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陆斯遥动作很快,说马上就是马上,他给梁逍拿了干净内裤和睡觉穿的衣服,回来把那人换走了。
  他抱着衣服站门口,听着里头的水声,抬头看看月亮。
  哎。
  陆斯遥叹了今晚第二回 气,深觉直男也太不自觉了,一点防备心也没有,这房子里头三个gay,还有一个小流氓,梁逍咋就那么平静的当着他面脱衣服呢。
  想他陆斯遥也算是纵横情场,现在竟然抱着人衣服蹲卫生间外面看门,柳下惠也不过如此吧!
  没多久,里面水声停了,旋即有脚步声朝门边走。
  陆斯遥心说直男洗澡也太快了,怎么那么不精致,又怕梁逍这么横冲直撞开门被人撞见,赶紧先发制人。
  他刚把手放门把上,推开一个小缝,啥都还没看见呢,浴室里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
  那声儿大的周围人都听见了,陆斯遥脸色一沉,对几个听到动静过来看情况的人说:等会儿,我先进去看看。
  他让人都退开点才开门进去,浴室里充盈热气,梁逍狼狈地趴在地上,浴帘被他拽掉了一多半,耷拉着泡在水里,地面肥皂洗发水沐浴露掉的到处都是。
  喝多了摔跤可不得了,陆斯遥心都提起来了:梁哥!
  他去扶梁逍,刚一碰,梁逍就惨叫一声,洗手池和淋浴中间隔了个帘子,为了区分两块地,地上砌了道坎,梁逍喝的忘记了这茬,走过来的时候当成平地,直接绊倒了,他的脚腕就杠在那道坎上,根本不能动,动一下就疼到飞起。
  摔哪了?陆斯遥都顾不上梁逍现在没穿衣服了,往他脚上看,磕着脚了?
  梁逍在剧痛下醒了酒,浑身湿漉漉的趴那儿太寸了,可现在动一下太疼了,疼的他大热天冒起了冷汗。
  门外的人也很着急,梁逍摔的动静太大了:陆老师,梁老师怎么样了?
  陆斯遥刚要回答,梁逍艰难的拉了他一下。他现在啥都没穿,可不能放人进来。
  别开门。
  知道。陆斯遥捏了捏他的手,对外面说,摔着了,我看一下,你们别进来。
  陆斯遥指腹在梁逍手背上搓了搓,像是一种温柔的安抚:梁哥,能动吗?
  梁逍咬着牙,不能动也得动,其实他手腕也扭着了,刚摔下来的时候手下意识撑了一下地,现在也有点疼。
  可以,拉我起来。
  陆斯遥抓住梁逍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挂:你靠着我,别自己使劲儿。
  梁逍想使劲儿也没地儿使,现在才知道陆斯遥昨天没吹牛,他的确是被对方给提起来的。
  梁逍身上都是水,这么一挨着陆斯遥身上也湿了,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暗自夸赞自己坐怀不乱呢,眼下人真干干净净敞在面前他却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陆斯遥让梁逍在马桶上坐一下,蹲在他面前看他的脚,拿手按了下脚腕。
  一碰上梁逍整个人都绷紧了,硬忍着没喊疼。
  这怕是伤着骨头了,陆斯遥说:梁哥,咱们得去医院。
  梁逍演这么多年警察,拍打戏经常受伤,以他的经验来看,自己八成是骨折了。
  他托着手腕,倒不是抗拒去医院,而是觉得身上脏兮兮的。
  刚那一摔趴地上,这卫生间那么多人进,多脏呢。
  你再给我冲一下,我觉得好脏。
  陆斯遥明白他意思,去旁边把莲蓬头取下来,就着姿势给梁逍囫囵冲了冲水。
  梁逍这状况脚不能使劲儿,陆斯遥说:我去找块浴巾。
  门口的人什么情况都想到了,浴巾也准备好,陆斯遥一出来就拿给他。
  陆斯遥说梁逍摔着了,要去医院检查,让工作人员派辆车去门口等。
  然后他回到浴室,用浴巾把梁逍裹住。
  梁逍终于知道难为情了,勾住陆斯遥的衣角:给我穿个内裤。
  陆斯遥把他拉起来:没事儿看不见,我送你去医院。
  可是
  梁逍话还没说完,只见陆斯遥再次抓住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紧接着膝盖一抄,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梁逍这三十年的人生里受过不少伤,可以说是把能演的硬汉都演完了,这是第一次,他被人这么抱着,还当着那么多人面一路抱了出去。
  酒劲上来的时候梁逍有点脸红,现在只能是有增无减。
  丢死人了,梁逍心想,干脆把浴巾一提挡住脸,整个人缩陆斯遥胸口去了。
  陆斯遥走的很快,车已经备好,他把梁逍抱进后座,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去最近的医院。陆斯遥说,别去野鸡医院啊,要正规的。
  嘉宾录节目期间摔伤可不是小事,节目组知道分寸,陈锋亲自出马,陪他们一起去医院。
  陆斯遥把梁逍蒙脸的浴巾扯下来,托着他的腿往自己身上架:这只脚别用力,搭我身上。
  陈锋也是一脸担忧:小梁,你咋样啊,疼的厉害吗?
  疼的还挺厉害,梁逍脸色都有点变了,但他能忍,最初那种要命的疼劲儿过去以后他就忍的了。
  没事儿。梁逍还笑了一下,好多了。
  笑容惨淡难看,完全是挤出来的。
  陆斯遥眉头紧锁:你怎么没心没肺的,还笑的出来。
  他这么一说梁逍脸就沉了,是笑不出来。
  陈锋坐在副驾,扭着身子瞪陆斯遥:你说两句人话,小梁都摔着了。
  小梁摔伤的脚腕已经肿了,陆斯遥看在眼里,烦在心里,自然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后来干脆不说话了。
  陈锋看梁逍托着手腕:手也摔着了?
  陆斯遥下一秒就看过去。
  没。梁逍立马放开手,撑了一下,不疼。
  陈锋焦虑地叹了口气,心里祈祷梁逍可千万别骨折,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节目还录不录了。
  你咋摔的啊?陈锋问,浴室地上太滑了是吧?
  我
  梁逍说了一个字就噤了声,醉酒时的情景接二连三地撞入脑海。
  陆斯遥等了半天没听他憋出句话,沉着脸说:你怎么摔的啊?
  洗澡不好好洗,洗一半往外跑是要干嘛?
  梁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还火烧得红。
  陆斯遥着急了:说啊。
  可梁逍满脑子都是:刚刚我还邀请他一起洗澡,天!
  我梁逍看向陆斯遥,说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如此反复好几次,他终于硬下头皮,从后槽牙磨出一句话来,不都怪你,拿个东西那么慢,你不回来我就出去找啊。
  第27章
  梁逍一句话说的陆斯遥哑口无言, 他只当梁逍喝多了不记事儿,一会儿就忘了,谁知道还真在等他一起洗澡啊。
  这么一说, 梁逍摔着那还是他的锅, 要是他一开始就痛快点儿, 或者拿了衣服就进去, 现在也没这事儿了。
  陈峰的视线在俩人中间来回看了看:你俩一起洗啊?
  梁逍现在酒醒了意识到不合适, 可他也没啥问题啊,男人一起洗澡怎么了,他上大学那会儿天天和宿舍兄弟一起去洗澡,还帮着搓背,谁也没觉得不对啊。
  梁逍虽然理亏,但底气仍在,不能洗啊。
  直男的字典里有什么能不能的, 直男的字典里只有男人和女人, 所以梁逍才能那么坦荡的当着陆斯遥面脱衣服,还邀请他一起洗澡。
  乡村小路昏黑, 陆斯遥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半晌, 他说:能, 怪我, 我来晚了。
  车厢里的气氛突然古怪起来, 陈峰转回去不说话了, 梁逍和陆斯遥也没说话,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梁逍除了那点儿奇怪之外还得忍着疼,也是不容易。
  这儿附近没有大医院, 一般农户感冒发烧直接找赤脚大夫看了,不行就去诊所挂水,真有诊所看不了的才会上医院。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梁逍在颠簸和疼痛中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到地方之后被陆斯遥抱了出去。
  这医院看着挺一般,泰国农村这水平其实已经不错了,但和城市比不了,和中国医院更比不了。陆斯遥差点就让司机接着找了,但梁逍状态不好,受伤的脚肿的厉害,不能再耽误了。
  到了医院梁逍反而坦然了,被抱着也没觉得多丢人,可能是因为附近都是东南亚面孔,没人认得他。
  刚载他们过来的司机是本地人,到医院后领他们去急诊,急诊室人多,陆斯遥把梁逍放椅子上,没一会儿医生过来看他。
  医生蹲那儿按按梁逍的脚腕,按的梁逍手一直用力抓着座椅边缘,然后说可能是骨折,得拍个片子看看。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陈峰心一凉,梁逍也觉得自己给节目组惹了麻烦,本来人就不舒服,现在情绪也压着。
  挂号缴费拍片,这些都是陆斯遥帮着做的,梁逍看他跑的满头大汗,鬓角都汗湿了,更过意不去了。
  车上还说要怪人家,现在只怪自己不小心。
  梁逍情绪不佳,脸沉着,他是个特别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在片场拍戏几乎不用助理,能自己解决的自己解决,助理叶子经常说给梁哥干助理太舒服,白拿钱不干活。
  可梁逍脚坏了,动都动不了,大半夜的把导演、司机、陆斯遥全耗在这儿,而且还可能骨折了。
  他为什么能上这节目,就是之前的嘉宾受伤骨折了来不了,所以梁逍才有的机会顶上来。这可好了,他也步了人家后尘。
  刚拍完片,陆斯遥把梁逍从台上抱下来,去一旁候诊室等片。
  梁逍看着陆斯遥脸上的汗,嘴唇抿成很不高兴的一条直线。
  怎么了?陆斯遥注意到他的视线,发觉梁逍好半天没说话了,说话也闷着,一两个字往外蹦。从最初在浴室那声惨叫以外,不管是人家拿手按他的伤,还是问他疼不疼,梁逍再没说过疼。
  梁逍和陆斯遥并排坐着,腿被陆斯遥架在身上,他摇摇头没说话,伸手把陆斯遥脸上的汗抹掉了。
  这情景似曾相识,就在几个小时以前,梁逍还耍赖要陆斯遥帮他擦汗。
  陆斯遥把松散的头发解开重新绑了一下,手轻轻抚着梁逍的小腿:没事儿,别多想。
  每个人似乎都在和梁逍表露没关系,可别人越这么说,他越较真。
  后来拍的片拿给医生看,确实是骨折了,得打石膏。
  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反正梁逍是彻底蔫儿了。
  陆斯遥不放心这儿的医疗技术,但也不能让梁逍这么晾着,跟陈峰说:先打上,明天回国重新看。
  陈峰点点头:我来安排。
  梁逍在诊室里打石膏,门半掩着,从那儿能看见陆斯遥和陈峰,俩人说话也不背人,梁逍都能听见。
  梁逍这情况后面节目估计录不了了。陆斯遥说,你怎么办?
  陈峰白天录节目,晚上喝了酒,现在又跟着跑医院,也累的够呛,他疲惫的抓了把头发:不要紧,小梁没伤到哪儿就好,人我还能再找。
  《限时挑战》作为陈峰的综艺处女作真是命途多舛,他现在暂时不想想那些,后面怎么安排还要和团队商量。
  峰子。陆斯遥把声音放轻了,梁逍录不了,我也不录了。
  陈峰脑子里其实已经有了b计划,人得重找,但陆斯遥留下。猝不及防陆斯遥这么一说,他眼都溜圆了:别啊!你干嘛不录啊,我再给你找一搭档,你可不能走!
  现在人咋都喜欢一走走一双呢,陈峰刚才是焦虑,现在简直是头秃,他跟陆斯遥认识十多年了,知道陆斯遥决定的事儿谁都改变不了。情急之下,陈峰脱口而出:我给你找个梁逍一类型的,包你喜欢!
  说什么呢。陆斯遥把陈峰往边上拉一点,梁逍伤了怪我,我不能不管他跑去录节目。
  咋就怪你了,那不是他自己摔的吗?陈峰急起来说话不过脑,你俩原本也不认识,硬凑一块儿没多大交情。这样,他那边我去沟通,后续治疗补偿肯定落不了,你甭操心这个。
  陆斯遥面色一冷:这话过了,峰子。
  陈峰张张嘴,突然没话说了。
  而且我和赵家父子有矛盾,看不惯他们。陆斯遥说,你要是担心找不着人,我帮你找,热度不会比我低,行吗?
  真没的说了?
  陆斯遥主意已定:别在梁逍面前说这些,听的人心里不舒服。
  陈峰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刚太着急了:是我说的不对。
  俩人在外面把话说完了,诊室里梁逍石膏也打好了,看见陆斯遥和陈峰进来,梁逍稍显局促的动了下肩膀。
  这是个和梁逍的性格、形象都很不符的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像是知道自己给别人添了麻烦,所以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并且竭尽所能配合别人的一切要求。
  陆斯遥觉得被刺了一下。
  梁逍低声说:导演,我好了。
  陈峰上前两步看他的腿:疼吗?
  梁逍摇头。
  陈峰又指着他的手:手呢?
  医生看过了,手没事。
  陈峰松了口气,笑了笑:明天回去再上大医院检查一下,你放心,我们节目负责到底。
  对不起导演。梁逍身上的低气压已经爬到最高峰,他垂着眼,是我自己不小心,违约金我赔。
  陈峰都没想到那一步呢,梁逍倒想的远。
  你说啥呢,什么违不违约的。陈峰说,你在我节目受的伤,就得我负责,那照你这么说,晚上那顿饭还是我要吃的,酒也是我让你们喝的,是不是?
  梁逍皱着眉:确实是我的问题,这钱我肯定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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