跪下!
身后五六个警察已经围成了包围圈,但此刻没人敢发泄自己的愤怒,更不敢靠近刀疤一步,他们的余光瞥向孟钊,关注着孟钊的抉择。
可以。孟钊回答得很干脆。
众目睽睽之下,孟钊注视着刀疤,脊背挺直,屈膝缓缓跪在了碎裂的水泥地面上。
在他身后,陆时琛看着他笔挺的脊背,微微皱起了眉。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孟钊下跪,而每一次下跪,都不是为他自己。
亲眼见到警察向自己下跪的屈辱一幕,刀疤脸上透出了一丝癫狂的神情,看得出来,他对眼前这一幕非常满意。
你们这些条子不是很狂吗?你们也有今天!好一会儿,刀疤欣赏够了这场面,才开口道:老子看够了,赶紧过来!
孟钊站起身,缓步朝刀疤走过去,停在刀疤面前。
转过去。刀疤又说。
孟钊转过身。
刀疤一只手仍掐着小孩的脖子,先是用目光在孟钊身上巡视一番,随后持刀的那只手转移到了孟钊身上,在确保他身上没有藏有其他武器后,刀疤收紧手臂,将匕首的利刃抵到了孟钊脖颈的动脉处,另一只手彻底松开了小女孩,并用力将小女孩向前推去。
陆时琛上前一步接住小女孩,并示意她赶紧远离。
其他人都后退!刀疤粗着嗓子威胁道,否则我一刀捅死这条子。
那锋利的匕首抵着泛青的血管,似乎随时会刺破颈部大动脉,其他警察见状,只能按照刀疤说的步步后退,只有陆时琛站在原地没动。
后退,后退后面的警察一边后退,一边小声提示着陆时琛,但陆时琛仍旧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将目光移到了刀疤身上。
见其他警察的距离越来越远,刀疤也开始慢慢挪动着脚步,逐渐向胡同外走去,慢慢地,刀疤已经挟持着孟钊走到了陆时琛身边。孟钊下颌微抬,与陆时琛对视,没有任何动作。刀疤也看向陆时琛,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什么意思啊陆公子,你是不打算管这条子的死活了?
陆时琛沉着面色,看向刀疤,语气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命令:老五,别忘了你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