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说他知道那个神秘凶手的一些线索。但具体是什么，他又答不上来，说是过两天我们就一清二楚了。”小平头摊了摊手，表示很无语。
  这么卖关子的，真是闲得慌！
  当他们警察有那个闲情逸致坐等线索送上门来吗？
  这个小插曲，大家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前车之鉴多了，可信度太低。不过，就在第二天下午，刑侦队突然收到一个无名包裹。上面没写具体的收件人和寄件人信息，就一个空荡荡的盒子，里面装着类似毛发一类的东西。
  “这又是谁搞的恶作剧啊？”小江看着那几根装在无菌袋里的头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想起来了！”小平头愣了好半天，总算想起那通匿名举报电话来。“会不会跟那个神秘人有关？”
  “什么神秘人？”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张卓问道。
  “秦莫啊！”小平头激动地说道。“之前不是一直怀疑他就是灭门惨案的凶手么？只要拿了这些毛发做dna比对，不就能确认他的身份了？”
  张卓盯着那几根毛发看了看，脸色微沉。“就算证明他就是秦莫又能如何？他不照样还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
  秦莫不用手机，没有银行卡，也没用以前的身份证，想要在上千万人口的郾城把他给揪出来，太难了！
  “但有总比没有好吧？”小平头却比较乐观。“前些时候不是锁定了几个打了狂犬疫苗的嫌疑人吗？正好可以拿来验证一番。”
  一般打完狂犬疫苗的人，都会隔一段时间去医院查血，看有没有产生抗体。警方已经跟医院达成了合作，让他们在抽血的时候多检查一些项目。若能跟这些毛发的dna匹配，也好进行下一步的搜证和抓捕。
  张卓想了想，觉得这也是条出路。“行，那你们尽快把dna验出来。小李，你带人去那几家医院门口蹲守，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通知局里。”
  很快，那几根毛发就被送到相关部门的检验科。
  曹政端着茶杯从局长的办公室出来，看着楼下忙碌的身影，不禁暗自感慨。幸亏他当年选的是法医学，真要是报考了警校，指不定怎么劳累呢！
  法医室里，沈修然正在缝合尸体。前两天，发生了一起碎尸案，送来的与其说是尸体，还不如说是一堆尸块儿。胳膊腿儿，脑袋，躯干被肢解成了几大块，看起来惨不忍睹。也就只有沈修然有那个耐心，一一的将尸块缝合，拼凑出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
  “还在忙呢？”曹政端着杯子进来，看到解剖台上已经初具雏形的尸体，笑容科举的问道。
  沈修然工作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出去！”
  曹政的脸僵了僵，神态尴尬。
  赵赫怕把关系闹得太僵，于是只得在一旁打圆场。“曹老师，您这泡的是什么茶？我都没见过”
  有了赵赫在一旁打岔，曹政的脸色才算是好了一些。“这是你们局长给泡的君山毛尖，瞧见这一颗颗挺立的小棒子没有？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大小统一，色泽艳丽，味道更是不错，味道甘甜，不带一丝的苦味.”
  赵赫在一旁陪着笑，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给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挺看不惯这位“不务正业”的新同事的！他们每天累死累活的做尸检，出现场，他却不是各个场子跑着做演讲，就是上电视做宣传，对比之下，简直不能再轻松。这哪儿是什么帮手，完全是个祖宗啊！
  可是，这位曹老师跟局长是老相识，他们就算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师父，你跟曹老师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赵赫观察了这么些时日，总算是看出了些苗头来。
  沈修然站在水槽旁边，不紧不慢的搓着手。“你跟着我实习也有一年了，明天给你一次独立完成尸检的机会。”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赫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对自己没信心？”沈修然见他半天不吭声，不由得挑了挑眉。
  “没，没有”赵赫怀着激动忐忑的心答道。“就是，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嘿嘿”
  沈修然受不了他那副傻子一样的表情，嫌恶的转身出去了。
  *
  “小沈，你等一下。”沈修然正准备开车离去的时候，曹政突然走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有何指教？”沈修然不耐的挤了挤眉。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曹政犹豫着开口说道。
  “你想多了。”沈修然冷着脸应道。
  曹政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事实并非他所说的那样。“是，我的工作呢，的确是相对轻松一些，你们心里有怨气，我也是能理解的。但咱们这个行业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只是想以我的绵薄之力，让更多的人喜欢上法医这个职业，想要更多的年轻人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解释，沈修然心里一阵冷笑。
  呵，十几年过去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沽名钓誉！为了打响名气，为了成为行业里的神，他早已放弃了原则，放弃了身为法医最基本的职责。
  说得这么好听！
  当年，若不是他要面子，死活不承认自己的尸检结果有误，他的姑姑也不会背上懦弱无能的骂名，死后都不得安生。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职业，也跟姑姑的死有关。那样鲜活的一条命就那么没了，死了还无法讨回一个公道，他真的恨透了当时给姑姑做尸检的法医——曹政。
  姑姑明明就是被人害死的，偏他说是自杀。呵，还打着什么不畏权贵的幌子替民伸冤，狗屁！
  第190章 他的倾诉
  沈修然没有当面跟曹政争执，那已经是极力克制的结果。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涵养归涵养，但要让沈修然跟一个讨厌的人虚与委蛇，他做不到。于是发动引擎，也不管曹政是什么反应，油门一踩，将车子驶出了警局大门。
  曹政：......
  他话还没说完呢！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没耐心......”曹政嘀咕着，转身进了办公大楼。
  *
  从沈修然进屋之后，宋一言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工作还顺利吗？”宋一言捧着杯温开水递到他手里，试图从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的端倪来。或许是他掩饰的太好，亦或是天生就是一张面瘫脸，宋一言愣是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沈修然握着水杯，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有一个很讨厌的人整天在你眼前晃，你会怎么样？”
  宋一言想了想，答道：“直接无视或者想办法离得远远儿的，眼不见心不烦！”
  “那，若是无可避免呢？”沈修然皱起了眉头。
  “那就要看更在意什么了！是工作重要呢，还是避开那个讨厌的人更为重要。”宋一言顿了顿，试探的的问道：“那个让你讨厌的人，不会就是警局新来的那位法医同事吧？”
  沈修然没吭声，等于是默认了。
  宋一言支着下巴看着他，总算是知道他近来心情不爽的原因了。“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位曹法医吗？”
  是因为对方比他名气大，心里不舒服？不不不，沈修然丝毫不比对方逊色，而且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个虚名就嫉妒别人！
  是因为对方的人缘比较好，让他受到了冷落？好像也说不过去！
  难道是对方喜欢在他工作的时候指手画脚？嗯，这个理由倒是勉强成立！
  “因为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这个心结在沈修然的心里藏了多年，之前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今天不知怎的，突然就想找个人倾诉了。
  或许，是宋一言能给他全然的信任感？
  宋一言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沈修然将身子靠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积压在心里的秘密讲了出来。“我爸妈年轻的时候因为工作忙，我是在爷爷奶奶跟前长大的。我爸爸有个小妹妹，也就比我大个四五岁吧，我跟她从小玩在一起。虽说是姑侄，感情却甚似姐弟......”
  “小姑姑出嫁的时候，我才上高中。对于小姑姑要嫁的男人，我们其实并不太了解。爷爷奶奶都是务实的，并没有什么门第之见，见小姑姑坚持要嫁，就风风光光的把她嫁了。可谁知道，那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结婚后不久，他就以做生意的名头，将我小姑姑的嫁妆骗走挥霍一空。没钱了就伸手找我小姑姑要，说是生意刚起步需要资金周转。一开始，大家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他真是做什么正经生意。后来，他在外头寻欢作乐的时候，被亲戚撞见，这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爷爷奶奶气不过，上门找他理论，那男人还反咬一口，说是小姑姑自个儿愿意倒贴她的！”
  “太可恶了吧！”宋一言虽然只是个听众，却也跟着气愤不已。“这种男人，就该千刀万剐！”
  “这还只是个开始。后来，那男的以小姑姑生不出孩子为由，堂而皇之的带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住进了两人的婚房。”
  “天哪，他也太不要脸了吧！”
  “那他们最后离婚了吗？”
  “小姑姑伤心难过了一阵，的确提出了离婚。可那个男人却不肯，非说是我小姑姑耽搁了他们家传宗接代，害得他爹死之前连孙子都没抱上，要我们家给予他补偿。”
  宋一言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那，家里同意了吗？”宋一言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可能！”沈修然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之意。“他违背婚姻法在先，犯了重婚罪，凭什么还要勒索沈家？！”
  “那后来呢？”
  “后来，那男的知道了爷爷奶奶的真实身份，态度一下子就变了，还恬不知耻的求小姑姑回心转意。”沈修然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已经捏的泛白。“小姑姑当然是不肯的。他又耍心眼儿将小姑姑诓骗了出去，结果.......第二天，小姑姑就出事了......”
  宋一言见他神色骤然变冷，就知道那结果定是不怎么好。
  “小姑姑既然已经决定离婚，是断然不会自杀的。我们家人都不相信这个结论，于是申请了尸检，想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当时给小姑姑做尸检的，该不会就是......”宋一言马上联想到了些什么。
  沈修然苦笑了笑，说道：“是啊，就是曹政！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走出来，肃穆的宣告小姑姑死于自杀时的表情.......”
  宋一言不忍心让他独自一人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于是从身后抱住了他。
  “一个法医，却睁眼说瞎话，是多么的可怕！”
  “他那一次可是在媒体面前大出风头，说什么不畏强权，替民申冤！呵，还真是冠冕堂皇！”
  “纵然我们都不信小姑姑是自杀的，但因为他在业界的良好口碑，再无人敢接手第二次的尸检，以致于我小姑姑死得不明不白，还落了个懦弱无能的污名......”
  “像他这种沽名钓誉之辈，根本就不配做法医！”
  沈修然情绪得到宣泄，积压在心底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不少。“对不起，让你听我说这些......”
  宋一言摇了摇头，将他抱得更紧。“那是你至亲之人，将来也会是我的至亲，我能理解。所以，你当初选择做法医，就是想要替小姑姑翻案？”
  沈修然晦涩的嗯了一声。“可惜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的痕迹早就被抹杀干净，想要翻案是绝无可能了。”
  那可不一定！宋一言摸了摸右侧的耳朵。自从知道了耳朵的异能之后，她可是借用这项异能做了好些事呢。或许，再回到小姑姑去世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线索呢！
  第191章 真的存在
  两人相拥着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直到沈修然渐渐地恢复了精气神，他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言言，今年过年陪我回去看看小姑姑吧？”
  沈修然这些年来一直不敢面对，已经好些年没去给小姑姑扫过墓了。今天不知怎么的，将这件藏了多年的心事跟宋一言说了，忽然有了想要回去看看的想法。
  宋一言不敢冒然答应。“这件事，我还得先问问我爸妈的意思。不过，我会尽量争取的。就算他们不批假，大不了我偷偷跑过去，大年三十赶回来就行了！”
  沈修然摸了摸她的脸蛋，说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跟伯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