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比如昨天那个女职员试图给他擦拭被咖啡弄脏的外套时,碰到了他的衣袖,第二天发了高烧。而以往那个摔断了腿当天就进了医院的女人,可是趁他不备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这举动不仅让喻淮黑了脸,洗澡时从头到脚搓了三遍,还成功把自己送到了医院骨科。
  没觉得这体质有什么不好,倒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喻淮拾掇了下心情,投入了工作之中。忙忙碌碌一整天,他都忘了家里发生过的邪门事。可一进大门,就抬个头的工夫,他的眼眸骤然一缩。
  沙发边的茶几上,原本搁置在书房里的古董花瓶出现在了正中央,瓶口伸出一枝艳丽的桃花,正是他早上出门扔到垃圾场的那枝。
  来不及换鞋,喻淮捏着桃花枝又出了门,这回倒是没有连古董花瓶一块儿拎走。跑车喷出一管尾气,瞬间飙了出去。
  绕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路,喻淮开车到了城郊。从车窗将桃花枝扔了出去,而后踩了油门就跑。紧赶慢赶到了家门口,开门关门锁门一气呵成。高高悬着的心还不待落下,一转身他的瞳孔都颤动了。
  刚被他扔了的桃花枝又回来了,此刻稳稳地插在古董花瓶里。
  泄气地抓了抓头发,喻淮在客厅来回踱步,目光一直没离开过茶几。过了好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那边很快接了,荡漾的声音隔了一条电话线都让喻淮拳头硬了:“弟弟~好久都不联系我了,有没有想我啊?人家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呕。
  喻淮忍着恶心,抖了抖身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语气嫌弃:“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嘛!”
  “哥哥真是伤心。好吧,我亲爱的弟弟,找哥哥什么事?”喻霖脸上敷着面膜,正打算给自己倒上一小杯红酒,就听到他那个从小拽上天的弟弟一本正经问:“有没有认识的天师?介绍一个。我遇到一件不科学的事情,想问问情况。”
  “什么玩意儿?”喻霖从沙发上跳起来,揭了面膜,一声“哈”拖得老长:“什么不科学的事情,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是遇到非要以身相许报恩的狐仙了,还是要跟你春风一度的美艳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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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啦,这种好事我怎么没有遇到?”喻霖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得喻淮脑子嗡嗡响。
  啪的一下把手机挂断,全世界都安静了。喻淮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深刻意识到打电话给他哥就是个错误。喻霖的电话还在持续不断打过来,都被他按了拒接。
  想了想,喻淮觉得靠人不如靠自己,果断上网搜索词条,还去相关论坛发了贴。从几千上万条不靠谱的回复中扒拉出三五条瞧着还算可行的,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边。
  最后望了一眼茶几上的桃花枝,他拿着车钥匙出门,找了个五星级酒店住了进去,想着等明儿天亮了后去道观里拜拜。
  上了一天班本就疲累,下班后又风尘仆仆开车往返城郊,到了酒店后,喻淮沾着枕头便陷入沉睡。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清晨七点半必定会醒,可这次睡到了日上三竿才堪堪转醒。
  刚睁开眼意识还不太清醒,茫然地盯着酒店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几分钟,喻淮手掌撑在枕头边,从床上坐起来。那股清淡的花香如影随形,他僵硬地扭着脖子偏头,果然在枕边看到了那抹粉色。
  花苞又绽开了一朵,颜色好像更深了一些。
  第3章 三只桃花精  开花了吗
  数了数,桃枝上一共有九个花苞,已经绽放了两朵。照这个一天一朵的趋势,估摸着再有一个星期这花就能完全盛开。对数字特别敏感,喻淮感觉七天是个期限,是死亡日期的最后通牒。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灵异电影里边就是这么演的。
  将衬衣扣子一颗颗扣到了最上方,喻淮这才进洗手间洗漱。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他捞了外套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把枕头边躺着的桃花枝带上了。
  退了酒店客房,他跟着导航驱车找到了论坛上被人提到最多的道观。到目的地之前,喻淮以为这里高端大气上档次,再不济也该是脱离俗尘的。
  然而现实将他的脸抽得啪啪响。不高端,不大气,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砖瓦房。下雨天的时候,喻淮怀疑屋顶甚至会渗雨水下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喻淮觉得自己不该因为道观简陋的外观产生偏见,有些世外高人就是不走寻常路的。手里捏着桃花枝,他找了个空地停车,跨过一道门槛进到里边,看到有个穿着道袍的小年轻脱了鞋盘腿坐在蒲团上……抠脚。
  “……”喻淮默了默,安静地来,挥了挥衣袖,没带走一点尘埃。
  开着车转了好几个道观,后面的倒是靠谱些,好歹是有资质的。只是他都将桃花枝带到面前了,那些道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更绝的是其中有个道士是花卉爱好者。他仔细瞧了许久,而后兴冲冲告诉喻淮他手里的桃花枝是个尚没人发现的新品种,兴高采烈将压箱底的照相机拿了出来,咔嚓咔嚓拍了好多张不同角度的照片。
  逛了一整天,别的收获没有,带回来一堆五花八门的符,有所谓诛邪的、保平安的、固魂的。喻淮私信希望这些东西有用,在客厅、书房、卧室都放了好几张。尤其是卧室,连飘窗上都被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还好他家里几乎没什么人会来,否则肯定以为喻淮中邪了。
  就算这么周全地准备了,第二天一醒来,家里贴着的符全都不见了踪影。喻淮瞄了眼垃圾桶,里边团了好些黄色的纸。桃花枝立在花瓶里,花苞绽开了第三朵。
  被折腾得没了脾气,喻淮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照常上下班。只是公司里的人明显能感觉到上司的心情极差,做季度报告的好几个主管都被数落得狗血淋头,大气都不敢出。
  有跟王特助关系好的偷偷来打探消息,想知道喻总是怎么了,突然跟吃了火/药桶似的,不用点火就砰的炸了。王特助表情高深,摆摆手让他们别再问了,知道太多没好处。
  这么忌讳,肯定是什么豪门秘辛。一时间公司里传得绘声绘色的,跟真有其事一样。而王特助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误导了别人,他推了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薄薄的镜片反着一丝冷光。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喻总他,脱发啊!
  英武帅气、年轻有为的喻总也避免不了脱发的困扰。瞧瞧那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不晓得吃了多少黑芝麻才能养护得那样好,然而最近居然开始脱落了。
  天知道他连着几天在龟毛的喻总熨得笔挺的西装外套上瞧见了两根闪闪发亮的乌发时是怎样的心情,简直心痛又惋惜。完美无缺,凭着过人的发量已经战胜了无数男人的喻总啊,竟然也开始掉毛了。
  作为上司最贴心的助理,王特助心痛欲绝,但还是坚定地保守住了上司的秘密。任凭关系再好,也撬不开他铁齿铜牙一般的嘴!
  真希望喻总能看在他如此贴心的份儿上,把奖金再涨一涨。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彰显一下上司嘉奖得力下属的态度。
  于是喻淮发现最近王特助老是用那种欲语还休的眼神看着自己,惊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了。恶心地抖了抖,他把人赶出办公室,勒令没什么事不要在他跟前晃荡。
  奖金没涨,反倒失了宠的王特助蔫了吧唧的,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忽地他一拍脑门,惊觉自己太失职了。赶紧到超市买了几大瓶霸王洗发液、生姜生发水回来,悄然地放到了喻淮的办公室。
  就是那么巧,那大瓶小瓶的生发水被到办公室交报表的部门经理瞧见了。一传十,十传百,喻总脱发的消息没到半天公司里已经人尽皆知。更离谱的,还有说喻家祖传脱发的。
  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的喻淮发现公司里怪怪的人不仅是王特助。以往谁见着他,顶多恭敬地打个招呼。现在吧,不光打招呼,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脑袋上瞄是几个意思?
  满头雾水的喻淮进到办公室看到了那几瓶生发水,以为是王特助放在那儿忘了拿走的。进进出出好几趟,王特助也没有把东西带走的意思。
  临下班前,他叫住了忙碌的王特助,指了指一边的瓶瓶罐罐:“是你的洗发水么?拿走。”
  “不,是您的洗发水。”迎着上司困惑的眼神,王特助想了想,直接说祝您摆脱掉发的困扰不太好,便补充道:“这不是快到七一建党节了吗?提前祝您节日快乐。这是送您的礼物。”
  “??”这才六月初,离七月份还有一个月。何况,他不是党员啊!
  喻淮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助理脑子不太好。看了眼洗发水,又在王特助身上盖了个穷且抠的戳。
  第一次见送上司洗发水的,真是绝了。喻淮认为自己不是个苛刻下属的老板,身边助理都穷成这样了,看着怪伤眼睛的,还是涨点薪水吧。
  工资差点翻了一番的王特助喜极而泣,越加觉得自己拍对了马屁,加薪第二天又往办公室送了超大瓶网红用了都说好的生发剂。
  收到东西的喻淮:“……”
  随着几天的时间匆匆而过,眼睁睁看着桃花枝上的花苞绽放得越来越多,就差一朵就全然盈满枝头了。要说喻淮心里全然不在意这件事是假的,在人前面皮绷得紧紧的,神情肃穆得宛如即将奔赴战场。
  原先就不苟言笑,见着谁都像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自然也就没人能够透过他冷峻的一张脸上看出其潜藏在内心的慌乱,只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哦,如今托王特助的福,还在传他脱发。
  差不多快到夏天了,喻淮的一颗心却像在冰水中浸泡了一整夜,紧接着又被腊月的寒风呼啦啦吹了个彻底,心口拔凉拔凉的。
  外面的风吹拂过脸颊,没带来一丝暖意。最后一天了啊,喻淮仰头想多晒晒太阳。在办公室发了好一会儿呆,反常地早退了。
  他驱车回了一趟别墅区,去看望喻父喻母。难得的是喻霖也在家,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一面的兄弟俩就这样不期而遇了。瞧见依旧那么白净的弟弟,喻霖还是很高兴的,嘴贱地上前调侃了几句。
  以往一逗必定炸毛的喻淮居然没有恼羞成怒,只轻飘飘瞟了他一眼,脚步虚浮地进了门。喻霖眉梢微挑,挪到弟弟跟前,直白的视线扫了他一圈,压低了声音问:“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喻淮侧过身看他,直觉不会听到什么好话。在喻霖开口的那瞬他下意识就想抬脚走了,那带着笑意的绵长语调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像是纵欲过度。”
  “……”喻淮闭了闭眼睛,不断在心里默念这是亲哥,一拳打坏了,爸妈大概得伤心个几秒钟。
  眼不见为净,惹不起喻淮直接就躲了。他本是想趁着还有机会多陪一下喻父喻母,谁知道人家压根不需要他陪,甚至还嫌他碍眼,打扰到他们俩的二人世界了。
  等着吃晚饭的间隙,喻淮就在后花园的秋千架上坐着。下巴扬起,一动不动地眺望着远方。红彤彤的晚霞洒在他的脸侧,微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看着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喻母探出头瞧了一眼木头桩子似的二儿子,用手肘捅了捅跟着探出头的大儿子,疑惑地问:“老二在干嘛?”
  被捅得龇牙咧嘴的喻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还不忘搭在门边,姿态潇洒飘逸:“装逼。”
  “哦哦。”喻母点点头,尽管她不知道什么叫装逼,但她听懂了装这个字,冲着花园里的喻淮喊道:“别装了,洗洗手吃饭啦。”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喻淮被喻母这一嗓门差点送走,他黑沉沉的眼睛望过去,就看见他哥耸了耸肩,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将头发梳得锃光瓦亮的后脑勺。
  艰难地吸了口气,喻淮的伤感如一场秋雨,来不及酝酿就已经消失殆尽了。他洗了手坐到桌边,愤愤地扒着碗里的饭。吃过饭喻淮并没有在这边留宿,他深深地看了父母与亲哥一眼,迈着悲壮的步伐开车回了家。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喻淮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还没用过的笔记本开了封。手里捏着一支笔,唰唰地开始写他若是出了意外的后续安排,比如名下的财产分配、公司的运营管理。写了三四页纸还嫌不够,又给喻父喻母还有喻霖每人写了一封信。
  将身后事安排好,喻淮呼出一口浊气,这才去痛痛快快洗了澡,换上他最喜欢的那件休闲服。收拾妥帖后,他拉上了卧室的窗帘,开着小台灯,安详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数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
  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怎么的,临近凌晨零点,他就觉得嗓子有些痒,口渴得慌,于是爬起来到客厅倒水喝。一杯温水刚端上,回过身他就陡然撞进了一双黑亮的眼眸。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喻淮淡定地把手上的杯子搁到一边的桌上。而后眼睛一闭,身体一软,直挺挺往后倒了下去。
  第4章 四只桃花精  开了
  窗帘大开,点点金色的晨光碎在卧室的地板上。清晨的微风吹进来,清清凉凉的。喻淮撩了撩眼皮,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看着像是睡眼朦胧,其实他心里清醒的很,并且现在慌得一批。
  他不敢乱动,只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生怕一个扭头就看见一张血盆大口。安静如鸡地挺尸了半个小时,他干涩的眼珠子转了转,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缺少任何零件,暂时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外边阳光正好,喻淮稍稍感到了一点慰藉,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余光瞄到床边飘着一片衣角,他漆黑的瞳眼缩了缩,唰的一下又躺了回去,眼睛闭得紧紧的。
  “啊,怎么又晕了?”
  甜软的女声飘进耳朵,喻淮紧握的拳头沁出了一层汗,身子都快要抖起来了,恨不得自己是真的晕了。闭上眼看不到周遭的情况,他的耳朵越发地灵敏。
  他听到旁边传来稀稀簌簌的细微声响,很想睁开眼睛看一下。先前是不敢,如今是身体软,连扭下脖子都觉得费劲儿。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干什么呢,该不会挥舞着菜刀正在桀桀笑着?他不会要死了吧?
  在喻淮控制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身侧的被子陷下去一块儿。来了来了,他离死亡更近一步了。那一瞬间,生前二十几年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浮现在脑海。最后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鞋还没买呢!
  那鞋是限量款,每个季度都会推出一款新的。喻淮没有别的爱好,就爱收藏鞋子。从那个牌子的季度限量款鞋开始发售,他就没有漏买过。然而这几天担惊受怕,他竟然给忘了。
  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没想起来还好,这突然想起来了就觉得浑身难受。心里跟蚂蚁在爬一样,怎么都不舒服。
  就在喻淮懊恼又难受的时候,他的身上忽地一重。还不待睁开眼睛,随着“啪啪啪”的三声响,他的左脸一痛,一道疑惑的声音近在耳边:“醒醒啊。”
  “啪啪啪”又是三下,喻淮肯定他的右脸也被拍红了。那道声音飘飘悠悠的,揪着他的领子差点把他脖子勒断。
  “这怎么办啊,难道要人工呼吸?哎呀,怪不好意思的。”时淼纠结了那么零点一秒,果断嘟着嘴俯下身。可惜在离男人的唇还有一寸的距离,身下的人那紧闭着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了开。
  四目对视之下,时淼眨巴了下眼,直勾勾盯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半晌感叹道:“你长得好看,眼睛也像缀了一片星海,漂亮极了。”
  被夸奖的喻淮并不高兴,他极快扫了一眼两人糟糕的姿势,有气无力道:“下去。”
  “哦。”时淼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粉色唇瓣,有些遗憾地爬起来,哧溜下床后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没有轻薄你的意思,刚才是紧急情况。你别误会,我不是随便的人。”
  “……”喻淮摸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脸皮,轻轻嘶了一口,同时视线落在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少女身上。
  巴掌脸,眼睛圆圆的,水汪汪的一片。鼻梁挺翘,唇不点而朱。皮肤很白,应该是女明星们最喜欢的那种牛奶肌。头发又黑又亮,垂到了腰际,用一根粉色的丝带随意束着。
  再往下一瞧,一件睡袍被少女罩在身上。由于不合身,袍子下摆拖到了地上,只露出了少女圆润的脚趾。睡袍领口敞开的弧度有些大,坦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喻淮的脸色又不好看了,慌乱地把眼睛移开。嘴唇嗫嚅着,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愤的:“你、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扯了下松松垮垮的领口,时淼神情疑惑:“你说这个吗?我没有衣服啊,你如果介意的话,我也可以不穿。”
  说着就要把身上的睡袍脱下来。喻淮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赶紧把薄薄的一层被子掀开,劈头盖脸地扔到了少女脑袋上,动作迅速地把她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连一块指甲盖都没露出来。
  做好这一切,喻淮虚虚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啼笑皆非的开头缓解了他心里的慌张,他坐在床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与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卧室的人交谈了:“你是什么,为什么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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