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第259节

  ☆、第348章 东宫之十一
  谢莫如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厉害的,当然,说厉害也是谦虚,前头加上“非常”二字,方得事实。但,谢莫如也就是“非常厉害”罢了,一个女人,纵“非常厉害”,也不过是在慈恩宫把胡太后噎个半死,当着已故宁荣大长公主的面儿,掌掴了宁荣大长公主的亲闺女罢了。
  其他的再厉害的事,也就是如此了。
  而且,随着谢莫如升格做了婆婆,名声是一日千里的好啊。权贵圈里都说,纵不看东宫显贵,端看谢太子妃这样的婆婆,也乐意把闺女嫁过去的。
  所以,宁允中突然倒台,这事倒是没多少人想着是谢莫如干的,大都以为是太子出的手。
  太子,太子当然也是知道的,但,这事真不是他干的。
  不过,太子并不介意给他媳妇背锅,他还私下很是赞扬了妻子几句,“干的好!这王八蛋,当初要不是他溜的快,乖乖的去给悼太子修陵,父皇在清理悼太子旧人时也不能落下他。”
  谢莫如道,“宁允中此人,赌性大,惯会在风口浪尖上琢磨机会的。”
  太子问妻子,“悼太子陵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事,殿下只当不知道,也不要问。不然,叫陛下多心。”
  “咱们夫妻一体,你做的,也就是我做的。”
  “在陛下眼中,你是你,我是我。此事,我做则罢,你做则大不合适。”
  太子便不问了,他怕自己知道在父亲面前露出破绽,太子道,“等以后你再与我说。”
  “好。”
  太子夫妻二人遂又说起别个事来。
  其实,纵妻子现下不说,太子也能猜到,陵寝之类的事,都经工部的,这事怕是与他四哥脱不开干系。只是,妻子这是早算计好了么?再一想,嗯,这宁允中本就与自己府上不睦,当初没少给悼太子出馊主意,太子因事务繁忙,且这朝中毕竟还不是他做主。倘他能做主,怕是早把宁允中干掉了。妻子怕就是为了收拾宁允中才出此下策,至于悼太子陵塌不塌的事儿,切,悼太子干的那些事,原也不配做这样好的陵寝!
  塌的好!
  谢莫如一出手就把风口浪尖的宁允中干掉了,宁允中这一入刑部,是个什么下场,满朝文武不必想也知道。刑部是什么地盘儿啊?谢韬那老东西在刑部小半辈子,现下管刑部的是李相,李相何人?太子少傅。更兼有苏不语,这位更是与谢太子妃少时相识,老交情了。
  但,事实也并不一定有人们想的这般顺利。
  起码,李相就宁允中这种直接请谢太子妃念经的事就挺赞同的,当然,李相与宁允中并不是一路人,只是对待同一问题,俩人的看法出奇一致罢了。
  李相当然不喜欢宁允中,早在悼太子身边时,这姓宁的一介小小祭酒,就想压他这内阁相臣一头。还有,宁允中一些所做所为,也为李相所不耻。李相对悼太子也是一心一意的辅佐,有了恰当的机会,悼太子想先一步干掉当时还不是太子的五皇子,基于双方的政治立场,李相也是同意的,但,这也就是李相的下线了。而宁允中,这没原则没下线的东西,亏得此人年轻时是以铮铮铁骨出的名!尤其自宁允中给悼太子出的那祸国秧民的主意,李相虽是政客,也是一有理想,奔着首辅奋斗的政客。而且,李相还是那种想做青史留名的首辅的那种政治,所以,从那时起,道不同不相为谋,李相与宁允中就翻脸了。
  彼时,李相恨不能天下打个神雷直接霹死宁允中。
  偏生,此时,宁允中入了他这刑部大狱,他反觉着,宁允中做了半辈子祸国秧民的勾当,也只有那道奏表上的好。
  叫李相说,谢太子妃的血统的确不大安全,尤其是这女人还把太子笼络的贴心贴肺的。太子在朝中说的那话多毒啊,“如此逆臣逆行,孤算是天了眼界!今日为些个小人流言就要让太子妃去庵中修行,明日再有小人放些流言,是不是就轮到孤了!后儿个就是父皇!大后儿个来个箴言,江山所有,当归宁氏。是不是就要把江山让给他宁允中来坐了!”
  宁允中就是把谢太子妃弄下台,太子也得找他后账。何况,宁允中实在不了解新太子的手段,太子可不是以往的五皇子了,太子不知何时点亮嘴炮技能,一句话就能把他怼死,他还上表呢,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还不如直接上吊呢。
  因太子当朝开炮,且言语杀伤力极大,似乎谁再提叫谢太子妃念经的事就是觊觎老穆家江山,太子这么一说,还有谁敢提啊。再者,宁允中现下都下大狱了,就更没人敢提了,咱们虽没去给悼太子修陵,可人在河边走,尤其权贵之家,哪家还没点子说不得的事呢。谢太子妃干脆俐落的收拾了宁允中,太子在朝放了狠话,一时,连最爱说话的御史也哑巴了。
  朝中御史哑巴了,詹事府有位与御史差使相似的司直郎就开开念叨,你说把李相烦的啊,恨不能把该司直郎的嘴巴缝上。之所以没缝,主要是该司直郎后台比较大,司直郎他爹是户部尚书,也在内阁做相辅,论官职,一点儿不比李相低。
  小唐现下见天的在詹事府宣传,宣传啥?宣传太子呗,碍于小唐的性情,纵现下肚子里不算没学识,但他多年习惯,还是喜欢说白话,小唐就一句话,“咱太子爷做的这事儿,爷们儿!”接下来,他还会具体分析一下,太子爷爷们儿在哪儿,小唐道,“不要说太子爷了,只要是个男人,连媳妇都保不住,算啥?咱太子爷跟太子妃,那是一般的情分么?不是!什么叫元配夫妻啊?”他说着还带比划的,啪的将茶盖落到茶盅上,一掌托着展示给诸位同僚看,道,“瞧见没?这就是元配夫妻!甭管谁,拆了人家元配,想再配个茶盖子,这是人干的事么?就是咱平民百姓,也讲究,糟糠之妻不下堂哪!何况,咱们太子爷,有情义的人哪!夫妻君臣,皆如此哪!”
  小唐一激动,自己出了本书,就叫《情义赋》,完全是歌颂太子与太子妃的。唉哟,说实话,他这书,写得很一般,纵考出进士功名,小唐也不属于很有文采那类人。连太子看了都说,“小唐这书写的,麻兮兮的。”
  谢莫如忍笑,“他原不是不语那种笔底生花的人。”
  倘苏不语听闻此言必定会说,小唐虽不若他笔底生花,但这拍马屁的本事,委实强他百倍啊。连苏不语都感慨,“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小唐这书写得一般,奈何他卖的便宜啊,亏钱卖的,就为了做宣传。
  小唐虽是亏钱的买卖,赚的却是人心哪。不少人都说,这小子还真是家学渊源啊,这么肉麻的马屁都拍得出来,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再想到小唐娶的是铁家女,又不少人羡慕,铁老头儿你平日里惯会摆张棺材脸,看来是外头铁面,都精在内里了,你咋这么会挑女婿啊你!
  小唐此马屁一出,无人争锋。
  因为,这马屁拍得太绝了,直接出书立传,纵再有文笔好的跟风,也比不得小唐这开山立派的啊。
  太子看小唐愈发顺眼,见小唐家儿子时,还问,“小家伙有大名没?”
  其实老唐早给孙子取大名了,不过,小唐甭看科举上一直奋发到而立之年才见成效,在这上头很有几分小机伶,笑道,“小名叫宝儿,大名还没想好。我爹想了几个,我觉着不可心。”
  太子一笑,想了想,道,“昨日读诗,有句殖殖其庭,君子攸宁。既还没取大名,不如叫攸宁吧。”
  小唐连忙谢了太子,傍晚就高高兴兴的回家给儿子改名去了。
  老唐一看,唉哟,小儿子越发有本事啦,晚上高兴,还让小唐陪他喝了几杯酒。小唐在帝都顺风顺水,詹事府都进了,把外任的几个兄长馋的,有些个心下的还思量着,老头子就是偏心小儿子啊,咱们就是外任,单把小弟带身边手把手的教着,这搭上太子,小弟以后的前程妥妥的呀。想到小弟那纨绔样,竟有这番运道,把几个外任儿子闹得心里怪不平衡的。便是那些个随丈夫外任的妻子,也不觉着离了公婆自己过日子舒坦了,恨不能现下就飞回帝都服侍公婆去。不过,他们是没法子了,外任这些年,也只得继续外任攒资历。但人都不傻,老爹官运亨通,小弟也一日千里,咱们外任差使回不去,但谁家没几个儿孙的啊!于是,纷纷派了儿孙回帝都服侍老爹老娘,还有说是外面教育不比帝都,请老爹帮着安排儿子再教育的。再有写信给小唐的,知道小唐与江北岭关系好,弟弟你可得提携提携你侄子们啊!
  于是,小唐自豪了!
  小唐与谢太子妃道,“娘娘不知道这种滋味儿,以前哥哥们都不看好我,现下都说我有出息哪。”
  谢太子妃道,“人与人不同,有些人,生来就显示出过人天分。有些人,如小唐你,就是璞玉,经打磨,方显耀光采。”
  小唐给谢太子妃夸得脸都红了。
  有小唐这样的太子夫妇的忠实拥趸,给太子夫妇做的舆论宣传妥妥的,连李九江都为小唐的宣传才能惊艳,觉着小唐以后可以去礼部做事了。小唐却是说,“这都是我心里所想。”
  诸老狐狸却是觉着,拍马屁拍的小唐这种境界,才算登峰造极啊!
  只是,有小唐这样的舆论宣传,也架不住胡太后直接躺倒在慈恩宫啊。
  是的,胡太后躺倒了,不舒服,吃什么汤药都不管用,现下别说见谢莫如,连听谢莫如的名字都听不得,一听就心绞痛。
  太子每天过去请安,既然太后见不得谢莫如,太子也不勉强了,就让大儿媳三儿媳每日进宫侍疾。至于二儿媳,到了预产期,很顺利的在八月初一产下一子,巧的很,正与谢莫如一天生辰。
  原本太子要给妻子大办生辰的,结果,胡太后这么一病,生辰礼没法子办了,又赶上二儿媳生孩子,谢莫如笑,“这比什么生辰礼都好。”
  赵氏产下一子,又是与婆婆同一日生辰,叫谁说都巧的很。谢莫如生辰之日,穆元帝按太子妃的份例赐下生辰礼,胡太后因病着,只装不知道,慈恩宫无甚表示。
  谢莫如也不在意慈恩宫那点子东西,她生辰礼未大办,倒是来送礼的人半点不少。虽然眼下帝都风波未平,但太子对于太子妃的维护,长眼的都能看得出来。咱们这非但是给太子妃送礼,也是送给太子看的呢。权贵人家不缺这份厚礼,纵太子妃说了不办寿辰,他们也把早就准备好的寿礼送来了。
  既然人们争相送,谢莫如也收了,然后,谢莫如亲自上表慈恩宫,言说慈恩宫凤体不安,她愿将此次寿礼所得,尽皆赏赐帝都各大寺院道观庵堂,请天下名僧名道名尼给太后娘娘祈福。
  便是素来挑剔的清流也得说,“太子妃真乃仁孝之人。”胡太后对于太子妃的为难,他们也有所耳闻的。今太子妃捐这么一大笔银钱,为慈恩宫祈福,就是太子妃心胸过人了。当然,晚辈本也不能对长辈生怨。但太子妃不只是让和尚道士尼姑的给胡太后念经,她还从自己私房拿出一笔银子,架桥修路,桥就叫祈安桥,路就叫祈安路。
  要是换第二个人,谢莫如把事做到这种程度,还不就坡下驴么。胡太后却是个奇人,谢莫如把台阶都铺好了,她老人家硬是不肯下来。她还要求,“是不是请个大仙来,看这慈恩宫是不是有什么妨碍?”
  文康长公主劝她,“天祈寺方丈早来过了,说母亲这里样样都好。”
  胡太后道,“那是他不会看。”
  “天祈寺方丈都不会看,谁会?”
  胡太后原想说文休法师的,但一想,文休法师与谢莫如关系最好,怎能请此人来。于是,胡太后道,“上次大皇子推荐的那个白云仙长就不错。”
  现下不要说白云仙长,就是乌云仙长也没用啊,大皇子信紫姑多年,还是头一次交待白云仙长,“太子拿太子妃当心肝儿,仙长进宫,切不可乱说。”
  这样的话,大皇子叮嘱过后,大皇子妃还特意叮嘱了一回。白云仙长衣袂飘飞的进宫去了,大皇子妃与丈夫商议道,“咱们珠姐儿,该从庵里回来了,我这身子如今已是大好了。太后这么病着,见一见孩子,也高兴。”
  “这也是。”大皇子叹道,“珠姐儿的婆家也得开始寻了呢。”
  “谁说不是。”大皇子妃见不必自己说,丈夫就开口了,心里也高兴,道,“只是现下太后娘娘病着,不好提这事。要依我的意思,不若殿下看好人选,再求父皇赐婚也是一样的。”
  大皇子点头应了。
  话说胡太后请来白云道长仍是一无所获,身边更是只有说谢莫如好没有说谢莫如不好的,连文康长公主都劝她看开些,于是,胡太后看得更不开了。
  胡太后私下与儿子道,“都说我心眼儿小,不容人,可我每每想起,今竟无一人敢说半字谢氏的不是,谢氏威能若此,你想想老五那孩子,素来宽厚,心眼实,哪里是谢氏的对手。我这一把年纪,说不定明儿就闭眼了,我图的什么,无非是闭眼后儿孙们还能过安生日子罢了。”
  穆元帝安慰胡太后不少话,不过,穆元帝既未说亲娘不是,也没说谢莫如不是。穆元帝不是他娘,说不讲理就不讲理,穆元帝身为一国之君,谢莫如这么花银子给他娘念经修路,他要再说谢莫如不好,逻辑不通,御史也会上表纠正皇帝三观。
  穆元帝对于谢莫如并没有胡太后这般强烈的厌恶感,当然,穆元帝也不是多喜欢她,但,穆元帝欣赏谢莫如的智慧,这么有智慧的女人,穆元帝还想再看一看。
  胡太后一卧病就不起了,哪怕白云仙长啥也没瞧出来,胡太后自己编个瞎话往外放出去,就说她这病,非得太子妃去念经才能好。还对着刚刚出了静心庵的温安郡主道,“你是个好丫头,孝顺。你母亲有福气呀,哀家不如你。”
  温安郡主连忙道,“老祖宗哪里的话,从皇祖父到太子五叔,从姑祖母到各堂嫂,谁不孝顺您呢。大家都盼着您凤体大安呢。”
  “你们好有什么用,你们好医不了哀家的病。”
  温安郡主恨不能从没从静心庵出来过。
  胡太后一定要谢莫如去给她念经,谢莫如问谢老尚书,“宁家的案子如何了?”
  谢老尚书道,“快了。”
  宁允中别看为官多年,但这些年做官,他一直是清贵职差,国子监、翰林院的,再清贵不过的地方。所以,他其实不大了解,刑部是个什么地方。纵当年宁允中自己置下棺木,然后上表让辅圣公主还政于穆元帝,他倒也做了几天大牢,可彼时辅圣公主并没有真心要他命的意思,他在牢中且有同僚家里照应,虽吃过些苦头,到底不了解,什么是刑部。
  宁允中此次上书也是拿命一搏的意思,四十年前,他搏对的,此次一搏,也是给宁家搏出一线生机。不料,生机没搏出来,倒把自己搏进刑部。纵到了刑部,宁允中还想,大不了一死。但,直至现下,他才明白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死,都是奢侈。
  李相倒是有放水的意思,只是,宁允中本就是悼太子旧人,倘他于宁允中之事上放水,太子怕会多心。何况,李相也只是认为谢莫如不适合做太子妃,除此之外,他与宁允中原就不是一路人。
  于是,谢莫如还没去念经,宁允中的案子审下来了。
  穆元帝一看,当下气个好歹,当初,穆元帝把宁允中放到詹事府,也是存了叫他辅佐太子的意思。毕竟,当年穆元帝亲政,宁允中还是出了些个力气的。虽然穆元帝觉着有些邀名之嫌,但,宁允中流放好几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放他到储君身边,日后也是不愁前程的,却不料宁允中背着他是这般撺掇悼太子的。
  穆元帝连李相都迁怒了一回,道,“你以往也辅佐过悼太子,有宁允中这样的祸害,怎么也不与朕说一声!”
  李相沉声道,“陛下恕罪。臣先时任悼太子太傅,彼时悼太子皆好,后臣被调往陕甘任职,离开帝都日久,待臣回来,只觉着宁允中颇是亲近悼太子。他曾兼任詹事府詹事,于詹事府任职多年,臣也未曾多想。及至后来,陛下病沉,臣方察觉此人狼子野心,当时,臣便喝斥了他去!后来……后来,让臣怎么说呢?一宁贼有甚要紧,臣顾惜的是……臣曾任悼太子太傅,臣不愿说悼太子不是。”
  穆元帝轻轻将手一挥,长叹一声,“你下去吧。”
  李相眼眶微红,面露悲色,躬身退下。
  穆元帝一向以绝世好爹为目标的人,平生第一大恨就是被儿子下毒之事了,今日重温此事,穆元帝的心情,简直糟透了,直接命刑部抄了宁家,宁家上下人等,悉数下了大狱!连带宁氏老家也未能幸免!
  谢三老太太直接要哭求到尚书府去,不求给宁家脱罪,起码得把自己闺女捞出来啊。事实上,自从宁允中进去,谢燕回娘家好几遭,连带尚书府也求过数次,不想,没求动尚书府,倒是一大家子都进去了。这下子,谢家三房是真的急了,当然,急的人基本上都姓谢,便是谢驽谢骥因着兄妹情谊,也颇是为妹妹担忧。如二人之妻,李氏于氏,倒是不怎么关心,她二人巴不得这讨人嫌的小姑子跟着宁家一并倒灶的好。不过,看丈夫面露焦色,二人也会应景的说些担忧的话就是。
  谢家三房没让三老太太出面,三老太太在尚书府委实没什么脸面,是男人们过去的,三老太爷脸色很是憔悴,与谢老尚书道,“三叔知道,这些年,都是你照应三叔。宁家的事,没的情面好求,我也不是给他们求情。只是,阿燕到底是女眷,可还有生路?”
  谢老尚书面沉若水,道,“谋逆大罪,连在蜀中的宁家二房也经抄了,均要押赴帝都问罪的。我听老大说,早上晋宁伯府给宁家求情,被陛下命金甲卫撵出昭德殿!”
  三老太爷一听,人险些瘫了,退而求其次,“能不能去看一看女眷?这么大冷的天……”
  谢老尚书道,“我让阿松来安排吧。”
  三老太爷谢过尚书侄子,长叹一声,“当初不该结这门亲事啊。”
  谢老尚书脸色有些僵,当初宁姨娘在府里瞧着挺精明的人,因魏国夫人在院不出,宁姨娘生下三子一女,谢家也有抬举她的意思。三老太太一向糊涂,给宁姨娘奉承的昏了头,宁家便与谢家三房结了亲。哎,说来真是一本烂账。谢老尚书叹口气,幸亏他家里孙子还算明白,也是庆幸自小没让孙子多与宁家来往,不然现下家里也得乱上一乱了。
  谢芝几人自然也知道宁家是外家,只是,宁家办的这事太可恨,谢莫如是谁啊?谢莫如是谢芝几人的长姐,帝国太子妃,因太子妃迟未能册封之事,谢家急的了不得。这个时候,宁允中敢上这样的奏章,竟要太子妃去念经修行!宁允中这奏章一上,就是谢家死敌!
  哪里还有什么情面好讲?
  就是靖南公柳扶风的太太,小王夫人,对着上门的继母,也说娘家糊涂,“宁家的案子,事实清楚,他家既犯案,事干国法,哪还有什么情面好求?父亲心软糊涂,太太就该多劝劝父亲。今情面没求下来,自己也闹个没脸。”
  晋宁伯夫人满嘴苦涩,她是做继母的,不然当初真不能把继女嫁给个瘸子。纵当初是老平国公夫人亲自提的亲事,要那会儿柳扶风不良于行,听说身子也不好,以后爵位也难的。谁料到,继女就走了大运,今连她这做继母的,为了儿孙,也得奉承好继女。晋宁伯夫人道,“你父亲那个性子,你还不知道呢?哪里就是个听劝的。”
  小王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晋宁伯夫人道,“眼下就是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原想大办,却是不好大办了。老太太说,就咱们一家子摆几席酒吧。到时姑奶奶若有空,只管回家给老太太贺一贺寿。”
  小王夫人道,“太太放心,我必去的。只是国公爷就不知有没有空闲了。”
  晋宁伯夫人笑,“国公爷那里若有差使也没法子,总要以差使为要,姑奶奶有空就过来,正好一家子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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