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橱窗里的洋娃娃

  叁人纷纷向楼梯看去,站在台阶上的小女孩穿着一件白色蕾丝娃娃领的睡裙,带着点自然卷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左手拽着一只兔子玩偶。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比橱窗里的洋娃娃还要漂亮。
  夏婵晚居高临下般的仰着纤细的小脖颈,她从台阶上走下来,因为离得近了,楼梯上方的灯光撒下来能清楚的看到她白皙的脸蛋上透着一点点粉,撅着红红的小嘴,而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正瞪着夏暮看。
  见叁人都齐齐像她看过来她微挑下巴骄傲的像只小孔雀。
  杨妙繁看着女儿又耍起小性子,精致的眉头微皱:“怎么又不穿鞋就出来了?”
  “这么不懂礼貌?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要叫哥哥吗?”杨妙繁对女儿的表现颇为不满,语气都比平时要严厉几分。
  夏婵晚委屈的咬着下嘴唇,手中的兔子玩偶抱到怀里,倔强的不肯说话。
  夏暮看着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红了眼眶,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深,他走到夏婵晚身边伸出右手道:“你好,晚晚,我叫夏暮,是你的哥哥。”
  夏婵晚忽视面前的右手,她跑到杨妙繁身边,抱着妈妈的腿道“我不要叫哥哥,我没有哥哥!哪里来的野孩子就是我哥哥了?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妈妈能不能让他走!”
  旁的夏纯良脸色一黑,看看儿子又看看女儿,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杨妙繁一把拉开肉呼呼的小身子:“夏婵晚,怎么说话呢?你的规矩呢?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去和哥哥道歉!”
  她真的是很生气,越发有了夏暮的对比,她的女儿一点教养都没有,她白禾养出来的儿子比她女儿强的不止一点儿半点,她怎么能不气!
  夏婵晚有些畏惧的看着妈妈大发雷霆,小脸上满是泪痕,但还是倔强的不认错。
  几步之外的女孩,哭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但还是忍着没有哭出声是她最后的倔强,啊~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夏暮突然感慨,这个家好像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趣啊!
  那就做个‘好’哥哥吧,他好心的开口:“没关系的妈妈,妹妹还小。”
  没错夏暮早就发现楼上的夏婵晚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
  上次见她的时候大概是一年之前,那是个日丽风和的一天,他在游乐园门口卖气球。
  远远的就看到夏纯良把她举起来放到脖子上,她手里拿了一个自动泡泡机。
  微风轻拂,日光温暖,被金色的光线一照泡泡变成了五颜六色,风一吹有几个泡泡落到了她的白裙子上,她低头用指尖一碰,那些泡泡就破了。
  夏纯良突然抓住她的小腿,小跑起来,那些泡泡落的到处都是,身后的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泡泡照到她身上,像给她镀了一层光,那一刻的她像个小天使。
  他还在为买练习册的钱发愁时,而几步之外的下夏蝉晚却坐在父亲的肩头,欢快的吹泡泡。
  当时的他只能躲在暗处,偷偷的看着她那么幸福,那么快乐。
  那么从现在开始,夏婵晚,你的幸福,你的快乐,我拿走一点不过份吧!
  夏婵晚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着实把杨妙繁惹火了“既然那么不听话,就回你房间里面壁思过,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
  即使是眼眶里续满了泪水,夏婵晚也还是能看到始作俑者的夏暮在一旁冲她微笑,不光如此他还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毛。
  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瞪了一眼夏暮,委屈巴巴的回了楼上。
  晚餐是杨妙繁亲自下厨的,名门淑女,就连厨艺也得做到最好,六菜一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吃饭的时候夏纯良想去喊女儿,但被杨妙繁制止了,对于女儿的教养上他一向没什么话语权,也就不再坚持。
  用完饭,夏暮帮忙收拾碗筷了,卷起手腕就要帮忙刷碗。
  对于从四岁就帮着妈妈干家务的孩子来说,这些都是力所能及的。
  他乖巧又伶俐,看的杨妙繁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比夏婵晚那个连吃饭都得哄半天的性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也摸了摸夏暮的小脑袋“不用你,去你的房间看看吧,看看还缺什么吗?有要的就告诉我。”
  “谢谢妈妈”附上一个无害的笑容,他漂亮的眼珠转了转又道“妹妹晚上还没吃饭,肯定会饿肚子,我给妹妹带点吃的吧”
  “可以,那就把桌子上的小蛋糕给她送去吧”
  “好”夏暮拿了一个精致的小碟子把蛋糕切了一半放到盘子里,又拿了一个小叉子端着上了二楼。
  夏婵晚的房间在走廊南边第二间,他敲了敲门:“晚晚妹妹”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声音。
  夏暮抚上门把手,轻轻转了下就拧开了门。
  里面拉着窗帘有些黑,他在门口把灯打开,灯光亮的一瞬间有些晃眼睛,过了几秒适应了光线,整个屋子里的布局映入眼帘。
  全部都是粉色的,粉色的墙,粉色的窗帘,连地毯都是粉色的。
  屋里全都是娃娃,各种各样的就那么堆在地上,娃娃整整占据了房间一半的空间,靠墙位置放了一张白色兔子形状的双人床,小小的夏婵晚躺在床上睡着了。
  白皙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的阴影,粉粉的小嘴唇在睡梦中还撅着。
  他把端着的小蛋糕放到床头柜上,坐在地毯上开始端详睡梦中的夏婵晚,她真的很可爱啊~哭的样子更可爱了,真像个洋娃娃,他忍不住想捏捏她带着婴儿肥的小脸颊。
  夏暮心中忽然涌出一种想法,夏婵晚这么可爱的,给他当个大型的洋娃娃玩耍似乎很有趣呢。
  比那些橱窗里不会动不会笑的的洋娃娃有趣多了,她会哭会闹会耍脾气,啧,真可爱。
  他趴在床头,看着睡梦中的洋娃娃,伸手捏住她的长发,绕在指尖上一圈一圈的缠住,然后低头把指尖的发丝放到鼻尖闻了闻,带着点奶香味的发丝,他勾了勾嘴角,眼神里面都带着欣喜。
  “好香呢,晚晚,真是个好妹妹。”
  也不知道是屋里的灯光太晃眼,还是头发上被扯的有点儿痛,夏婵晚迷迷糊糊的睁开睡眼,就对上了如同狐狸一般的眼睛。
  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我怕妹妹饿肚子,给你带了小蛋糕,乖晚晚,吃一点吧,嗯?”
  他献宝一般的把床头柜上的蛋糕端过来,他的嘴角扬起弧度,语气散漫又慵懒,有些哄骗的味道。
  狐狸的眼睛里却都是戏弄,褐色的瞳孔被灯光照的越发的亮,他的眼神像是动画片里哄骗孩子的狐妖,等小孩吃了蛋糕,然后又被狐妖再吃进肚子里。
  小小的夏婵晚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很怕他那双眼睛,怕他那么盯着她看,像是要把她吃干抹净的意味,明明才比她大叁岁,却让她感觉到恐惧。
  她面对恐惧的方法一向都是张牙舞爪,她尖叫着端起蛋糕的盘子,就砸出去“我不是你妹妹,别这么看着我,滚开。”
  盘子和奶油蛋糕齐齐砸到夏暮的额头上,又顺着头弄到了身上再然后掉到了印着凯蒂猫的地毯上。
  看着狼狈不堪的夏暮,一瞬间她有点儿慌乱和害怕,她不是故意的,他怎么不躲开?
  夏暮被糊了一脸的奶油,但他丝毫不生气,反而那只没被奶油弄脏的眼睛转了转眼珠,他还伸出舌尖轻轻地舔了舔嘴唇上面粘上的奶油,然后笑出了声:“很甜呢,好可惜呀晚晚,吃不到了呢~”
  “狐狸,狐狸,别看我了!你真讨厌!”她尖叫着躲在床角。
  夏婵晚的声音属实不小,夏纯良夫妇两人匆匆忙忙的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被奶油糊了一身的夏暮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床边道歉:“对不起,妹妹,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奶油蛋糕。”
  夏纯良赶忙走到儿子身边,牵着他的手去了卫生间,拿过毛巾沾上温水轻轻地给儿子擦拭,擦着擦着他就红了眼眶。
  “小暮,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年不曾尽到一点父亲的责任,对不起让你受了委屈,可是他能怎么办呢?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他的孩子。
  夏暮从镜中看到父亲红红的眼眶,心里一阵鄙夷,害~真像个‘好父亲’啊,他的好爸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感性呀,这就红了眼睛。
  他拽了拽夏纯良的衣摆,对上他红红的眼睛,有些自责的道:“爸爸,都是我不好,我没做好哥哥,晚晚她好像不喜欢我呢。”
  夏婵晚砸的那一下真的不轻,夏暮稀白净的额头上乌青乌青的一片,还有点丝丝出血,夏纯良看着很是心疼。
  “她就是被宠坏了,放心爸爸会给她讲清楚的,咱们小暮这么好的孩子晚晚肯定会喜欢上你的”
  他亮晶晶的眼眸满是惊喜的神色:“会吗爸爸?”
  “会的”像是在安慰夏暮又像是安慰自己,夏纯良又说了一句“肯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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