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就是个笑话

  季泊志走后,夏子豪呆呆的坐在原地,沉默了良久。
  忽然,一阵低低的笑声从夏子豪嘴里飘了出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夏子豪笑着,越笑越大声,最后那笑声几乎像是被吼出来的一样。
  他肆无忌惮的大笑,眼睛里不断的有滚烫的液体滑落。夏子豪胡乱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发簪掉落在地上,梳好的长发也散了下来。头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他的额前。
  夏子豪的样子状若疯癫,他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吐露着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字语,好像要把他心里的不甘和害怕全都发泄出去一般。
  “别喊了!”季泊志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这回,他直接打开了牢门。
  “怎么,你难道还要把我放了吗?”夏子豪冷眼看着季泊志,忽然收敛了那副疯样。
  夏子豪忽然冷静下来了,他捡起发簪,想重新把自己披散的头发梳起来。可是他没怎么干过这样的事,动作笨拙不说,梳好的头发看起来也是十分的惨不忍睹。
  季泊志弯腰拿过他手里的发簪,一点一点帮他把头发重新梳好。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要死了,你再讨好我也没有用!”夏子豪讽刺道。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季泊志没有理他,自顾自的问道。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都能给我拿来吗?我想要的多了,你都能送过来?”夏子豪听了这话之后十分刻薄的问道。
  “不能。”季泊志十分耿直。
  “那你说什么?”夏子豪听了这话之后表情更加讽刺了。
  季泊志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
  “算了,我想要酒,你能拿来吗?”夏子豪忽然收敛了那副刻薄的表情,抬头看向季泊志。
  “要什么?”季泊志问道。
  “什么都好,我就要酒。”夏子豪仰头答道。
  “好。”季泊志应道。
  言罢季泊志就转身离开了,夏子豪忽然笑了一下。
  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遇上这样的好人,可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半个时辰后,季泊志回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两坛酒。夏子豪接过季泊志手里的酒,揭开了酒封闻了一下就忍不住挑眉:“你居然买到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可真是有心了。”
  “不是买的。”季泊志道,“我家里酿的。”
  夏子豪闻言十分诧异的看向季泊志:“你爹不是秀才吗,也会酿酒?”
  季泊志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爹,是我娘,我娘家是开酒庄的。”
  “哦,所以这是你从自己家里拿出来的。你就不怕你娘知道了骂你吗,居然把这样的好酒给我这个将死之人糟蹋?”夏子豪笑着问道。
  季泊志盘着腿坐在夏子豪旁边道:“不怕,我娘知道。更何况,也不算糟蹋。”
  “哈哈哈,可真是谢谢你了。”夏子豪忽然笑出了声。
  说完夏子豪就抱起其中一坛酒对着坛子就喝了一口。
  二十年的女儿红醇香爽口,酒香醉人。
  “好酒!”夏子豪赞道。
  季泊志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包递到了夏子豪的面前。
  “吃点吧,不然醉的快。”季泊志劝道。
  夏子豪接过油纸包打开来看了看,发现是一些小菜还有熟肉。
  “可以啊,有酒有菜,可真是畅快。”夏子豪笑着说,这次的笑容比之前的假笑、冷笑都顺眼了许多。
  季泊志没说话,只是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双筷子给夏子豪。夏子豪一点也没客气,毕竟明天就要死了,也不在意这些规矩了。
  他抱着坛子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时不时的吃几口菜,季泊志也陪着他喝。
  夏子豪的酒量不怎么好,一坛子酒都没喝完就已经满脸通红,眼前都出现重影了。
  “我说你,你,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夏子豪口齿不清的问着。
  季泊志根本没喝多少酒,所以现在神智十分清醒。
  “你喝醉了。”季泊志十分平静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本公子千杯不醉!怎么可能喝醉!我没醉!”夏子豪矢口否认,一个劲儿的反驳道。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季泊志没反驳他,由着他继续耍酒疯。
  “我跟你说,那些人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是庶子上不得台面,其实他们比我也多不了什么,不过就是正妻生的而已,有什么可神气的!不就是嫡子吗?!”夏子豪喊道。
  “正妻所生为嫡子,这是大统。”季泊志道。
  “大统,哈哈哈,大统!多棒啊,就因为是庶子,我连和那些嫡子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一个个都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啊,他们是了不起!他们有个正妻当娘,可真是了不起!”夏子豪是真的醉了,把平日里压在心里的话都喊了出来,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轻松点。
  季泊志没说话,他不了解夏子豪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恩怨纠葛。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个将死之人,季泊志只是希望他能安心上路。
  “我小时候问过我娘,为什么那些表哥表弟不和我玩,为什么那些表哥表弟总离我远远的?我娘告诉我,因为我是庶子。我爹可疼我了,因为我是个儿子。可是他也没有把我娘扶正,谁让我娘出身不好,没法给他挣面子。”夏子豪边喝边说。
  “我娘说我只要变得优秀我爹就会喜欢我,只要我爹喜欢我就能把我娘扶正,到时候我就是嫡子。我告诉你,我做梦都想成为嫡子,我就是个小人,我也想继承侯位,我就是想往上爬!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后悔看不起我!”夏子豪笑着抓着季泊志的衣服,却歇斯底里的喊出了这段话。
  季泊志一言不发,只是把他手里空了的酒坛换成另一坛还满着的酒。
  “可我什么都没干成!什么都没干成!现在还落到了这步田地,就是个笑话!明天就要被推到断头台上,指不定有多少人在心里笑,可能为我真心哭的能有几个?!”夏子豪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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