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 时来运转

  王通一行出城之时。
  王元化府宅之中,就已经有了变故。
  隐藏在光鲜表面下的一些污浊,本来就一直存在,也没人理会。
  此时失了遮掩,就暴发了开来。
  ……
  当闷雷般的马蹄声越来越远,渐渐的听不到声息,连日以来的锣鼓琐呐也撤了下去,王宅之中就多了一丝凄清幽冷。
  人走茶凉,本是常态。
  更何况,人死了呢?
  那就不是茶凉不凉的问题了。
  简直连水也没得喝。
  王元化受伤归家,终日不起。
  宅子里虽然愁云惨雾的,倒还不算特别冷清。
  因为,他还有着一线希望治好伤势。
  等到哪一天,重新再爬起来。
  只要有着这种想法,家里再怎么也乱不了。
  但天不从人愿。
  那日妖狐进城,大闹一场,县衙附近被打成了一锅热粥。刚开始的时候,王元化府宅因为离得尚远,倒是没有受到太大波及。
  实话说,他们家连下人都没死两个。
  只是受了一些虚惊而已。
  包括左舒主仆,以及各房姨太,还有一点心思仰着脑袋看戏。
  不能怪人家胆子大。
  实在是,这么大的狐狸,的确是很少见了,一辈子都没见过。
  难得好奇。
  但是,事情的戏剧性变化就在这里了。
  妖狐打着打着,就要逃离了,却不知为何,一挥爪子,就有光波从远处袭来。
  好死不死的刚刚斩断了床上躺着不能动弹的王元化的脑袋。
  这也太巧了。
  好吧,不管巧不巧,因为这一道气劲。
  王元化这一房算得上彻底没落下去。
  那七日哀荣,已算得上是最后的风光。
  没人比王元河更清楚这一点。
  深秋的凉意,外界的凄冷,却根本不能压住他心头的火热。
  这些天,得到县尊大人看重,他把大兄王元化的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面上虽然十分悲哀,内心却是唱着欢快的歌儿。
  做梦都快笑醒了。
  明面上,那位叔父并没有承诺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王元河已经时来运转。
  往后的一切,都将全然不同。
  原因很简单,县尊王通大人因为身有隐疾,膝下没有子嗣。
  这年头,讲究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官当得再大,实力再怎么强,他还是要有个继承人的。
  无论是在世人眼里,还是为了家族计较,不管愿意不愿意。
  就算是捏着鼻子,王通也得找一个人来继承自己的事业。
  这不是开玩笑的。
  否则的话,一旦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的事业,岂不是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
  基于这种情况,没有后人的势力,是走不远的,因为,不能给别人信心,也不能吸引别人的投靠。
  尤其是王通本人已经无法生儿子的情况下。
  以前早就确定好,王元化将要以子侄的名义来继承一切,王元河一点机会也没有。
  他只能暗地里吞着口水,各种羡慕嫉妒恨。
  心里什么想法都不敢有。
  有想法的几个,早就死了。
  但等到王元化身死之后,有些事情就再不一样了。
  本来不敢想的,也敢想一想。
  本来没机会的,机会也来了。
  近段时间,王元河就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
  因为在剩下的几个王通子侄之中,他王元河是最出挑的。
  也最得王通欣赏。
  很早以前就有传闻,老大人会在自家子侄之中,寻一个出色的子弟来继承香火。
  收为继子。
  以前是王元化,现在当然就是自己。
  “当日在茶馆之中听到东山神庙的消息,我就一直在等着这一日,甚至暗中还动了一点手段推波助澜。
  果然,只要有心,就不怕晚。”
  王元河是个有心人,他时刻准备着,这段时间狠狠的在县尊王通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
  对交待下来的事务,那是半点不敢违抗。
  处理王元化的后事,他是做得又快又好,完美诠释了一个弟弟到底是如何为了死去的大兄尽心尽力的。
  他对人和善,对己严格,处理事情手脚麻利。
  对县尊王通就象亲爹一样,不,比面对亲爹还要恭敬听话万倍。
  当然,这是因为王通就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只能这样做。
  等到事情底定,县尊也出门去往亭山办事,王元河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
  他觉得太累了。
  必须得找点事呢来放松一下心神。
  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
  “可惜啊,可惜了如此千娇百媚的美人,我那死鬼大兄生前未能一亲芳泽,偏要出门征伐,真真是暴殄天物……”
  王元河的目光幽深而又炙热,直愣愣的看着一旁亭亭玉立的左舒。
  想要俏,一身孝。
  白衣如雪,面容淡漠的左舒,此时此刻,身上竟多了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气质。
  眼神深处更是带着一丝茫然……
  就如隐在云端的姑射仙子,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
  越是如此,王元河就越是控制不住心头的野火。
  想把她扯下云端,肆意胡为……
  就连左舒身旁的婢女樱桃,他也觉得十分娇憨顺眼。
  这一位平日里总是拿着剑,呼呼喝喝的就象一颗小辣椒,许是因为对未来的担忧,罕见的有些柔弱。
  王元河眼神微眯,挥了挥手斥退下人。
  “都退下。”
  “是,少爷。”
  他在办理后事期间主持一切,下人也习惯了听从他的指挥。
  如今虽然后事办完,王元化府中的事情,按理再轮不到兄弟出马,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没人敢从中提醒。
  几个剽悍护卫互相对视一眼,犹豫了一小会,也跟着应了下来。
  静悄悄的离得远了。
  在府内,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惟有领头的汉子眼中闪现一丝忧虑。
  灵堂刚刚拆除不久,香灰痕迹还没扫净。
  可千万别弄出什么丑事来,连累到自己等人就不好了。
  想是这样想,只不过,王家规矩森严,下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就算他心里有着什么想法,也是没用。
  有些事情必须当做没有看到,闲事莫管。
  “想明白了吗,嫂子?”
  王元河凑了过去,的声音有些颤抖,鼻翼微微放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都是陶醉。
  左舒眉头一皱,脚步轻移,避开那滚烫的鼻息,冷声道:“你想做甚?”
  “我?哈哈……”王元河干笑两声。
  他摇了摇头,看向左舒的眼神就有些怜悯:“我想救你啊。”
  “子玉大兄棺椁旁边那四具小棺,你不知道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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