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恶之救赎】第62章 奸雄末路亦堪怜

  云城市精神病专科医院,据该院的一句广告词是:精神病患者的福音!
  确实是福音,倒不是精神病患者的,而是家属的,这里的管理是比较规范的,全省也就云城和晋中两家比较专科医院,把人放这儿,治不治得好另一说,不过放心是肯定的了。医院四周都是一人多高的铁栅栏,楼层的出口都是不锈钢的门、每一个病房里都是千篇一律的惨白惨白的灯光,白得疹人的墙面和病床,白里蓝条的病服。白天还好,如果晚上在这儿,总给人点恐怖的感觉,当然,如果你是精神病患者的话,这种恐怖感觉是没有的………不过,今天送来的宋大虎和宋二虎两人,就不好说了……
  宋大虎,对,不叫宋大虎……晋聚财悠悠而醒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头有点蒙,刚刚回复的记忆里,是一生中经历的最恐怖的事件……
  那恐怖的景像和那个恐怖的人,在他恢复意识不久之后,如同潮水般地全部涌上来,一下子把迷迷糊糊的晋聚财惊得坐起身来……
  那天,发生了什么?那天………
  那天发生什么呢?准确地说是在二十三个小时前………
  被蒙着面套着猪笼网生擒的晋聚财到了目的地,马上就被勒晕了拖进了帐篷,而早在一旁准备已久的伍元提着东西开始为了个大佬化装,头发,尽量弄得平整中带着乱意,像是仓促之间遇袭;脸上,用化妆色来一条贯通伤。灯光下上了照片,就像刀伤一模一样了;面色尽量描成青中带黑的颜色,就是新死不久,蒙着面的几个民兵和杨伟看着小伍瞬间把一个出气的大活人变成了一幅惨兮兮地死人样,都不禁掩着嘴笑……
  然后就是聚着灯光劈劈吧吧拍照,留存纪念,这东西要用的………这么大的人物,这照片一回省城。不轰动都不行。
  拍照的小伍,一脸化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而伍元也给杨伟来了个精心打扮,一脸胡子几乎遮住了脸,还画了一道长长的疤,荒山野岭应急灯下,这长相确实看起来恐怖无比……
  拍完照,杨伟很小心地给晋聚财注射了一种什么东西。然后又喊着人提了一桶冰凉的河水把晋聚财浇醒。
  没办法杀人,只能想办法整人了,杨伟左思右想,才想得出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
  晋聚财再次醒来地时候。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事。猛地睁开眼后自己却半坐下一个土坑地边沿上。就见得一位大胡子凶悍之极地人正是自己在车上听到过地声音。那人一挥手。嗨嗨。把那个先埋了。真不耐实啊。没整两下就整死了……晋聚财一看。浑身汗毛直立。那是司机宋清彪。光着身子。已经被扒光了。手脚还捆着。全身暗红色地血斑驳可见。就见两个蒙着半脸地人把他往另一个浅坑里一扔。几个人开始往上扔土……这活生生地一个大活人。闭了眼再睁开。已经成了个光溜溜地尸体了。
  就像看半岛电视台恐怖份子处决人质一样。晋聚财瞬间觉得自己地心要跳出来了。大夏天冷战打得颤颤危地发抖。这群人问都不问一句。先把人就杀了。一股恐怖至极地感觉涌上晋聚财地喉头。紧张、恐惧、心悸。甚至让晋聚财瞬间觉得有点作呕地感觉……
  那个大胡子。朝着晋聚财走来。此时除了恐惧再没有第二个感觉。晋聚财下意识地往后挪挪身子。不过白挪了。那人穿着大皮鞋。一脚把自己踹进了坑里。嘴里匪里匪气地说道:“这个醒了。他娘滴。打死埋了吧!”
  说话着。这人走了几步。很随意地掏出了枪。朝着爬在坑里地自己砰砰就是两枪。晋聚财耳边只觉得嗖嗖两声生疼。子弹偏了。就是自己右耳边炸响钻进了土堆里………晋聚财猛然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上钻。而下身却是一股热意袭来。整个人蜷曲在坑里瑟瑟发抖……枪没打中。不过比中枪了还难受。
  得了。小便失禁了……一个人恐惧到极致地生理反应。
  完了。今天死也要做个糊涂鬼了……晋聚财下意识地闭上眼。抱着头。蜷曲在坑里。认命了……
  “嗨嗨……我说,老子枪法不准,你抱着头我打哪?把脑袋伸出来,你是想多挨两枪怎么滴?啊……听见没,刚才两枪都走火了,靠,多丢面子……”那人喊着,捡了土坷垃扔在自己身上,一下子反倒把自己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难不成,真伸着脑袋让人毙不成……
  严格地说,晋聚财虽然是黑道中人,但并不是那类扛枪玩刀地主,更多一点的是在钻政策地空子发财、傍着当官的办黑事,建立以自己为中心的经济圈进而谋取更大的利益,这些打打杀杀的黑事,对于晋聚财这种身份是不屑去干的,更多的时候是花钱买命而已。乍遇这样的不要命的人物,唯一能感觉到地就是恐惧,发自心底地恐惧。
  黑道中人,不一定都动刀动枪;但如果动刀动枪的黑社会人物,绝对不是善茬,那出手就是要人命地。不论是多大的人物,在真切地感觉到死亡已经来临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样的糗事都不稀罕,这没拉裤子里在杨伟看来就已经不错了。
  晋聚财总算大胆了一点,隔着指缝看了一眼要杀自己的人,凶相,一脸凶相,胡子掩不住一条长长的刀疤,完了……我完了……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晋聚财一骨碌爬着跪在坑里。嘴里如丧考妣地喊着:“大哥,饶命……饶命……”
  “我饶你,谁饶我呀?妈了个巴子……”那人说着,上来,枪顶着自己的脑袋,砰地就开了……
  晋聚财明显感觉了板机已经扣下了,枪却没响。
  没响更糟糕,这恶人朝着自己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恨恨地说道:“我他妈听说你是省城黑社会的,黑社会就用这枪,还他妈仿制的,关键时候还卡壳,操,揣这家伙吓唬老头老太太是不是……”
  晋聚财苦着脸,顾不上疼痛,又要求饶地当会。却见这人退了弹夹,单指挑出个臭弹,卡的一声一合一上保险,朝着自己的脑袋又顶上来,晋聚财,彻底绝望了……这人根本什么都不图,就要自己的命!这种为杀人而杀人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卡……轻响。子弹又卡壳了……
  这次,没等大胡子发飚。晋聚财哭丧着脸,几乎泪要挤出来,哀告着发抖着说了句:“大哥,你……你掐死我吧,这太吓人了………大哥,你行行好,给个痛快………”
  鸟之将死,其鸣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亦怜……将死之时。晋聚财的奢求。标准已经降得很低了。
  大胡子先是一愣……然后是震天介响地爆出一阵大笑来,没成想还能听到这样的笑话似地。帐篷里个个都笑得弯了腰了。再一想确实是啊,先是真真切切地开两枪。再连着两枪卡弹,吓都吓个半死了。却不知道是不是人家故意整人。
  帐篷里,有五六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料逗得笑弯了腰。
  晋聚财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绝望的时候,帐篷里冲进来一个小个子,嘴里喊着:“大哥,大哥,买家的钱还没到账?”
  “什么?我操,这人都杀了一个了,钱还没到账?”那大胡子骂着,朝着小个子就踹了一脚。
  “大哥……大哥!”晋聚财悲悲切切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坑里喊着:“我有钱,我给你们钱,你们要多少都行……您看,连着两颗臭蛋,天不绝我呀!大哥饶我一命吧!”
  四十多岁的人了,长跪着喊大哥,这大胡仿佛动了恻隐之心,不耐烦地说道:“这老晋挺有意思的啊,你们几个,先把拖上来……坐那儿!”
  两个人把晋聚财拖上坑来,扔在坑边的土堆旁,晋聚财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个大胡子,这才发觉,这人披散着齐耳的长发,正面看是说不出来地恐怖……从睁开眼,就一直是恐怖的感觉。
  “老晋啊,要说咱们一条道上的,差别就是你在明里,我在暗处而已,没办法,兄弟们就是吃这碗饭的,黄泉路上别怨我啊,看你人挺老实,得,趁着等钱的这会,有什么心愿,给兄弟们说说,都给你了了,好歹也是一方大豪不是?”那人很豪爽地说道,说着就坐到折叠凳子上。
  “大哥,没别的要求,要死让我死得明白点,别到了阴曹地府做个糊涂鬼……”
  “咂,老晋,这要求不能提,你自个想去吧,我说你脑袋不好使啊,有人花钱买你的命呗,我们不能出卖雇主呀?没办法,我们就点着脑袋数钱呢!这儿离省城不远,我估摸着你将来魂归故里问题不大,你看看兄弟们多不容易,给你挖了这么深一坑,要搁以前,直接在路上…嘎…一枪一刀,你就暴尸街头了啊!”
  那人轻描淡写地退了几发子弹,黄澄澄地拿在手心,好像在挑能用的,话里说着,仿佛这杀人,被杀地人还得感谢他似的,越说越说得晋聚财毛骨怵然。
  晋聚财,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大哥,不知道我这条命能值多少钱,您开价,我出十倍地价钱。”
  “哟,老晋,这你可出不起,那老板要你的命,直接开价一百万,订金都付了,你身上早被老子搜光了,怎么,还能藏下钱不成?”大胡子道。
  “我有……我有……我出得起,我有钱……账户里有。”晋聚财惊声说道,两眼发直。
  “坐好坐好……别这枪没准,不打你的时候真走火了……”那人喊了声,这晋聚财吓得跌坐下来。看晋聚财坐稳了这才说道:“老晋。我知道你那什么逑网上账户有钱,可哥们不敢拿,回头被你揪着、被公安揪,老子都没好,你现在光着屁股,一毛钱都没有,我怎么饶你一命呀?”
  那人说着,一副匪相。呸地吐了一口,弹夹卡嚓一声,合上了,吓得晋聚财不迭地打了个激灵。一听这话没得商量余地,又是一骨碌跪倒求饶……
  “咂咂……坐好坐好,光磕头又磕不出人民币,妈的你现在身上要有现钞,老子给你磕头都成……坐好。省得看着你扫兴给逑你一家伙。”大胡子骂道。
  后面站着的一位小个子。揪着老晋的衣领,一把放正喽,脚在下面踢了几脚,也骂了句:“别装孙子啊,阎王爷见了胆小鬼,都他妈下油锅呢!”
  这些人说话,一个比一个阴森森的,晋聚财只觉得下身。热了两次,已经是热麓麓的一片。热力发过之后是一片凉意……不过,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丢人了……
  “好,老晋,你既然想要活路,老子给你指一条路……!想不想活。”那人一瞪眼,枪在手里转了几圈,一停下去,枪口正对晋聚财,吓得晋聚财又是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说道:“想活……想活……”
  “那好……”那人隐约使了个眼色。身边地几个人都退出去了,只剩下了一个小个子。就听这人说道:“想活就把你这几年贩毒地事给老子细细说说。别说你没贩毒啊!我可听说省城你是批发商,笔记本里还有派货账单。别人看不懂老子看得懂,你们都叫什么?叫开心果,妈地,真会起名,什么开心果买三百多!……你们通宝的姐们,喝了开心果不开心,光摇头晃脑了是不是?……还有,你地事,账户里的钱,你在省城地关系,都给老子讲清楚,讲清楚了,放你一马,省城以后这摊,没你的份了。”大胡子大咧咧地说道,口气很随便,但也强硬。
  “大哥,你是要……”晋聚财这个时候,残存了一丝警惕。
  那人却没回答,砰地一枪,正中晋聚财的脚下。这回子弹看样挑好了,一打就着,枪声清清脆脆把晋聚财又吓了个三魂出窍。
  晋聚财吓了一跳,马上说了句:“我说我说。”
  “说慢了老子还不爱听了!”那人骂骂咧咧抢白道:“这个大市场,比你脑袋值钱多了,老子要的就是你的关系,你贩毒的通道,你脑袋值几个钱?说不说随你,反正今天收拾了你,回头把你那什么小相好什么玉兰来着,弄着兄弟轮一遍,我他妈就不相信她受得住……我听说,这小娘们,长得不赖啊……”
  这人阴森森地呲着白牙,晋聚财看着不禁打了个寒战!
  “大哥,大哥,我说我说………”晋聚财看得来人说话不虚,敢对自己动手,那省城怕是没人他们不敢动,这下最后的防线破了,嘴里爆豆般地说道:“我们……我们卖的货就开心果,不,摇头丸,kf标识的摇头丸,潞州来地,联系人是…………、一般都是我这位司机出面联系,这个人的货源倒挺充足,就是出过几次事,现在只能通过网上转账人家才接收,账号我的笔记本里有。联系方式司机的手机里有。您只要说是省城老晋的关系,他们一准给您货……”
  晋聚财,彻底相信这是道上的黑吃黑了,说不定那个黑道魁手要夺自己的地盘,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命好歹花钱还能买下来。否则不会把“开心果”这黑话说出来。而且能看懂自己那货单,这就不是等闲人等能办得到地了。
  “老晋,不是我说你,你这钱挣得太黑。妈的,这炮丸,市面上公道价格一颗就一百多一点,警察又查地时候,顶破天了二百块,我靠,你们平时这就卖三百多,太没点职业道德了。”那人,一脸正义感地把晋聚财当奸商训着。
  “这……我……我以后不干了,都让给您还不成?”晋聚财,苦着脸哀求道。
  “那当然。以后老子就是第一家,没你的事了……冰毒呢?少给我打马虎眼……摇头丸可是制冰制下的下脚料配的,这两种货就是一对姐妹花,有丸就有冰、有冰就不缺丸!”大胡子很内行地说道。
  晋聚财又信了几分,惊讶地说道:“大哥……行家,您是行家……这冰价格奇高,一般抽的吸不起,货量不大。”
  “扯淡。越少价越高。”那人鼻子一嗤,很内行地说道。
  “对对对……您老是行家……”晋聚财最后的一丝心疑去了,说了句:“这是台湾人给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姓名。”
  “什么?台湾人?少诬蔑台湾同胞啊?再说了,台湾人,能到这鸟不拉屎地方。”
  “人家自称是台湾人,我们也不清楚,两年前突然通过道上地介绍找到我们,要给我们供货。我们当时说,那你送来的,货收了后我们付款……我当时想他们不敢送,没成想,人家真把货送来了,本来想黑吃黑吃了他,不过这帮人鬼得很,根本不知道具体落脚地在哪。而且给我们供货每次控制得很紧,顶多不超过十公斤。甚至有时候控制在几公斤,这么不疼不痒地吊,就一直没下手,后来这东西确实也赚钱,人家这货纯度也确实好,我们也就这么合作下去了……”
  晋聚财索性竹筒倒豆子了。
  那人听完又接着问了句:“最近一次是什么交易地?”
  “今天!……”晋聚财苦着脸说道:“还没交易就被你们抓了,我估计我派出去地两人怕是凶多吉少了……三个月都没走什么货了,就点摇头丸还有,冰这货上上个月栽了。老台们现在也改变交易方式了。原来是货到省城才付钱,甚至下次走货以前付钱都不误。现在是看到货就得转账,不转拿不走。而且得我们去人,这两个月,我们除了存货就只走了五公斤,再没什么东西了………大哥,这生意,就你不做,我也做不下去了,把那帮制毒的惹了,我也落不下好……”
  哈……哈……哈……
  大胡子,捂着肚子,看着晋聚财一脸地倒霉,乐不可支地笑了半天,误打误撞搅了人家的好事,这老晋怕是赔大发了。一次失信,下一次贩毒地上家,八成不敢再给他货了。就即使出去再找货源,难度增加一倍都不止。贩毒这行都是属狼地,一次遇险后,就再也不回头走老路了。
  笑了半天,大胡子才又转了话题:“嗯!贩毒这生意,归我……不过我……我听说你有两下子,收拾了个缉毒警察,嗨,这事我倒感兴趣,你怎么办的,教教我……”
  不知不觉中,晋聚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放下的警惕,仿佛面前坐的不是要杀自己的人,而是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连那个站着的小个子也奇怪。不过一想,估计问题出在注射的那东西上。
  晋聚财无话不说了:“那个简单,就支使着几个有关系,有身份地哥们,在报社造谣,说她和黑社会有关系,然后又往她账户里存了五十万,再到纪检委、省公安厅告她一状。”
  “谁存的钱,叫什么名?”
  “这……叫赵倩如!……我公司一模特。”
  “噢,这么简单……那在那存的钱呢?不怕雷子挑了你呀?”
  “她在潞州找人存的!”
  “这奇怪啊,你怎么知道这警察的账号呢?就不怕存错了呀?”
  “这……这模特上中学时候,在省城上的学,她们认识,然后就把账户套出来了…”
  一句接一句,有问必答。
  大胡子奇怪地问道:“那这些有身份的人,比如帝豪、比如煤炭交易中心这人、比如区长了,能听你的?……我说你小子干这事倒在行,是不是揪着人家地小辫了。”
  “还是大哥您聪明………这个简单,男人都喜欢去我们夜总会,好多场景就都录下来了,有些有身份的不愿意去,我们手里不有模特吗,一个赛一个漂亮,送上门他总不能不要吧?有地我们还弄个单间专门给他们养着……有的录了音。有的录了像、有的悄悄拍了照,那宾馆、夜总会还是模特家里,我们都悄悄设了监控,这些东西慢慢存着,收拾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让他们帮忙他们不敢不帮……”
  晋聚财现在地样子很猥琐,丝毫再没有半点大佬的气质,但这话里倒也有几分得意。毕竟这么得意的事,以前连个听众也没有。
  大胡子一听,怔了怔骂道:“王八蛋,把模特公司办他妈成小姐窝了啊。”
  老晋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般解释道:“一样地嘛,女人就是让男人干地,谁干不是干,况且我给她们找的都是有身份地男人,为了出人头地。她们排着队抢着让我先上,我都干不过来呢?”
  说到底还是个流氓而已。
  “哈……哈……还是老晋痛快,哈……哈……”大胡子笑着:“那谁……给老晋点根烟,让老晋自己说,省得我问来问去麻烦,是不是老晋!”
  老晋,仿佛是已经把任何危险置之度外地,侃侃而谈渐入佳境。这消息得来地越听越心惊,原本以为晋聚财就是一个卖摇头丸地主。没成想到还真是冰毒的贩家,省城的贩家虽然不少,但高纯度的货只有他这儿有;原来以为这人就靠钱走的关系,谁成想,这人通过小姐、通过模特认识了一大批上层人物,而且在一年前煤矿办理安全许可证的时候,和省内一些煤老板扯上了关系,又通过这关系,和北京投资的人当中间人。办法如出一辙。很龉龊,就是通过女人控制男人……
  确实很庞大。就仅仅裙带关系就编了这么一张大网,生生地把一个夜总会地流氓变成了成功人士。说起来这晋聚财倒也算个人物。至少比杨伟想像中要复杂得多。
  一支烟抽完,再问晋聚财的账号、密钥,这老东西无可奈何地交了出来,大胡子用着笔记本一查,看着对路了,一使眼色,后面站着的人小心了扯出一块白丝巾来捂着晋聚财的口鼻,晋聚财只觉得晕晕乎乎,又软软地躺下了……
  晋聚财不知道的是,他和司机躺下的时候,这两个收拾的他的人对他地命运已经有了决定……
  小个子是化了装蒙着脸的伍利民、大胡子不用说,是杨伟了。那报信地跑龙套的,是小伍元扮的。
  “大哥,这么容易到手了……你刚才给你注射的是?”伍利民有点奇怪,特别是最后晋聚财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正常。
  杨伟连胡子也没下,笑着说道:“呵………这个名字我估计你没听说过,一种类似麦角酸二乙基酰胺药的配制,能造成精神混乱,心动过速、头晕、血管扩张、震颤、情绪不稳,周围物品成了幻想的东西,轮廓外形夸张,距离拉长或缩短,视觉变化不规律,也就是说,能几倍地扩大恐怖的感觉!”
  “这东西?我还真没听说过。”
  “呵……特殊情况下用的,用得份量准确就是致幻剂,你要吓唬他杀他,你在他眼里就非常恐怖;不过你要对他笑,和他说话,说不定他就把你当朋友,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当然,如果有外来刺激地话,也能放大疼痛地感觉……用重了,也是毒品,有成瘾性。用药用毒,存乎一心啊,就冰毒在二战时候也是做体能补充剂出现的……”杨伟淡淡地说道,刑讯和反刑讯曾经学了很多东西,却不料穿着军装地时候一次也没上,脱了军装几年了,才用上了这东西。
  “噢,我说呢!这小子嘴巴这么溜,连个把门的都没了。”伍利民说着,收拾着杨伟背后帐篷布上挂着小摄录一体机,回放了一段,效果虽然不清,但声音和人地辨认没问题。
  “哎,这个人,有可能是卜离的上线了……卜离呀,现在怎么样了?”杨伟叹了一口气,有点黯然。一提到毒品,杨伟不禁是感慨万千,这辈子,好像这个阴影就一直绕在自己周围。
  伍利民一听,火上来了。恶狠狠地说道:“大哥,宰了这
  “咂,蠢货,你都沾上毒了,还准备沾上几条人命……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只和我联系,别回省城,也别回凤城了。省城的事处理完了,我回头安排你……”杨伟说着,收拾东西准备起身了。
  “嗯………那哥,这俩人怎么办?”
  “守一晚上,明儿让三河看着,你和伍元,这样………”
  杨伟教了一番往精神病医院送的办法,尔后就叫人把现场丢下的弹头的弹壳。两颗已经做过特殊处理的子弹都仔细找了出来,清理了干净……这个地方第二天全部人离开地时候,挖了一条曲曲弯弯的引水道,河水流过,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而这个地方,已经是云城境内了。
  几段残缺不全的回忆让晋聚财感觉到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睁开眼来,触目却是一片恐怖的惨白色,白得晃眼、白得疹人……
  “啊………”暗夜里一阵鬼哭狼嚎。晋聚财喊着,终于喊来的值班医生。昏昏沉沉的晋聚财不迭地抓住一位医生喊着:“救命呀救命呀……有人绑架了我,打110报案……我是晋聚财……医生医生,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快报案……快报案,这些歹徒朝我开了好几枪,我差点被他们枪毙了……快报案,你们愣着干什么?”
  这时,却见得两个医生。一副可怜地目光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个小屁孩满地打滚要糖吃,没错。妄想症,典型的妄想症发作……
  一位说:“好好。你先休息,我们马上报案!”
  一位说:“好好,我知道,你很有钱,聚财嘛!”
  晋聚财明显感觉到不对,歇斯底里的喊着:“你们为什么这样……我确实是受害者,我说地都是真的,我要报警,我要见警察,有歹徒,有好多歹徒……好几十个……”
  说着,话音越来越弱了,却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医生摁住,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哎,这宋大虎听说原来做生意的,赔本了,把自己逼疯了……可怜呀!”一位说道,看着沉沉入睡的晋聚财,全身上下干干净净,那里有半点伤痕,这年头要碰上劫匪,能这么全乎着回来。
  “都是俩钱害得……”另一位评价了句,轻轻地锁上了门……
  俩人刚出门,楼道里就有人喊,候医生,宋二虎也醒了,正砸窗准备跑……
  俩医生一听,这还行,快步跑着上了楼,果不其然,312王二虎的房间里,咚咚咚砸窗,凑着间隙一看,彪悍的身材、背后纹着一条曲曲扭扭的大龙,说不出地诡异,正把房间里的床头柜当工具,砸窗户上的铁条……
  “保安保安……312病房有病人逃跑,马上上来……”
  候医生被家属特别关照过,这事办得很经心,一会就见四个保安操着病号服上来了,开了门往里冲。
  却不料这宋二虎也不是等闲之辈,甩手一砸柜子放倒了一保安,第二个冲上的时候,被他轻而易举单手真入空档,夹在了腋下,第三个保安还没到面前,宋二虎的长腿一蹬,迎门一条鞭,腿出如铁线,一腿把保安放了三四步远………
  精神病,典型的狂暴型的强迫症……这几招漂亮且实用的擒拿与武术结合地打斗落在候医生眼里,马上来了这么个定论。
  宋二虎半裸着上身虎虎生威,正准备收拾最后一个保安,却不料这个时候变生肘腋,劈劈吧吧一阵电光响后,宋二虎发抖着倒地不起了,再看却是夹到腋下的保安,手里地电击器用上了,这里的保安都配有这东西防止重度患者的袭击,没成想今天派上大用场了……
  宋二虎倒霉,身体本来就很虚又被套上的病号服,这衣服专门对付间歇性狂暴症患者,根本没袖子,手被固定在衣服里,那宋二虎被套进之后已经快清醒了,脑子昏昏沉沉一天了。还以为被关在这儿,看看几个都是医生没有外人,这宋二虎沉声说道:“我是警察,你们放了我,我有重要案子要办,我的警号是……”
  话没说完,刚刚被打的保安重重地朝着宋二虎的小肚子干了一拳,宋二虎半天疼得反应不过来。那打人的保安还悻悻地摸着自己的脸,恨恨地又是一家伙,嘴里骂咧咧地说道:“妈b地,神经病,老子还国安呢!”
  “这些神经病,发作起来,一个比一个劲大,这个尤其大。固定好喽啊……这个和隔壁那个能凑一对啊,那个一醒来就说自己是公安局长……”另一个保安说道,手下加了加劲……
  不大一会,宋二虎和宋大虎享受到了同等地待遇,注射了镇静药物,安静了……
  “小刘,明天他们俩安排次检查,都病得不轻啊。先就住监护室吧。别放到病区,免得伤了其他病人……”候医生最后安排道。怪不得那宋迷糊送钱,弄这么俩货在家里,谁受得了………周毓惠这个时候,却是比候医生还要吃惊……
  伍利民不大一会就来了,拉开德赛车往后备箱、后座里塞了几捆铜版的印刷品,据他说,还有几万份还得几个小时才能从印刷线上下来,不过赶得着明天用没问题,杨伟安排了一番。就带着周毓惠先上路了。这次是上了高速,直奔省城……
  “杨伟。你印这东西,这……合适不合适。”周毓惠没有这种什么胡事都敢干地经历。小心翼翼地问。
  “这什么这,存在的就是合理地,人家愿意你管得着吗?再说了,现在盗版比正版可牛逼多了,上次沁山赶集的书市,我钻了一圈,愣是就没发现一本正版的,你别说,就我这水平,都能发现里头地错字……哈……据说这里呀,小到作业本,大到书本字典,什么都有,正版的书第一天上市,当天晚上这儿的制版就出来了,哎哟喂,……你知道云城这个的地下印刷厂的口号是什么……除了钞票,什么都印……你没见过,我看这水平,印钞票都没问题。”
  杨伟笑着评说了一番,不过确是实情,知识产权在地大物博且人多的中国,实在不怎么好搞。
  “呵……哎……”周毓惠被逗笑了,也无语了。说着有点奇怪:“那你怎么知道这儿有地下工厂?”
  “咂,咱们沁山,就有人在这儿打工,这都成了明事了,没人管。给地方创收,据说是地方的经济产业支柱,这个村,这个乡吧,基本就靠地下印刷厂过生活,每年来自全国各地的书商都在这里进货。其他地方买书买资料是论本,这儿呢,批发是论吨……一吨多少钱,哈……劳动人民地智慧,确实是无限的啊。”杨伟调侃着。
  “地方保护主义,迟早成不了气候!”周毓惠讪讪地说道,不过这话说得她自己中气也不足。看着杨伟一副得意的样子,又是问道:“杨伟,你……印的什么东西?”
  “咂……多嘴,少儿不宜……”杨伟嘿嘿笑着。
  周毓惠才不信邪呢?越是这样说,她怕是越要看个究竟,支着身子从几捆印刷品里使劲抽了一张,一撕都破了,再看是张铜版八开的,一开车灯一看,马上脸红耳赤,触电一般,把那纸揉做一团扔出窗外,嘴里恨恨地说道:“杨伟,你要死呀?印这些恶心的东西?”
  一句出口,周毓惠颇觉不妥,这又娇又嗲的话,怎么会从自己嘴里出来?
  杨伟却是没在意,早就张着大嘴笑得乐不可支了………
  杨伟这妖人奸计,到底是层出不穷,这回又是什么东西呢?……今儿心情好,码了一万字,明儿我喝多了发晚了,都别拍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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