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楼喻笑道:“这位大人言重了,只是府衙有重兵把守,更加安全。”
  那人还欲说话,一把刀瞬间架在他的脖子上。
  庆王妃秀目圆瞪:“再废话,割了你的脑袋!”
  她出身武将之家,祖上曾混过江湖,身上多少带点匪气。
  今日之事,她已看得明明白白。
  宝贝儿子不声不响弄出这么大的事,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她这个当娘的既骄傲又心疼。
  心头本就乱糟糟的,听这人忤逆儿子,实在忍不住拔刀痛斥。
  那官员吓得一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楼喻暗笑,他娘可真是神勇!
  在庆王府的武力威胁下,庆州府一切事务尽皆交由楼喻掌管。
  楼喻问李树:“南市火可灭了?有无伤亡?百姓有无财产损失?”
  “灭了,除一具焦尸,并无其他伤亡,周围百姓亦无损失。”
  楼喻又问:“郭府田庄被袭,有无伤亡?损失如何?可查清匪贼为何人?”
  李树恭敬答:“十数人受伤,无人死亡,只是庄子上值钱的都被抢劫一空,匪贼行迹神秘,不知所踪,但据说,其中有一人高鼻深目,不似大盛人。”
  “哦?”楼喻瞧向郭濂,“难道是北蛮人与大盛山匪勾结,残害无辜百姓?”
  郭濂:“……”
  他再次为楼喻的脸皮之厚感到震惊。
  他怎么不去写话本!
  “郭大人,庆州境内竟有蛮人害我大盛百姓,犯我庆州城池,致使无辜百姓受伤,其贪婪之心可见一斑!
  “你立刻上书朝廷,奏表此事,请求朝廷允准增派兵力,并由户部拨款,助庆州修建防御工事,用以抵挡北蛮南下。”
  郭濂惊愕:“……你难道不怕朝廷真的增派兵力?”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干什么要提醒楼喻?直接让朝廷派兵过来灭了庆王府不好吗?
  楼喻乜他一眼,“你写不写?”
  朝廷才不会自己派兵过来,最多在奏章中批复——你自己看着办。
  国库空虚,无钱无兵,根本不会派兵拨款。
  郭濂竟还会对如今的朝廷抱有希望,实在令人同情。
  他让郭濂写奏折,自有用意。
  郭濂只好当着他的面,迅速写下奏折,交由李树派人送往驿站。
  事还没完。
  楼喻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至于盐工暴动一事,我已派人去详查,想必已经有结果了。”
  话刚说完,又一个玄衣朱带的少年踏入内衙。
  来人不过十五六岁,相貌英俊非凡,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加之身姿挺拔修长,气度不似常人。
  众官吏均腹诽楼喻从哪找来的好苗子,就听楼喻道:
  “霍延,盐场暴乱可平息了?人员可有伤亡?”
  众人大惊。
  姓霍?难道是霍家血脉?!
  去年确实听说庆王世子特意买来霍家人折磨,他们原本只当做饭后谈资,没想到啊没想到,所谓的“折磨”只是一个幌子,他们都被骗了!
  霍延道:“此事已查清,起因是盐课大使贪污盐工钱粮,虐待毒打盐工,致使盐工难以为继,不得不讨要说法。争执中,双方均有伤情。”
  楼喻面色一冷,“好大的胆子!”
  他转向郭濂:“郭大人若是连个盐场都管不好,不如不管!”
  郭濂:“……”
  他和楼喻对视片刻,才终于开口道:“殿下所言甚是,下官自知无颜管理盐场,还请殿下替下官善后。”
  这简直就是把尊严往泥地里踩了。
  郭濂一张老脸丢尽,其余官吏纷纷报以同情的目光。
  一天之内,楼喻初步控制了庆州府。
  虽然占领了府衙,夺得盐场控制权,但后续还有许多事情亟待解决。
  他巡视众人,浅笑怡然道:“从今以后,我将与诸位大人一同入衙办公,请多指教。”
  众人:“……”
  谁他娘的敢指教啊!
  第三十六章
  楼喻一连数日都住在衙门,期间抽空去了一趟田庄,为死去的庄头送葬。
  府衙自有一套成熟的办公体系,楼喻没打算现在改动。
  熟悉程序之后,他就开始处理历史遗留问题。
  首先是城防。
  驻军被俘,城防自然要由府兵接手,这些人事安排楼喻交给霍延、李树二人。
  其次是盐场。
  盐场是楼喻发展势力的经济基础,是重中之重,但他目前没有多余的人手可用,有点麻烦。
  这次盐场暴动,的确是因为盐工积怨已久造成。
  但其实盐工的积怨尚且不足以爆发,否则原书中也不会几年后才起义暴动。
  之所以提前,是楼喻这段时间派人一直在盐工中鼓动,激发盐工们的血性而已。
  其中赵双四也有功劳。
  虽然此举是在利用盐工,借盐工暴动逼迫郭濂抽调一部分兵力,但同时这也是楼喻跟盐工的合作。
  想要过上好日子,总不能一点代价都不付。
  他派人找上赵双四,与他说明缘由,让他自己选择。
  赵双四毫不犹豫,选择打破郭濂的剥削统治,转而投靠庆王府。
  他能带领盐工起义,说明他在盐工中威望很高,且天生具有领导才能,如果他暗中鼓动盐工,盐工大多会信服。
  事实证明,赵双四确实让他惊喜。
  如今人手不足,如果可以的话,他属意赵双四替他管理盐场。
  但赵双四是否可信,尚待商榷。
  最后是流民和驻军的安置问题。
  楼喻叫来司狱官,问:“我需要数十副脚镣,刑房可有?”
  司狱官是个三十来岁的矮瘦男人,看起来没有一点气势,也不知是如何当上司狱官的。
  他对楼喻那日的强硬做派心有余悸,低首哆嗦道:“没、没有这、这么多。”
  楼喻又问:“倘若刑具不足,该如何?”
  “会、会找城中铁、铁匠打、打造。”
  也就是说外包给个体户。
  虽说与铁有关的事都得慎重,但知府权力很大,在管辖地说一不二,若是知府下令打造铁刑具,铁匠莫敢不从。
  寻常百姓受限就比较大,打个镰刀都得去官府申报。
  他对司狱官道:“此前流匪袭击王府田庄,我已派人将数十名流匪看押住,此事本该由官府出面处置,可对?”
  司狱官:“……对。”
  “那就好,”楼喻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从公中拨款,去铁匠铺打造五十副脚镣。”
  司狱官欲哭无泪,应声就要离开。
  又被楼喻叫住:“需要多少时日?”
  司狱官想了想,“一个月。”
  这么慢!
  楼喻扶额,“不能加急?”
  司狱官说了这么多话,觉得楼喻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便大着胆子道:“铁匠铺人手只有那么多,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城中只有一家铁匠铺?”
  司狱官摇头,“不是,但他们家质地最佳。”
  楼喻叹口气,就算打铁技术最好,那也扛不住效率低下啊!
  要是有个炼铁厂,该有多好。
  楼喻默默将炼铁厂加入规划中。
  “算了,你先去打着。”
  至于那些流匪,先关在牢里待段时间吧。
  流匪们这几天过得可惨了,他们被训练有素的府兵看守,一天只能吃一顿,用楼喻的话说,不饿死就成。
  而那些没动过手的流民,虽然也很狼狈,但至少善良的庄户会给他们一些吃的喝的,甚至还愿意让他们做活换取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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