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嗯?简慕不解。
  岑洛对朋友好, 简慕不是第一天知道,只是疑惑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之前好像对你有点误会,感觉你人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你救了我。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岑洛早就发现了, 简慕只是脑回路有些不同,人并不坏。
  虽然明白她之前的行为确实对自己造成了伤害, 但, 和简慕针锋相对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感受到快感。
  有时候又像是在证明, 那个别人口中爱简慕爱得失去自我的人并不是她岑洛。
  简慕却似乎从岑洛的话中听出另一层意思:因为你救了我,所以我发现你人挺不错。
  虽然,这确实也是事实。
  像是直觉似的, 简慕察觉到岑洛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话。
  下一刻就听见岑洛说:所以, 我们做朋友吧, 这样我们都能够很好地面对彼此。
  原来岑洛并不是不在意了, 而是在想办法处理现在的关系。
  什么朋友?过了半晌, 简慕才抿了抿唇,缓缓问道。
  就是不打扰彼此生活但是会见面问候的普通朋友啊, 其实想想也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毕竟也是曾经熟悉的人。岑洛朝简慕笑了笑,眼神里诚意满满。
  因为记不得,所以眼神坦然。
  要么是普通朋友,要么是老死不相往来。
  只有这两个选项吗?
  简慕突然觉得这岁守得她一点都不开心,她宁愿刚才岑洛走了之后没有回来。
  过了许久, 简慕才缓缓出声:好。
  嘿嘿,那这个就作为送你的礼物了。岑洛从一旁变戏法似的拿了一根五角星状的仙女棒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能够变成单纯的朋友。
  那只仙女棒像是在夸奖又像是在嘲笑她的听话懂事。
  单纯的朋友,或许是在提醒她不要有其他心思。
  简慕接过,勉强地笑了笑。
  而岑洛,却是发自内心地笑得开心,甚至在简慕看来,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己对她来说依旧是累赘。
  她可以选择发脾气,故意提要求,让岑洛离开。
  可是她不敢不想不愿意。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一个让岑洛不那么排斥她的机会。
  天堂或地狱,只在岑洛一句话之间。
  翌日,岑洛是被洗手间里强烈的碰撞声吵醒的。
  昨晚看完烟花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想到第二天早上还要来探望简慕,便在旁边的陪护床躺了几个小时。
  帘子一拉便成了两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好别扭的。
  因为白天太困,沾了枕头的岑洛就睡着了,一直闭眼到天亮。
  然而,岑洛不知道的是,原本早就被困意席卷的简慕,在岑洛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一夜未合眼。
  等岑洛冲到洗手间时,看到的就是掉在地上的洗发水,还有正试着弯腰去捡它的简慕。
  只不过不管怎么弯腰,都会触碰到腹部的伤口,以至于知道岑洛冲进洗手间时,简慕都还未将那瓶洗发水捡起来。
  也许是伤口撕扯带来的疼痛让简慕抿紧了唇。
  在简慕准备做下一次尝试的时候,岑洛飞快地走到她旁边,弯腰将洗发水捡了起来,递给她:
  你在干嘛啊?
  简慕垂下眼帘,站在那儿,像是无措又像是窘迫,回答道:
  我想洗头发,可是
  简慕抬眼看了看洗手间周围,欲言又止。
  顺着简慕的目光,岑洛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简慕爱干净,两天未洗头,此刻应该也是实在忍受不了了所以大清早地想自己洗下头发。
  只是没想到医院里洗手间里没有借助的工具。
  你先出来,我出去一下。
  简慕有些失落,但还是听话地跟在她身后缓步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等她重新坐在病床上后,岑洛这才出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简慕听到病房门口传来一阵滚轮的声音,闻声望去就看见岑洛推了一个推车进来。
  上面放满了许多洗头用的东西。
  你躺床上去吧,我来帮你。
  简慕望了一眼岑洛手中的医用洗头器这才明白,方才岑洛是去借东西去了。
  原本有些失落的心情在此刻突然好转了,乖巧地躺在病床上,感受着岑洛的手指将枕头从她脑袋下抽离,在她脖颈之间放上毛巾防水浸湿,又将洗头器放在她的头下。
  一步步动作熟练又温柔。
  倏然,岑洛顿了顿动作,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我在哪做过这事儿。
  这样的熟悉感,岑洛之前在看专业书和厨房日记的时候有过。
  简慕原以为是护士交代过岑洛,或者是步骤太过简单,所以岑洛很容易就上手了。
  岑洛拍了拍脑袋,方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雪白的病房,窗外树枝上一排排的麻雀。
  简慕没听见岑洛的声音,便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下一刻却又被岑洛给按了回来。
  别动啊。
  岑洛的动作很轻很温柔,简慕不知不觉间有了困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到简慕再睁眼时,发现原本微微亮的天,此时已经升起了太阳。
  醒了?岑洛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刚回完一条信息就看见简慕睁眼了,便起身走到她身旁。
  简慕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又听见岑洛说: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
  方才帮她洗头发时岑洛就已经发现了,刚想询问她,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见她睡得香,岑洛便没有打扰她,而是拿了毛巾细细地帮她擦拭着头发。
  睡着时候的简慕比醒着的她可爱多了,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下方,浓密又根根分明,眼角处的泪痣平添几分清冷,许是前两天失血的原因,脸上的肌肤白得发光,嘴唇也很好看即便失血却也没影响她的唇色。
  像是做了什么不安的梦一般,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眼窝处的乌青色也十分明显,不过没有影响到她的颜值。
  岑洛简简单单地欣赏了一下简慕的脸,甚至趁她睡着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她的泪痣。
  据说,有泪痣的人容易哭也喜欢哭。
  岑洛一边思索着简慕是不是这样的人,一边帮简慕擦拭头发,原本以为自己算不上温柔的动作一定会将她吵醒。
  但是没想到,三个小时过去了,简慕才悠悠转醒。
  刚睡醒的简慕有些迷糊,过了许久眼神才聚焦在岑洛身上。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岑洛被她盯得有些不适,出声问道。
  简慕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干了,便猜到是岑洛帮她擦拭干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说梦话了吗?简慕问道。
  说了啊,岑洛将工具收好,放回推车上,随意回答道,你说不要丢下你。你这是做噩梦了吗?
  简慕怔了一秒,似乎没想到岑洛会将这话直接说出来。
  嗯。
  简慕移开了视线,偏了偏头。
  梦到谁了啊?
  岑洛望着简慕,认真问着。
  语气随意,仿佛真的好奇。
  但简慕知道,或许她这更像是在验收她昨晚那一番话的成果。
  知道她想听的话是什么,简慕心底苦涩,扯了扯嘴角,轻声回答她:梦到妈妈了。
  这也不算是在骗岑洛,因为她的妈妈在梦中确实有短暂出现过。
  那挺好的,岑洛将毛巾整理好,然后又道,梦都是相反的,你妈妈肯定没有丢下过你,你看她还入梦来看你了。
  简慕嗯了一声,微微闭上了眼睛,温声说道:我有点困,想睡觉。
  不吃早饭了吗?
  嗯。
  也许是刚刚做完噩梦醒来,心情有些不好,又或者是
  岑洛推着推车走到门口开门之时,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已经侧过身子的简慕。
  知道和不知道,并不能改变什么。
  奇怪的是,明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进行,但,岑洛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
  甚至有一丝沉重。
  她只是想和简慕以朋友相处,她知恩会回报,但绝对不是以感情的方式。
  是她过分了吗?又或者她应该装作不知道。
  直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传来,简慕才重新翻了个身,此时的她已经毫无睡意,只望着天花板发呆。
  如果如你所说梦境都是相反的,那我希望它真的会发生。
  我可以失落难过任你折磨,只要,你不离开我。
  _
  后来几天,秦染和许风晚都过来和岑洛换班看护简慕。
  除了她们几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出现在病房过,后来简慕告诉她们,她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警察局的人来过几次,一次录口供了解当时情形,一次则是通知她们犯人已经被逮捕归案,顺便还逮出了他们身后的团伙组织,感谢她们对案件做出的贡献。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换个地方住吧,虽然坏人已经被抓了,但那里安保措施也太差了,万一还有心思歹毒的人怎么办?
  从事发后的第二天开始,秦染就便劝说她换个地方住,后来知道简慕住在她隔壁之后,秦染更是极力劝说。
  虽然简慕改变了很多不假,但秦染还是觉得简慕的性子不适合做女朋友。
  她感谢简慕救了岑洛,所以这些天也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但感情的事,她还是希望岑洛能找一个无条件宠她陪伴她的对象。
  岑洛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了,即便她一直在应和说有空了就去找,但是秦染始终不相信。
  认为自己又骗她。
  我真的在考虑了,已经在找房了。岑洛最后无奈,将自己手中的找房软件界面给她看。
  别看了,我在你公司附近有套房,住在那儿吧。秦染又道,你之前怎么也不肯住,现在你不许拒绝我。
  搬家的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在简慕住院第七天的时候,按照医生的意思,她可以拆线了,在这之后的生活饮食方面都可以自由方便许多。
  按照时间排表,今天是岑洛负责看护简慕。
  然而她的手机在早晨时就一直振动个不停。
  岑洛坐在简慕的床位旁,低着头打着字。
  简慕无意间偏头,瞧见了屏幕上的徐姐姐三个字。
  心突然沉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岑洛突然抬头望向简慕欲言又止。
  简慕像早已料到似的,轻声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岑洛抿了抿唇还是将话说了出来:我中午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我让秦染许风晚来陪你一会儿可以吗?
  不去行吗?简慕一词一顿,即便早知道答案,却仍旧想期盼她能改变想法。
  过了一会儿,病房里响起岑洛充满歉意的声音:
  抱歉。
  简慕想对她说,何必为了别人和她说抱歉,到底是她不如别人重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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