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爱丽丝的决意
卡迪纳尔全说了。
虽然有部分内容为了方便优吉欧和爱丽丝理解，说得相对隐晦，但没有像原著中描写将原住民和外来者分开，只对桐人这样的外来者诉说世界的真实。
大概是因为原著中只有桐人一个外来者，而且没有任何特殊权限的原因。
现在一个接一个的登入，身上的权限一个比一个高，让卡迪纳尔产生了新的想法吧。
而在听完这些被隐藏的真实后，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桐人、亚丝娜和尤娜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平静的世界居然会隐藏着如此可怕的波澜，更没想到一个人能把世界改变到这等程度。
优吉欧和爱丽丝更甚，外来者终究是外来者，就算桐人有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记忆，也抵不过外界的分量。
他们两人却不同，因为这个underworld对他们而言就是全部。
两人之中，优吉欧还好一点，毕竟已经打破code871的限制，受到桐人的影响也更多一些，一直对世界抱有疑问。
虽然被真实压得喘不过起来，却也有一种豁然开朗，明心见性的释放感。
爱丽丝的反应最大。
原本就因为亚丝娜的话语而感到动摇，现在更是被彻底击碎三观。
尤其是听到整合骑士的真相——其中一半整合骑士是由触犯《禁忌目录》的大罪人改写而来，另一半是四帝国大会的优胜者时，她险些精神崩溃。
她想要否认，想要拒绝，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辩驳的地方。
相反，自己这些年来一直遵从的各种规则和理念却满是破绽。
为什么整合骑士不允许和民众有过多的接触？
为什么那些大罪人被关押后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为什么整合骑士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调整？
仔细想想，最近的一次正好在四帝国大会之后。而卡迪纳尔通过权限再现出的画面，那一位优胜者，正是爱丽丝的弟子，最近被“召唤”出来的整合骑士，艾尔多利耶·辛赛西斯·萨蒂万。
而桐人也说了萨蒂万就是三十一，是萨蒂之后的一位。
更不要说念出赛鲁卡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体和内心的反应。
答案——只有一个。
最高祭司，所有整合骑士宣誓忠诚的对象，阿朵米斯特雷特所编织的一切都是谎言。
而这位大图书馆的管理者，另一位最高祭司说得才是真实。
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只要有一个谎言被戳破，整张谎言之网就会彻底崩溃。
唯有真实才不会有破绽，哪怕真实比谎言要残酷的多。
泪，流了下来。
长长的睫毛中聚集着的透明的液珠溢出，反射着星光落下，一滴滴落到图书馆的地砖之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坐在旁边的优吉欧和对面的桐人本能地伸出手，却被爱丽丝粗暴地打开。
“别看我！！”
带着半是哭泣的声叫喊的爱丽丝，好几次擦拭自己的眼睛。不过眼泪并没有止住，骑士将脸埋在两膝中间，激动地颤动着两肩。
过了相当长的时间，激烈的呜咽才徐徐低沉下去，最终变为微弱的抽泣消失。
“整合骑士并非来自天界，而是集结了来自人界的人，封锁了记忆而被制造出来的这件事，看样子应该是事实了。也就是说……最高祭司大人深深地欺骗了忠诚于她的我们，这一点无可否认……”
将脸埋在膝盖中的女骑士终于抬起头来，直视外表娇小，实则依然度过上百年头的另一位最高祭司，声音虽然很轻，却吐字清晰。
“但另一方面，最高祭司大人给予我们的第一使命是从暗黑界的侵略下保卫人界，这一点也是事实。就算现在，也有十余名整合骑士乘坐飞龙，在终结山脉战斗。如果最高祭司大人没有编成整合骑士团，没有了这样的防御力的话，人界早就已经被暴虐至极的暗之侵略蹂躏了吧。”
这个应该是爱丽丝最后的挣扎，也是最后的迷惘。
因为阿朵米斯特雷特确实在守护人间界，哪怕初衷是为了私欲。
对此，卡迪纳尔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暗黑界的全部的军队有数万人，如果他们动用全部的军力攻打过来，你觉得整合骑士团能够挡得住？”
“……”爱丽丝无言以对。
“挡不住的吧。”
桐人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而且两年来一直在思考。
“我和优吉欧曾经在北方山脉对抗过入侵的哥布林小队。就算身为暗之军团最低级士兵的哥布林，也有相当的剑技和腕力。如果有数万这样的存在一起攻来，就算集结所有的整合骑士，不，就算加上阿朵米斯特雷特本人也做不到以寡敌众。”
“正是如此。整合骑士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士，但是绝对数目上实在是太少了。”
卡迪纳尔点点头，肯定了桐人的判断。
“另外虽然阿朵米斯特雷特操控的神圣术可以产生改天换地的巨大威力，但是使用神圣术也就同时意味着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中。
在暗之军队中，或许单就个人而言，没有谁在对神圣术——不，在那边可能叫暗黑术吧——的使用上能及得上阿朵米斯特雷特的一根脚趾，但是术士却多如繁星。
就算她能用一次降雷烧焦数以百计的术士，下个瞬间也会有数以千计的火焰加诸彼身，就算她的天命庞大，伤不致死，却也会被逼着逃回这座塔内。”
“叔父大人……骑士长贝尔库利阁下心中也藏着同样的担忧。如果darkterritory的数万精兵一起从‘东之大门’攻打而来的话，只有我们是无法抵抗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了爱丽丝她挤出的，带着苦涩的声音。
“就算这样说，人界除了我们之外再无可称为战力的存在这一点也是事实。虽然上级贵族的后代能够享受到剑技和神圣术方面的天才教育，但他们不过追求一击决胜的华丽之技，根本不可能将其用于实战——幸运的是，暗黑领域一直都没有全面进攻的意图，似乎是因为内部纷争，无法统合。”
“这的确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暗黑领域分为十个部族，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首领，相互争斗制衡，为了争夺生存所需的资源，但是——”
说到这里，卡迪纳尔突然话锋一转。
“——如果他们有了其他可以争抢的资源呢？”
“诶？”爱丽丝一愣，“您是说……人间界？”
“没错，就是人间界。”
卡迪纳尔抬起手，局限出underworld地形图，人间界在内，暗黑界在外，巨大的山脉如同蛋壳般保护着整个人间界。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东之大门’也好，终结山脉也罢，它们的天命正在不断降低，虽然数值不大，但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会归零消失，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你们能想象到吗？”
“嘶。”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还能有什么？大举入侵，蜂拥而至，生灵涂炭。
暗黑军势最大的阻碍根本不是整合骑士，而是包围人间界的蛋壳，一旦蛋壳破碎，就算整合骑士有单骑对军的实力，也防守不住四面漏风的人间界。
“难，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能够阻止吗？”爱丽丝急了，她早已将守护人间界视为自己的使命。
卡迪纳尔没有回答，只是问：“桐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桐人早有答案，世界会何去何从，这本就是袁满给他的考验。
“我会对制度进行改革，对全体民众中筛选出身强力壮的人建立身经训练、装备完整的军队。这样的话，不需要多，大概一万军人就能守住人间界了，毕竟防守要比进攻更加容易——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回答的很好。”卡迪纳尔露出一丝微笑，投来赞许的目光，“但阿朵米斯特雷特却没有这么做，因为她不相信她的子民，害怕出现威胁她地位的存在——她想守护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人间界，只是她的欲望而已，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爱丽丝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是继续沉溺于谎言编织的大网，屈从与整合骑士的身份，还是打破束缚，追求真实。
答案，显而易见。
“为了保护人界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我，爱丽丝·辛萨西斯·萨蒂，从此舍弃整合骑士的使命……啊……！！”
爱丽丝毅然的宣言突然变成了尖锐的悲鸣，穿着黄金铠甲的身体剧烈后仰，右手按住了右眼，一如几小时前的优吉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