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节
黑森叹了一口气:“那就算了,您的签字很珍贵,但是五百万金马克嘛……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费迪南恼怒的看着黑森:“你们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你们昨天晚上,坑了可怜的乔治二十亿金马克!”
黑森吹响了口哨。
费迪南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把自己贱卖了,我签字,做公证人,用上帝国皇储的私人印玺……一百万金马克,这是最低价了……要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调和两个附庸公国的领土争端,他们开出的价码可是上千万金马克!”
黑森咳嗽了一声,变得眉开眼笑的用力拍了一下费迪南的肩膀:“那么,怎么好意思呢?那么,请您在见证人这一栏签字,然后,用印吧!”
“一百万金马克!”费迪南举起一根手指强调。
“当然,货到付款!我黑森,做买卖最讲信用。”黑森挺起了胸膛。
费迪南抓起了签字笔,麻利的在六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全名。司耿斯先生在他签名的时候,就跑去找来了一盒印泥。费迪南掏出了自己用黄金铸成的皇储印玺,沾了沾印泥,轻轻的盖在了文件上。
乔被文件上那一行行复杂的条款,以及数量繁多的众多产业名字弄得头昏目眩。
他抬起头来,不解的问黑森:“这是什么契约?”
黑森双手轻轻的拍打着肚皮,他沉声道:“你们都长大了,而且,都有了爵位……我考虑了一下,威图家的这点家当,还是应该早点确定下来。”
“戈尔金是你们大哥,未来克劳德行省,还有他的上洛克森郡,都归他继承。他是嫡长子,所以,威图家的商会,自然也要归他继承。”
“不过,在商会所有的盈利当中,他只能拿走五成。”
“乔,按照梅德兰通用的贵族继承法,作为次子,你不能继承家业。这也是各个家族的通用做法,避免家族的实力一次次的分薄,导致了家族力量的削弱。”
“但是威图家毕竟是新兴的家族,你也是我和莉雅的儿子,所以,你,还有你的儿孙,都将享有威图家商会三成的盈利。但是这三成盈利,未来不能切割,只能由你的一个后人全盘继承。”
乔眨巴着眼睛。
他脑子里有点混乱……他才十八岁多一点儿,怎么就扯到这些事情上去了?
“蒂法,薇玛,你们都是要嫁人的。当然喽,威图家的女儿,也不能让人小看了。你们各自有一个郡的领地,这块领地,未来也都将由你们的某一位儿女继承。”
“你们,都将享有威图家商会一成的盈利。”
“当然,和乔一样,你们只享有分红权,你们不能插手商会的运营。商会,是戈尔金的。”
黑森轻轻的拍了拍餐桌:“我们马上就要返回图伦港。”
“这些文件,一式六份,你们赶紧签署……一份由我和莉雅保管,一份送去帝国贵族院备案,然后,你们每人保管一份。威图家的产业划分,就这么定下来了。”
黑森笑得很灿烂。
乔眨巴着眼睛,他看了看蒂法,又看了看薇玛,耸了耸肩膀:“好吧,我觉得,这样很合理……当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们这就分家了?”
黑森笑着摇头:“不,只是确定了你们的权益。越早确定越好,可不要像那些贵族家一样,什么狗屁倒灶的混蛋事情都冒了出来。”
黑森冷哼了一声,若有所指的看了看费迪南。
费迪南悻悻的揉了揉鼻子,他向黑森点了点头:“啊,年轻人,你的做法,是明智的……非常的明智……趁着家族刚刚崛起,还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的时候,将一起都确定下来,的确是明智的做法。”
“啊……真是……羡慕啊!”
费迪南背着手,眨巴着眼睛,目光鬼鬼祟祟的犹如一只偷油吃的老鼠,飞快的扫过了摊在面前的文件:“我能否问问,你们家的船队,一年的总盈利,能有多少?”
黑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费迪南愤然看着黑森,大声嚷嚷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以为,我会窥觑你家的财产么?我,费迪南·冯·海德拉堡,我可是……”
黑森掏出了厚厚一本旅行支票本,抓起签字笔,快速的在上面写下了一长串数字,然后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他扯下支票,轻飘飘的递到了费迪南的面前:“润笔费,皇储殿下!”
费迪南顿时龇牙咧嘴的笑了起来:“你是一个慷慨、大度的绅士,黑森阁下……可惜我没有女儿,否则的话……”
乔迅速打断了费迪南接下来的话:“殿下,您就算有女儿,现在的年龄……呵呵,我可没有更换母亲的意思。”
乔抓起签字笔,在六份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随手将笔一丢。
黑森微笑着,向站在身后的蒂法、薇玛点了点头:“那么,蒂法,薇玛,赶紧,签下你们的名字……啊,亲爱的小薇玛,以后你的零花钱,可以买下一船一船的糖果了!”
乔坐回了餐桌旁,抓起一大条香肠,大口大口的啃食着。
他心里,有点淡淡的愁绪。
有一种莫名的滋味在心头。
拉普拉希尖尖细细的声音在乔的脑海中响起:“真是复杂……人类的感情,人类的情绪,人类的各种抉择……真是,复杂啊!”
“可是,这又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真是,让我难以理解……你们有时候,对亲情无比的看重……但是你们,却要用契约,确保这份亲情的持续……人性,究竟是善还是恶?究竟是美,还是丑?”
乔没搭理拉普拉希。
人性?
这个词,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又不是人!
第五百五十一章 软弱的老太太(3)
一月一日,下午三点。
黑森、蒂法和薇玛,在一队大海德拉骑士的护卫下,离开了阿波菲斯宫。
黑森来海德拉堡时带来的家族护卫,全都留给了乔。
萨利安有一批新式军械要运去图伦港,他特批允许黑森父女三人搭乘天神战车的顺风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森刚刚受封公爵,就能接触天神战车,这代表他已经成为了萨利安身边核心圈子的一员。
要知道,很多德伦帝国的开国贵族,一些实权的公爵和侯爵,他们都不知道天神战车的存在。黑森却能带着两个女儿搭乘天神战车返回图伦港……这足以代表萨利安对威图家族的态度。
乔眨巴着眼睛,站在阿波菲斯宫的大门后面。
两名宫廷礼仪官站在他身边,直勾勾的盯着乔的脚丫子——只要他敢踏出阿波菲斯宫一步,他们就会立刻向马塔十三世打小报告。
至于后续的惩罚么……
就看马塔十三世的心情了。
“开学还有一个多月。”乔双手叉腰,站在门后喃喃自语:“戈尔金在军营训练新式军队,黑森他们回去图伦港,他们很可能要和冰海王国的那群混蛋对上……多么精彩的人生,只有我被罚蹲在这……该死的、乏味的宫殿里。”
穿着猩猩红睡衣、猩猩红睡裤、头戴绿色睡帽、脚踏着一双深蓝色天鹅绒拖鞋的费迪南笑呵呵的,满面红光的站在乔身边。
听到乔的抱怨,费迪南一把搂住了乔的肩膀:“小混蛋,你说阿波菲斯宫乏味?哦,哦,这是因为你还不知道人生的美好,还没学会享受人生!”
“来,我去招呼几个老朋友过来,我们去雪茄房,凑一桌纸牌,然后,喝着极品的红酒,抽着极品的雪茄,打一百金马克一注的纸牌。”
“用过晚餐后,我们还能继续打一会儿牌,然后,我派人去外面的高档俱乐部,叫一群可爱的姑娘过来……啊,亲爱的小混蛋,你……还是一个纯洁的小男孩么?”
乔的脸蛋变得一片通红。
他眨巴着眼睛,目光极其复杂的盯着费迪南。
费迪南的声音变得极其的……神秘和飘忽:“亲爱的乔,你还是一个小男孩?啊,见鬼,你已经十八岁了,而且,你现在是拥有一个下洛克森郡作为封地的实封侯爵!”
“见鬼,帝都的那些贵族小混蛋们,他们平均十三岁的时候,就在自己的侍女身上领会到了人生的美妙……而你,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居然……”
“哦,真是,太有趣了……相信我,我,费迪南·冯·海德拉堡,以帝国皇储的名义发誓,我会给你找一个鲜嫩可口的小姑娘,让她带着你,一步一步的学习人生最美妙的极乐,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费迪南‘咯咯咯’的怪笑着,他用力的摇晃着乔的肩膀:“亲爱的小混蛋,相信我,只要你学会享受人生,阿波菲斯宫,会是天堂一样的存在。”
“啊,你知道么,这是我人生最高的追求……有一座最富丽堂皇的宫殿,有无数的美酒,无数的高档烟草,有大把大把花不光的金马克……还有,勾勾手指就送上门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只要有了这些……不要说阿波菲斯宫,就算是血木棉堡的黑牢……”
大声嚷嚷着,正信口胡柴的,想要将乔朝着‘五毒俱全’的纨绔子弟的不归路上引的费迪南,他突然闭上了嘴。
他挺直了腰身,变得一本正经。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故作威严的朝着突然出现在大门口的玛丽老太太点了点头:“啊,这位夫人,今天天气不错……您是来找乔的?啊哈,你们忙,你们忙……我突然想起来,我昨天有一本书还没有看完。”
费迪南重重的咳嗽着,然后用力的拍了拍乔的肩膀。
“乔,作为长辈,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情。趁着年轻,不要荒废时光。马塔殿下虽然惩罚你闭门思过,但是这也是对你的保护,谁让你泼了乔治一身啤酒呢?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冰海王国的贵族,想要对你不利么?”
“所以,虽然是闭门思过,但是这也是你充实自己的好机会。”
“就像我,昨天晚上,我点着蜡烛,读一三六九年版的《大陆战争史》,我读到了凌晨……”
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殿下,我们昨天,都在海德拉宫参加新年宴会……”
费迪南的表情变得更加的严肃:“当然,是的,没错,很显然,我们昨天晚上都在参加新年宴会……所以,我昨天晚上,没有点蜡烛,是的……这毫无疑问……我只是想要对你说,你要趁着年轻,多读书,多读有用的书。”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不要整天想着大吃大喝,不要整天想着打牌玩钱,更不要整天想着和那些下流的女人混在一起!”
“做一个有用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乔,我很看好你,没错,你前途远大,你未来光明……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帝国的栋梁之才!”
费迪南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充满了积极向上正能量的话,然后他矜持的向玛丽老太太点了点头,微笑着转过身,迈着四平八稳的贵族步,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阿波菲斯宫的主楼。
转过身的一瞬间,费迪南的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
他此刻的表情,就好像正在心爱的姑娘家和姑娘亲热,却突然被姑娘家养的宠物狗咬了蛋的倒霉蛋一样……黑漆漆的,阴沉沉的,而且透着一股子哀莫大于心死的浓烈悲愤!
“真奇怪。”乔看了看费迪南的背影,他压低了声音,弯下腰,向玛丽老太太笑了笑,然后指着自己的脑袋低声说道:“他,经常这样……当然,这和他常年酗酒有关系……在图伦港,有很多退休的老水手,他们喝了太多的酒,他们经常这样疯疯癫癫的。”
“您酒馆里的事情,处理好了么?”
乔拍了拍玛丽老太太披肩上的几颗雪粒子:“如果处理好了,我就让司耿斯先生去办理一应手续了……哈哈,我入股您的酒馆!”
玛丽老太太微微歪着头,看了看一脸笑容的乔,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抱住了乔。
她将脑袋埋进了乔的怀里,两行热泪潺潺而下。
乔顿时乱了手脚。
“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有人欺负您?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啊,不要哭,不要哭,没什么不能解决的,相信我,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看似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实际上窜得飞快的费迪南听到了乔的嚷嚷声。
他猛地回头,看向了扑在乔怀里的玛丽老太太。
他低声的嘟囔道:“哦……见鬼……如果是她都无法解决的麻烦……那可就真是,要命的麻烦……可是,发生了什么?昨天发生了什么?除了玛格逃跑……后面的事情……”
用力的拍了拍脑袋,费迪南喃喃道:“真不该喝这么多酒,呃,都忘了打听后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