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没有下次

  深夜的路上,道路上没有几个行人,一路走来颇为冷清,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都有种鸟鸣山更幽的感觉。
  将手里的一壶酒抛给旁边的人,多铎眯了眯眸子,拿起自己手里的酒壶猛然灌了一口,抹了一下嘴巴,“十四,今日……为何不下手?”
  他这句话,语气带了几分疑惑,带了几分叹息,还带了几分……不甘。
  将接过来的酒壶打开,多尔衮喝了一口气,白酒入喉,如同刀子割肉,但是沙场的男人却都颇为喜欢这样的感觉。
  因为这种感觉……比沙场上被人宰上一刀要好得太多。
  他记得当初有一个人,笑着说什么,若是被人砍下脑袋也如同这喝酒一般,那又有什么惧怕的。
  是的,他没有怕。
  可是他……死了。
  眸子里闪过一抹深邃,多尔衮嘴角抿了抿,“不过两个女人而已。”
  “两个女人?”多铎轻笑一声,“说得轻巧,这两个女人可是差点儿要了我们性命呢。”
  “不然你待如何?”多尔衮步子不停,一边走着一边摩挲着手里的酒瓶,“难不成还真的杀了她们?”
  “自然是啊,你都自己已经出手了,何必再收手?”多铎哼了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的弯月出手未见血的,按我说……当初刘直接一刀过去就好了,偏偏那布木布泰又突然过来了,科尔沁家族的女人,一个个忒是麻烦。”
  “忒是麻烦?”听到这几个字,多尔衮步子一顿,眼里闪过一抹冷笑,最后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说的不错,倒是的确是……麻烦。”
  “不过我倒是有个疑问,布木布泰当真知晓此事吗?怎么看觉得她有些怪怪的样子。”摸了摸下巴,多铎挑了挑眉头意有所指。
  “能够有什么奇怪的,无非就是她除了是科尔沁的女人,还是陛下的生母罢了,再往后了说,不过是比一般人看得清楚一些罢了。”多尔衮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酒壶甩回给多铎,“若有下次……”
  “若有下次该当如何?”多铎眨了眨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别忘了,她可是都说了让陛下唤你……你莫非是没有看到那个时候哲哲的表情,可算是气得只差七窍生烟了。”
  说道最后,多铎还特意做了一个鬼脸,脸上的笑容这一次是真的觉得畅快。
  哲哲那个女人,今日可算是看到了她气得不行的模样。
  不过也对……若是换成自己是她,恐怕也得气得更厉害。
  “不过也只是是缓兵之计罢了。”多尔衮乜了一眼多铎,语气里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瞪大了眸子,多铎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不会罢……那一刻,我以为你是欢喜的。”
  “欢喜?”多尔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比之方才还要冷冽,“你觉得我那是欢喜?”
  “不……然呢?”多铎咽了咽口水,想到了之前当布木布泰说出来那句话的时候自家兄弟的反应,不禁摸了摸下巴。
  “够了你,胡说八道作甚?”多尔衮拍了他一掌,径直留下他一个人愣在原地龇牙咧嘴,兀自潇洒的走快了脚步。
  但是究竟潇洒与否,也只有多尔衮自己才知晓。
  “多铎,这样的事情……不会有下次,下次,我不会再心软。”走了几步,多尔衮突然又停了下来,目光幽幽道。
  从今日起,以后,再也不会信那个女人胡说八道。
  多铎看着自家兄弟的背影,眼里也带了几分幽幽之色,最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句话……他也只是说给他自己听了,自欺欺人的事情,他如今做得越来越多了。
  而此刻的皇宫里,却又有一番不一样的情景。
  “你要出宫,出哪儿?”哲哲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的表情十足的冰冷。
  仿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侄女,不是她们科尔沁的女子,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去清凉寺罢,给陛下祈福。”咬了咬牙,布木布泰呼了一口气道。
  “好。”哲哲眸子闪了闪,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布木布泰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带了几分错愕,她原本以为……
  “这么看着我作甚?”哲哲冷笑一声,眼里晃过一抹深邃,“你以为我会拦你?我为何要拦你?我巴不得你离开,你不在皇宫里,陛下能够依靠的便只能够依靠哀家,朝不会再玩物丧志,他便能够快些长大……”
  “还请姑姑好生照料陛下。”布木布泰苦笑一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你放心,陛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倒是你!让他受了一个天大的委屈!皇父……好一个皇父,布木布泰,哀家亏你说得出来,想得出来!”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哲哲一掌拍在了桌上,眼里的神色重新变得恼怒起来。
  不管她之前在多尔衮面前是怎么样救了自己,就这么一点,她不可能原谅她!
  而且……多尔衮三番五次这么快的就知道了消息,布木布泰当真没有说什么?
  “大玉儿,哀家且问你,多尔衮之所以这么快知晓哀家之事,眯当真没有告诉他?”哲哲眯了眯眸子,压低声音道。
  布木布泰身子一颤,将头又垂下了三分,不说也不应,但是有时候沉默却是最好的回答了。
  哲哲生气地抬起手,指着布木布泰,“好啊好啊……你真是有出息了,你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了?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姑姑,我只是觉得一切要以国事为重。”布木布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又撒谎了,她怎么敢把自己的心思抖露出来呢?
  “国事?罢了,本宫说不过你,你既然要出去,那便去罢,别让人以为哀家逼你出去的就好!”说到最后,哲哲的称呼都被气得变了。
  方才救自己的那点儿情分,顷刻间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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