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6章 死三伤五
晚上，顾文茵在外面酒楼叫了桌席面给司牧云一行人接风洗尘。
担心有自己在司牧云等人吃喝不尽兴，顾文茵便没上席，就连添酒上菜的人也换成了孟江兄弟俩，她则和燕歌坐在屋里弄了个锅子吃，谁知道吃到半途，穆东明却回来了。
“怎么就吃好了？”
顾文茵和燕歌放了手里的筷子，才欲起身却被穆东明摆手阻止了。
“给我再添双筷子。”穆东明说道。
燕歌连忙起身拿了双筷子和碗出来，摆在顾文茵右上首的位置，顺便将自己的碗和筷收了，被穆东明看见，摆手道：“一起吃吧，你怕是也没吃几口。”
燕歌还在犹豫，顾文茵已经说道：“坐下吧，这么东西你不帮着吃点，回头吃不完又浪费了。”
顾文茵好辣，穆东明却是喜食清淡，好在锅底是骨汤熬成的，顾文茵只是给自己弄了个小辣碟，不想，穆东明见着她的小辣碟，忽然也起了吃点辣的兴致。待顾文茵调好蘸碟，三人重新吃了起来，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外院喝酒划拳的声音。
“回头和司大叔他们说一声，真要喝高了就在家里睡下来。”顾文茵对穆东明说道：“这大晚上出城不方便不说，醉了还容易出事。”
穆东明点头，“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今晚就歇在府里。”
“我今天在码头听人说司大叔他们遇上海匪了，也没来得及问你，我们的人伤亡的厉不厉害。”顾文茵给穆东明夹了一片涮好的牛肉，继续说道：“还有伤亡的怃恤银也得抓紧时间安排起来。”
“死了三个，伤了五个。”穆东明轻声说道：“云叔已经和我商议好，死掉的那三人，每家给三百两银子的安家费，重伤一百五十两，轻伤一人二十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不多，但省着点用也足够安置家中老人小孩了，至于重伤养好伤后，有那一百五十两养好伤，也能重新谋划个差事，轻伤的二十两银子等于就是白赚了。
紧要的事说完，顾文茵便问起这趟的收获来。
“具体的还没算，但云叔说这一趟三四千两银子的利润是有的，刨去人员的开支，单趟两千两银子的净利润少不了。另外不是还有两船香料吗？这两船香料一出手又是几千两的银子……”
说着话，穆东明放下了手里的碗，接过燕歌递来的茶，浅浅啜了口，然后笑着看了顾文茵，说道：“不容易啊，成亲几年了，我总算是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了。”
顾文茵“噗嗤”笑出了声，幸亏她只是捧着茶盅，而不是喝了，不然准得喷穆东明一脸！
“是啊，真心不容易。”顾文茵眉梢轻挑，笑盈盈的看了穆东明，说道：“不过，还得继续努力才行，我啊一直就想过那种，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这几千两银子手指头点点就没了，离抽筋还远着呢。”
“夫人言之有理，所以，为了早日让夫人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我决定等这批香料出手后，再定两艘大船。”穆东明说道。
顾文茵脸上的笑一瞬僵住，她看了穆东明，“我们已经有三艘船了！”
“不够。”穆东明说道。
“那要多少？”顾文茵问道。
穆东明想了想，“不多，我打算的是战船五艘，福船四艘，另外别的配合作战的小船也得有个三四艘吧？”
顾文茵彻底无语了。
她为什么会有一种未来十年，她都得过着勒紧裤腰带过的感觉？
这些船的制造费，就不说了，几千几万都是能预知的，可是船上的装备费是预算不到的啊！一把普通用来作战的弓就得八两银子，箭也是八两银子百枝，至于那些穿在身上的盔甲一套下来，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两银子，还有……顾文茵不敢想，一想就觉得心慌得不行。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苦逼的吗？
那么努力就是为了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可辛辛苦苦到头一场，霍然发觉，这辈子好似永远都得为吃，穿发愁！
“怎么了？”穆东明看着自家愁眉不展的小媳妇，笑了问道：“心疼了？”
“废话！”顾文茵没好气的嗔了某个笑得好不欠揍的人一眼，忿忿道：“换你，你不心疼？这银子也别说捂热没捂热了，现在就连上手都没上手就没了，不但眼前的银子没了，往后几年十几年的怕是都看不到影儿，我只要想想，我就觉得心在滴血。”
极少失态的穆东明也为顾文茵这一声“我只要想想，我就觉得心在滴血”而破功，“噗”笑出了声，摇头道：“云叔总说我娶了个财神爷进门，怎么，我却感觉我娶了个小财迷呢！”
顾文茵没好气的瞪了穆东明一眼，“财神爷娶进门也经不住你这么败，你得娶个聚宝盆回来才行！”
穆东明哈哈笑了说道：“那外面的人不都说你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吗？可不就是个聚宝盆！”
“我呸！”顾文茵没好气的啐了一声，忿忿道：“那人家还说我一个穷村姑嫁了个身世显赫的王爷，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呢！谁又会知道，别说荣华富贵，山珍海味了，怕是连饭能不能吃饱都成问题了。”
燕歌听着这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的逗嘴，差点就笑岔了气！
收拾干净了桌子，不敢再上茶，怕喝多了，回头晚上少觉。燕歌便给穆东明上了一盏参茶，给顾文茵沏了盏养颜的花茶，这才掩门退了下去。
天冷，夫妻俩坐了会儿便洗洗躺被窝里去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穆东明靠在床头拿了本书翻，顾文茵裹着被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说着话。
“下次出海你想安排在什么时候？”顾文茵问道。
穆东明将书搁在帐子外的小几上，手一抬将顾文茵捞在怀里，这才说道：“这事暂时不急，总不能每次出海都死人伤人的。”
“嗯，那这样的话，今年过年我们回家吗？”顾文茵问道。
穆东明似是没有想到顾文茵会问这个事，顿了顿后，才问道：“想家了？”
“有点，承平生出来我还没看过呢，想回去看看。”顾文茵说道。
穆东明却是想了想后，说道：“年底就不回去了，要回去也等过完年，开春后再说吧，路上暖和回到家也不会太冷。”
不想，顾文茵却叹了口气，说道：“年前不回去，年后怕是也回不成了，你忘了香凤明年及笄，何文煜若是会试落弟，这婚事就得操持起来，到那时哪有时间回去。”
不止是顾文茵没有时间，穆东明同样也没有时间。
船厂定船，他要盯着，然后渔帮的那边操练，他也得盯着。虽说这一趟出海，总体上来说还算是顺利，可到底死了人。麻甲海峡的那帮海匪，不说全歼，最其码他也得让他们知道一个“怕”字才行！不然，每次这样出海，都是以死人做代价，这出海还有什么意义！
穆东明拍了拍顾文茵的背，轻声说道：“那就再忍忍，等明年事情都操持完了，我们再回去。”
“到那个时候，承平都会走路了，还有远辰，承宇，舜英她们仨怕是都不认识我了！”顾文茵嘟囔着说道。
穆东明能说什么？
小媳妇起了思乡之情，他总不能说叫她别想了？不过……或许可以做点别的事，让小媳妇没有力气再多想。
穆东明从来都是说做就做的性子，念头才起，他甩出一道劲风将蜡烛给灭了，黑暗中响起顾文茵的一声惊呼……很快，屋子里便一片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